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嘉郡主心中有一句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莊子上的丫鬟都是一水兒青色衣裙,放在枯萎的林中十分打眼,只要注意到了,隔得再遠都該看得清清楚楚才對。
今天來的姑娘裡沒有人穿同樣的青色,稀稀拉拉的樹林閃過一個丫鬟身影,不管怎麽看都很可疑。
景薇卻說得模模糊糊,不欲咬死看見了那個丫鬟。榮嘉郡主忍不住一歎,這是想在眾人面前留個膽大心細的印象,又不願事後承擔責任。
萬一上面不讓嚴查,或這只是一場大事件中的引線,那麽景薇的模棱兩可能讓她全身而退。
事關自身清譽,榮嘉郡主本想再問幾句,但余光見景硯還站在不遠處,一時又有些猶豫。
她知道景硯不會為景薇出頭,甚至沒將這庶妹放在眼裡,只不過他的態度冷淡,並不能抹去景薇是鎮國公府出身的事實。
榮嘉郡主沉默片刻沒有再逼問,只在心中思索起這件事的發展與關聯。
如今正值皇上與太后達到平衡的時期,但人人皆知這情況維持不了太久,好似玩蹺蹺板的兩人總會有那麽一瞬抵達平衡,但其中一方很快會再次佔據上風。
如此循環,直到一人徹底被壓製。
眼下太后略處於下風,依照她老人家不服輸的精神,肯定要鬧點什麽出來才肯罷休。榮嘉郡主幾乎沒有遲疑,就將這事聯系到了戚家與誠王身上。
她與尋常閨秀不同,為了保住譽王府最後一批力量,不得不周旋於皇上與太后的鬥法中,在這二人的平衡中再求平衡。
可現在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因為眼前的套路她真的看不懂啊。
“蘭真?”玉婉姝見她臉色不大好,輕輕牽住她的手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我瞧著這裡沒什麽能問的,不如先讓客人們散了,你也回去歇著等候消息吧。”
榮嘉郡主往崔鬱與路仁的方向看了一眼,二人已經蹲在屍身旁掀開白布觀察淤痕,沒有再繼續詢問在場眾人的打算。
“走吧。”榮嘉郡主點點頭,向眾人招呼了一聲,邁著沉重的步伐先一步遠去。
她一走,各府公子姑娘們都紛紛告辭,互相客氣一番後,直接從樹林走出了馬場。虞燦見虞明煙還想跟在郡主與玉婉姝身後回莊子上,連忙上前拉住了她。
“二妹妹還是別去了,清白已證,我們不宜再留。”
“呵,大姐姐怕事,我可不怕。”
看到虞明煙譏諷的神情,虞燦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想著討郡主歡心,她是魔鬼嗎?
“剛剛留下看熱咳,留下看看情況是因為大家都有嫌疑,現在嫌疑都沒了,誰還死賴著不走。郡主平時不願搭理你,難道現在就願意?”
虞燦看到她油鹽不進的模樣就覺得心累,連拐彎抹角都省了,不給她挑明她就裝作聽不懂,厚著臉皮往上湊,完全沒想過把整個虞府置於何地。
“你!”虞明煙很少見她這樣直截了當, 說話不留情面,讓她臉頰倏地躥紅。但由於臉皮太厚,紅得不大明顯。
“二姐姐,我們還是回府吧,若讓二伯知道我們參與到譽王府裡的私事中,回去免不了要挨罵的。”虞敏知道別人鎮不住她,唯有可怕的二伯能起到一絲震懾作用。
前幾次虞明煙在外丟了臉,都是二伯將她關在院子裡不讓出去。
果然,這話一出,虞明煙氣焰一下子萎靡下去,臉上還帶著不自在的慌亂。許是怕被看出些什麽,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急匆匆朝著虞府馬車走去。
姚氏正在廳中與兩個點心師傅說話,八方街的鋪子經過翻新,再稍打理一番即可開門重新營業,她留意了許久才打聽這兩位合適的師傅。
兩人來自南方,胖的姓吳,瘦的姓鄭。少時同在一位叫得出名號的大師身邊做學徒,算不得師門佼佼者,但經過二十多年的歷練,手藝已稱得上精湛。
他們原本在南方一家酒樓做點心師傅,老東家身故後,少東家揮霍無度敗了家,酒樓生意日漸不好,最終用來抵了賭債。
兩人本想重投一家接著乾,找來找去卻覺哪裡都不合心意。大酒樓的點心師傅多是祖上跟著老東家,一代代往下傳,小酒樓倆人又瞧不大上。
仔細琢磨後,膀大腰圓氣勢足的吳師傅提出進京謀生,鄭師傅一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