桃枝與梨梢關切的聲音傳來,虞燦這才停下了胡思亂想。她決定先把這件事吞進肚子裡,不告訴爹娘,也不告訴哥哥。
她要先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再確定了鎮國公的想法,到時候才能做出更妥當的決定。
若兩情相悅,她願意付出一切。只是她必須保護家人,甚至保護虞家全族。因為她這下終於能夠確定,預言畫面中最後的慘烈場景是因何而起。
若她嫁於景硯,就將與太后誠王為敵,一旦皇上被這二人拉下皇位,長公主、景硯、她,還有她的家族都會被陷害成亂黨處死。
唯有早早投奔的虞志松能夠保全下來,可惜他那樣的人,不反過來狠狠踩上一腳都是奇跡,怎可能指望他出言相助。
虞燦知道最穩妥的法子就是遠離景家,遠離長公主府,客客氣氣對待,絕不扯上任何實際關系。可是這樣一來與那些牆頭草又有什麽區別?且不說她那些小女兒心思,就說哥哥與表叔,他們亦絕無可能因未來的危險遠離鎮國公。
“什麽時候出發?”虞燦站起身來,腦子一陣嗡嗡作響。這回實在是嚇得不輕,她原本壯實得像頭小牛犢子,此刻卻如書上那些嬌弱姑娘一般,不得不扶著人走路。
梨梢一邊給她梳頭一邊應道:“國公爺說不急,讓您養好了再走不遲。但大公子說最好先往回走,路上走慢一些,回了府才好讓秦大夫幫著仔細調理。”
虞燦知道哥哥的意思,她也比較傾向於先離開莊子。住在這裡本是為遊玩,養病這樣的事一來晦氣,二來還不知道要調理多久,總不能無限制地住下去。
讓人知曉了說起來不好聽,而且要是讓景薇知曉了,說不定又要生事找茬。哪怕防得住她收買人暗算,也防不住她在京中交際時胡說八道。
“去告訴哥哥一聲,我已經好得差不多,可以出發了。”虞燦喝下的湯藥漸漸生效,太陽穴終於不再突突直跳,只是眼皮開始漸沉,有些困倦。
這幾天她總是睡不好,一睡著又會夢到那天被巨蟒追著不放的畫面,在夢裡,她有時會被那蟒蛇纏得死緊,無法呼吸,有時候又如現實那般被景硯一把抱在懷中。
一想到那雙驚惶中帶著愧疚的黑眸,虞燦的心就忍不住咚咚直跳。直到有人來稟馬車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發,虞燦才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莊子外面與家人匯合。
“大姐姐,你頭還疼麽?”虞明燚難得溫柔了一下,伸手撫上她額頭,眉心不由自主蹙起。“怎麽還是沒退?本來就不聰明,再燒下去肯定變得更傻。”
虞燦知道她是想逗自己笑,無奈此刻實在是有些笑不出來,只能勉強牽起嘴角讓她不要擔心。“沒事,回去休息一陣子就好了,我這是膽子太小被嚇得。”
虞敏與虞貞將她扶進馬車,把左邊騰出一塊來讓她平躺著睡覺,薄薄的毛毯一蓋在身上,虞燦就覺得睡意如潮水般襲來,昏昏沉沉陷入了黑暗中。
待她在搖搖晃晃中醒來時,發現馬車早就駛入了京城外,竟是一路上都沒停歇。
“大姐姐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整整五天,就中間醒了三回。”虞明燚簡直驚奇,再用手摸她額頭時發現熱退了不少,眼中顯出幾分喜意。
虞燦自己感覺舒服了許多,她都不記得自己醒來吃飯如廁,隻感覺睡得特別踏實,被巨蟒追著不放的噩夢都沒做。
而且現在想來,似乎也沒那麽害怕了。
“看來是真好了,眼神瞅著都清明了不少。”虞敏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心中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虞貞卻還有些擔心,而且最近一直疑惑一件事,明明清過場的林子怎麽會有那樣狂暴的巨蟒?就算沒清理過,那片林子也不常見這一類野物。
只是她怕勾起虞燦心中恐懼,還是壓著沒有問。
“聽說哥哥和鎮國公把那條蟒帶回來了?”虞燦倒是主動詢問起來,一旦不害怕,她就隻想知道那條嚇壞了她的蟒有沒有被解決。
“帶回來了,還請了大夫去看。”虞明燚一臉稀奇,“不知道看沒看出什麽花兒來。”
虞燦驚訝地挑了挑眉,道:“還請了大夫看?難不成還要把它治好?”她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回憶起當時巨蟒的狀態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她反反覆複夢到過那時的畫面,記得十分真切,那條蟒一開始像是中了迷藥一樣,意識不大清晰,連方向都辨不清。
後來不知是藥效過去了,還是它發現獵物過於激動,總之暴躁得有些不正常。朝她衝來的時候,分明像是餓了許久終於看到食物的模樣。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這巨蟒嚇人?虞燦腦中一劃過這念頭,立馬就聯想到趕來寧州的景薇。
若此事是人為,除了她,再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一想到此,虞燦恨不得能衝景薇面前將她蒙頭暴揍一頓才解氣,上次是傷財,這次是直接要命,下一次還要做什麽?毀掉她全家才罷休?
“大姐姐,你怎麽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虞明燚打了個寒噤,誇張地縮了縮身子。“大伯母露出這副神情總有人要倒霉,你今天也這樣,看來是有人要倒霉了。”
“大姐姐想到了什麽?”虞敏心思敏銳,加上這兩天與虞貞私下議論過巨蟒一事, 很快反應過來她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線索。
虞燦壓低聲音將自己所想說了一遍,只是掩去景薇的心思不提,以免自己猜錯了傷及景硯名聲。“上次岑記著火是她,這次又是她,還有你們所說的王姑娘一事,十成十也是她乾的。”
“景薇該不會是......”虞敏說了一半趕緊收了口,不敢將余下的半句說出來。
虞明燚一向大大咧咧,腦子裡反應出什麽,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哎呀!她該不會是喜歡鎮國公吧?要不然幹嘛每次都針對與鎮國公有那麽一點點關系的姑娘?”
虞燦歎了口氣,原來大家都能看出來啊,看來不是她心思複雜,而是事情確實如此才對了。
“可是......”虞貞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鎮國公不是她親兄長麽?這......這實在是有悖人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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