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府外面的熱鬧很快傳進了府中,姚氏坐在美人榻上品茶,聽到姚嬤嬤的稟報,心裡很是舒坦。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夫人,宅子那邊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只需要等到宅子的原主回京。”
聽到姚嬤嬤的話,姚氏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一早就知道他們會貪圖便宜輕易上當,沒想到居然這樣順利。”
早在計劃讓二房出籍之時,姚氏就已經讓人做好了這個局。
二房一家被趕出去必然要新買宅子,她找到了一家地段大小都特別適合的大院,給賣主交了少量定金並商議後,轉手就將宅子賃了出去。
經過一場精挑細選,姚氏將宅子租給了一個臭名遠揚的騙子。這騙子最擅長的,正是租賃宅院後打著出售的名號騙取定金。
姚氏打聽到他從前在外地遊蕩作案,近年回到京中老實消停了一陣,不過因為流連賭坊無法自拔輸掉了不少銀子,現在手頭正是有些緊張,頗有些想要卷土重來的意思。
只不過京城貴人太多,他猶猶豫豫一直沒敢動手,直到前段時間姚氏將宅院以低價租給他,他的心思才又活絡了起來。
只要把這宅子要出售的消息往外一拋,收定金都能收得手發軟。
虞志松身邊的人很快打聽到這處宅院,價格低,地段好,大小也正合適,再見騙子一副急著出手離京的模樣,下人很快將此事稟告上去。
虞志松本就心急沒有足夠的銀子置辦新宅,一聽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親自趕去見了騙子一面,還將價格再往下砍了一番,心中頗為滿意。
唯一讓他不滿的是定金需要七成,不過轉念想想,這價格已經如此之低,要是不多交點定金定下來,萬一被別人搶了先就不好了。
虞志松急匆匆簽了契約,一手交銀子一手按了印,暗道近日好歹是有件稱心的事情。
“宅子的原主那邊可說好了?”
在確定虞志松交了定金後,姚氏派人去找了原主,以家中有事決定不來京城長居為由退了宅子,定金自然是不能退。
姚氏壓根兒不在意那一成定金,反倒讓人多給了一些銀子作為耽誤時間的彌補,又將租契轉手給了宅子原主,如此便完全從這件事裡抽出了身。
原主最近去了寧州談生意,過段時間就會歸來,等他歸來看到騙子跑了,宅院中住著虞志松一家人,少不得要好好鬧上一場。
虞志松交的七成定金已然打了水漂,就算告去官府,待找到那騙子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況且......就算找到了定金也回不來。
因為騙子剛出京城就經歷了一場“恰到好處”的打劫,身上的銀子全都被搶走了,現在又是一條身無分文的窮漢,比起出賭場的時候還慘。
“爍兒可還好?那孩子做事精細歸精細,可起碼也太不小心了些。”姚氏想起兒子拿著銀票歸來時,臉上那種又想笑又想哭的神情,忍不住捂嘴輕笑。
姚嬤嬤也跟著笑了起來。“夫人放心吧,讓人送去了活血化瘀的藥,好好揉上一陣就無礙了。大公子是高興過了頭,又在路上遇到了鎮國公,一不小心就摔了下來。被鎮國公嚇到,算不得不小心。”
姚氏不以為然地笑道:“鎮國公哪裡有那般可怖,我瞧那孩子挺好,只不過是不喜歡笑罷了。京中那些愛笑嘴甜的公子哥,我瞧著都不如鎮國公。”
“這話也就您說說,別人可都不這麽想呢。”姚嬤嬤一想起鎮國公那駭人的氣勢,實在是誇不出一句挺好。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就傳來丫鬟向虞燦和虞貞請安的聲音。
“燦燦和貞兒來啦?”姚氏向她招招手,轉而對姚嬤嬤道,“先吃飯吧,外面的事不必多管。”
姚嬤嬤走後,虞燦和虞貞上前行了禮,一人一邊挨著姚氏坐著。兩人早就聽丫鬟說了門口的事,虞燦笑得見牙不見眼,反正看到虞明煙倒霉她就舒心。
虞貞倒是半喜半憂,看到虞明煙終於受到應有的報應,她自然是高興的,但想到這事多多少少要連累虞府,她又難免有些憂慮。
姚氏看到她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親切地摸了摸她發髻,柔聲勸道:“不必為此事擔憂。你想想,一個人身上若生了一顆毒瘤,要將其挖掉是不是也要留下傷口?不過呢,等傷口愈合時一切就好了。”
虞府的毒瘤一剔除,以後只會越來越好,再不會受到二房牽連,也不會再落到預言畫面裡的境地。姚氏覺得這已經千值萬值,再無半點可抱怨之處了。
用罷早膳,虞燦帶著虞貞去了長鳴院,姐妹倆一路嘀嘀咕咕,多是虞燦在說,虞貞在聽。
“祖父其實一點都不凶,就是他院子裡的鬥雞有點厲害,千萬不要離得太近。”虞燦作為過來人,已經知道怎麽跟祖父打交道才最有趣。
她發現祖父其實是個寶藏老爺爺,越是往深處挖掘,越是有驚喜存在。
兩人走到長鳴院門外,正好遇上虞公提著一隻小食盒往外走。“大姑娘三姑娘來了,快請裡面坐著說話。”
“虞公,我怎麽聞著一股雞湯的味道?”虞燦有些奇怪地看向食盒,“我記得祖父說他從來不喝雞湯的啊。”
“可不是麽,這府裡誰不知道老太爺不食與雞有關的東西。偏偏老夫人今天魔怔了似的,故意弄了這麽一大碗來,把老太爺給氣壞了。”
虞燦撇撇嘴,老夫人可真是閑得慌,要是有那功夫惡心人,還不如想想去了潯州該怎麽生活呢。
剛要抬腳往院子裡走,虞燦忽然後腦發熱,腦中再次出現了預言畫面。
白幡,靈堂,棺材,哭聲,凌亂的畫面閃動得極快,但虞燦還是感受到畫面中的“自己”十分悲痛。
是祖父去世了。
虞燦回過神來時,再看向走遠的虞公手裡提著的食盒,眼中就有一絲憤怒。老夫人可不是魔怔了,她是故意來氣祖父的。
預言畫面裡的祖父之死,正是因為老夫人私下派人去捉了祖父最喜歡的一隻公雞,然後拔毛放血再用人參給燉了。
祖父愛雞如生命,聽到這消息當場翻了白眼昏厥過去,再醒來時頗有一種人生無趣之感,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一陣,在一個夜裡悄無聲息地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