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旦被送去潯州,直到入土都不可能回到京城,她能活多少年且不好說,但虞鳴耀覺得能活多久都不是事兒,先把族裡養她需要的銀子拿到手才是關鍵。
“我說老九啊,李氏回潯州不是不可以,可你不是不知道族裡的情況。現在這些臭小子一個個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不是好手,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虞老伯爺聞言眉毛都沒動一下,大手一揮道:“不就是要銀子嘛,給你們就是。”
“爹!”虞志遠簡直無語,不是他舍不得拿銀子,而是他爹連問都不問人家究竟要多少,居然就一口應了下來。這還真當他們寧安伯府是前幾代那般風光呢?家底都薄如蟬翼了好嗎?
“志遠,你也別覺得我們為難你們。要知道我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可是族中確實沒法再多養一口人,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也沒理由白養著這賤婦嘛。”
虞鳴耀雖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說出來的話讓人無法反駁。不管出於什麽目的討要這一筆銀子,也不管這銀子最終會用到何處,寧安伯府都必須得拿。
虞志遠對他們要銀子的事早有打算,只是沒想到會鬧出老二不是親生的這一茬,現在這樣一鬧,原本計劃的一百兩封口費肯定是不行了。
“這吃喝穿用哪一樣不要銀子?李氏也不過五十有余,我瞧她那樣子少說還能活個十來年,要是你們不管不顧地把人丟過來,這不是為難我們嘛?”
虞鳴耀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心裡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作響,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數字。“我看這樣,每年就算一百兩銀,我們吃點虧,當她只能活上十年,一共一千兩吧。”
這一回,虞老伯爺都沒能大手一揮應下來,他再不知府中事,也知道一千兩對於寧安伯府來說不是筆小數目。哪怕讓長房掏都不一定掏得出來。關鍵是這事怎麽能再讓老大拿銀子呢?
“三位兄長。”虞老伯爺無奈,只能低下了比鬥雞還要高傲的頭顱,語氣也軟和了下來。沒辦法,誰讓他窮呢?“要不然這樣吧,我每年讓人給你們送一百兩來,直到李氏......用不上為止。”
虞鳴耀撇了撇嘴,隻認為他在裝窮,臉色一下子不好看起來。“你們伯府的每年的出息都有多少銀子了?還有志遠,堂堂三品大員,難不成連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他可不想分期收銀子,一次性拿過來跟年年要銀子能比嗎?說句不好聽的話,誰知道虞志遠究竟能走到什麽地步?萬一哪天遭了秧,余下的銀子又上哪裡討去?
在這邊為了李氏討價還價時,甲字八號院內,虞燦和虞爍已經聽完了兩名暗衛的轉述。不過丁雲丁霧默契地沒有說起先國公納妾一事。
雖說十號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但虞志遠父子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至於虞府另外幾個,一來人微言輕,二來膽小如鼠,絕不敢沾染國公府舊事。
八號院這邊沒有放置聽甕,兄妹二人對景硯有著謎一樣的信任,篤定他府上的暗衛肯定不會出差錯。不像族裡的幾個老太爺,不親耳聽見絕不會輕易相信這樣荒唐的事。
就算相信了,也不會有親耳聽到來得這般震撼。
“所以,二伯不是祖父的孩子?”虞燦說不出這會兒是該慶幸,還是該為祖父傷懷那麽一下下。她知道祖父對老夫人沒什麽感情,甚至明顯帶著厭惡,可被老夫人如此對待,肯定還是會有些難過的吧?
虞燦想到祖父偏居長鳴院幾十年,孤單單一人,唯有虞公和那些鬥雞陪著,想想也是淒涼。誰曾想這都不算完,養了幾十年的兒子,說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這換誰能想通?
“這結果,還真讓人歡喜不起來。”虞爍同樣覺得鬱悶,這算什麽事啊,要是傳出去,虞府少說得被人笑話五年。
“此事不會傳出去。”景硯看到兄妹二人神色,就知道他們有此擔憂,不過在他看來這並不可能傳到別人耳中。
虞府的人自己不會傳,他不會傳,暗衛更加不會。
“唉,多謝國公爺相助!”虞爍拱手一禮,心中是真的感激。要不是有景硯相助,他們哪會這般輕易知曉這樣的秘密。
只是知曉之後,心願達成,卻沒有想象中那般欣喜罷了。
“我和妹妹先走一步,還要回府和母親細說此事,國公爺,告辭。”
“等等。”
虞爍剛剛起身,就聽到景硯開口留人,一時還有些驚訝。
景硯自己也有些驚訝,他原本是想說好,可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口就換了詞兒。叫住了兄妹二人,他卻不知要說什麽,腦子驀地一熱,硬邦邦地丟出一句:“午膳已提前定好。”
“啊?”虞爍撓了撓頭,不是說好隻待一上午麽,怎麽又提前訂好午膳了?“國公爺真是客氣,那......”虞爍轉眼看了看妹妹,見她無可不無可,於是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虞燦的心思根本不在屋子裡,她站在門口看著魚池邊的小白,思緒卻飄到了隔壁的隔壁。
她想看看祖父。
自從齡湘出事,她去找過祖父之後,隔三差五就喜歡往長鳴院裡跑。祖父對她不冷也不熱,聊天只是聊一些鬥雞鬥蛐蛐的技巧,但她還是很喜歡祖父。
有的時候, 祖父還會破天荒地教導她要多讀書,告訴她讀了書的女子才不被人輕視,就好似祖母那樣。虞燦每次聽他提及祖母,都能從那張不顯老的臉上看出一絲落寞。
或許大人們的情感都是內斂的、淡淡的,不像話本上的那樣濃烈熾熱,轟轟烈烈。但虞燦覺得,祖父肯定是喜歡祖母的,
可是,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麽樣的情緒呢?是時時刻刻想著念著,盼望與那人見面麽?是聽到那人的名字,心就會猛地縮緊,然後砰砰直跳麽?
還是會像更多的人那樣,平淡而恬靜,無需多言半句,就能輕易明白對方眼中的深意?
虞燦走著神,雙眼不經意掃過身旁,不知何時,景硯走到了她身邊。
“若是想去十號院,我讓常喜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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