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在松鶴院吃過早膳,跟姚氏說了要帶小白一起出去,得了一籮筐的叮囑才順利出了門。坐上馬車時,小白已經興奮得快要安靜不下來,在車裡轉來轉去又是掀簾子又是開車門,一路都沒個消停。
一大早,街上沒什麽行人,馬車比平時的速度快上不少,一路晃晃悠悠很快來到了八方街口。
“小白,在外面可不能鬧了。”
“唧!”
聽到虞燦故作嚴肅的語氣,小白配合地雙手貼臀,昂起腦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一人一猴從車上走下,不遠處便是岑記燒黑的店鋪,在一片花花綠綠的招牌中尤為刺目。虞燦看得心疼,重新修整要銀子不說,關鍵還損失了好多好吃的存貨啊!
簡直太可惜了。吳師傅和鄭師傅花心思做出來的好東西,每一樣都是好看又好吃的精品,一把火下去,全都沒了。
虞燦心裡默默詛咒景薇吃飯磕牙喝水被嗆,肩上坐著故作嚴肅正經的小白,活像個即將帶猴行凶的惡霸。
走到店門口,虞燦才發現裡面有人,正是平時跟在吳師傅身邊的學徒,阿木。
“阿木,你怎麽在這兒,你師父好些了嗎?”桃枝平時常來帶點心,與阿木算是半個熟人,見他在裡面轉來轉去像是找東西,忙走上前兩步問道,“你在找什麽啊?”
阿木轉身看到虞燦,連忙拍了拍衣袖與她見禮,喊了一聲“大姑娘好”,接著才應道:“我師父和鄭師傅都沒事了,我早上醒得早,就想著過來瞧瞧有沒有什麽線索。”
阿木名字雖木,但本人卻是個機靈的,對兩位師傅都十分尊敬,做事更是踏踏實實沒有絲毫可指摘之處。虞燦平日來時總會看到他那張親切笑臉,每次看到都覺得十分喜慶。
但今天的阿木十分嚴肅,說起話來有條有理,全不似對待客人那般熱情嘴甜。
“大姑娘,我找了一圈,發現了一件東西,但也說不好究竟是客人無意中掉在店裡的,還是昨夜放火的人落下的。”
阿木說著看了看四周,天蒙蒙亮,八方街上人煙稀少,只有各大店鋪亮著燈,裡面時不時傳出掌櫃小二忙碌的聲音。
沒有人刻意關注被燒得半毀的岑記,走水的鋪子多了去了,只要沒死人,這條街的生意就得繼續做下去。
阿木見四下無人,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粗布袋,裡面裝著一枚環形玉佩,是難得一見的上好白玉。
虞燦伸手接過,用手指捏住玉佩仔細瞧了瞧,剔透瑩潤,玉質極佳,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拿得出來的東西。
可是岑記在這裡開了一段時間,前來買點心的高門大戶本就不多,就算有,那也是派府上婆子小廝前來,除了景硯還真沒聽說有誰親自來排隊。
而且排隊的人一般都在門口,除非是一早訂好的客人,否則不會進入略顯狹窄的店中與學徒們擠來擠去。
若是客人掉落在店中,發現身上玉佩不見了總會前來尋找,而看阿木的樣子明顯是沒有人來詢問過。最重要的是,這枚玉佩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連穗子都完好無損,隻沾染了些許黑灰。
虞燦覺得這枚玉佩極可能屬於放火之人,只是這沒有標記的玉佩和普普通通的穗子,實在不好查出來處。
京中各大首飾鋪都有這樣的上好白玉,而圓環又是最常見最普通的款式,一般的公子姑娘們都不愛戴,若真買到手,那也多半會用來當做贈禮送人,或是賞賜給下面表現極好的下人。
若這玉佩屬於放火之人,那麽多半是景薇買了這塊玉佩,當作為她做事的酬謝,至少應該是酬謝之一。
虞燦不了解放火的行情,不知道買一個人乾這樣的事需要耗費多少銀子,她只知道,能乾出這種事情的都是亡命之徒,肯定不舍得輕易放棄這枚玉佩。
“阿木,你把這玉佩稍微燒毀一些,再多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放在店門口顯眼的地方守著,立塊失物招領的牌子。”
為打消放火者疑心,虞燦還忍住心疼從荷包裡取出幾顆碎銀子,讓小白拿著在焦土中用力摩擦,沾染了許多焦黑痕跡。
小白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唧唧喳喳叫得十分歡實。待它玩夠了,阿木才小心翼翼走上前去,眼神中頗有幾分驚訝與好奇,畢竟這樣通人性的小猴著實少見,被姑娘養著的就更少見了。
“店裡倒還有一些燒得半毀的小玩意,我一並放在外面招領?”阿木見虞燦點頭同意,連忙在土堆裡扒拉出六七樣小東西。
有他自己放在櫃子裡的小銅算盤,有另外幾個學徒順手丟在店內的小配飾,甚至還有一雙被燒焦的黑布鞋。“唉,可惜了,聽說是師父家的閨女親手做的,剛收到手還沒來得及上腳呢。”
阿木一邊嘀咕著一邊將東西擺在門口,又從一旁掰下一塊薄木板,用地上撿起來的木炭寫了失物招領幾個大字。
剛做完不多時,虞燦正打算帶著玉佩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輕快又熟悉的聲音。“虞大姑娘?這,這裡是怎麽了?”
虞燦不慌不忙轉過身去,看到景薇那張驚訝得恰到好處的臉,心中莫名有些好笑。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竭力掩飾,卻被大人看得一清二楚,偏偏孩子還以為自己裝得極好。
“景姑娘,這麽早啊。我們家鋪子昨夜走了水,我過來瞧瞧。”
“原是虞家的店,真是可惜了,母親近日常用這裡的點心,我家哥哥時常都會來買呢。不知這裡的兩位師傅傷勢如何了?”
虞燦聽到這和預言畫面一模一樣的話,突然就有種不想按照劇本往下接話的感覺。
她沒有說出那句“並無大礙,勞景姑娘關心”,而是一臉無奈地道:“唉,現在情況未明,真是讓人憂心。不過我打算去報官,相信放火的人很快就會被揪出來。”
景薇張了張嘴,似是不知該說什麽,不過臉上那一絲錯愕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虞大姑娘許是不知道,在京城做生意,有時候是不能太過較真的。”
虞燦覺得好笑,面上還要做出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來。“不知景姑娘此言何意?”
景薇見虞燦懵懂無知,頓時心下大定,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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