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雲挺樂意見到陳素玉丟醜,哪裡可能受驚?但聽長公主說她“受了驚嚇”,隻好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來。35xs
本欲在這裡多留一會兒,和巴結上來的小戶姑娘們說說話打發時間,這會兒也不得不遠遠朝長公主行禮,任由丫鬟們領著朝府外去。
要換作尋常人家舉辦賞花宴,有姑娘落了水,主家定是要問個清楚明白,至少查明是意外還是有人心懷不軌故意動手。
但長公主神色淡淡,看上去只是屈尊前來邀大家過去用午膳,明顯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大家也就知趣地不再多提。
場中多的是會轉移話題的夫人,不一會兒,這場落水就被眾人默契“遺忘”,紛紛聊起喜慶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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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張氏一開始還在花園另一頭,纏著河西都督府長史夫人套近乎,聽到女兒落水的消息,驚得手中帕子都差點掉了。
她一路惴惴不安趕到人工湖邊,結果正好錯過陳素玉與各府女眷,抵達的時候湖邊隻余下婆子丫鬟在整理殘局。
聽到女兒被抬去客院,張氏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恨不得狠狠呵斥帶路的丫鬟讓她快些走,可人家是長公主府的人,借她幾個膽她都不敢吼。
想到家中一攤子麻煩,張氏隻覺頭皮有些發麻。
自從陳大人去了桐州,家中就隻余下她與一雙兒女,與一個剛剛懷孕不久、整天作天作地的妾室。
作為當家主母,她不僅不能整治這賤妾,還得好吃好喝供著,讓人精心伺候著,那賤妾知曉這一點更是囂張至極,每天都能氣得她腦仁疼。
這個年過得毫無滋味,被貶桐州的陳大人連封家信都沒往回寄,顯然還在為上次傳謠失敗的事生氣。
張氏為了彌補,不得不打起精神四處討好。陳大人去的桐州屬河西都督府管轄,誠王擔著大都督一職,要務都交給親信長史何大人打理。
好不容易巴結上何夫人,還跟著她一起混進長公主府裡作客,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張氏想到執拗的女兒,臉上擠不出任何表情。
女兒為了誠王跪在面前以死相逼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順了她的意,她卻還是無法消停
從青州歸來的路上,他們一家人還是和和睦睦,擁有著大好前程。
老爺即將升職,兒女都能在京中議上一門好親,等到兒孫承歡膝下,哪怕老爺再多幾個庶子庶女又如何?
可現在
張氏神情呆滯如木偶人。翻天覆地的變化打得她措手不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臉上皺紋橫生,鬢發皆白,早就不見往日風光。
都怪虞家人。
若不是虞志遠搶了她家老爺的位置,她怎會頭腦發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若不是姚氏母毒算計,她們母女的名聲怎會壞到今日這般?
若那日沒有約定在天香樓,她的女兒又怎會與誠王遇上?
張氏心裡倏地生出一股驚人恨意,像是有有道暴戾的力量在體內叫囂,毀掉他們,毀掉虞家人!
這念頭在心中壓抑了許久,此刻突然爆發出來,竟讓她臉頰泛出紅暈,直到走入靜謐雅致的客院才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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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大花園的路上,虞燦姐妹幾人在人群中與姚氏匯合,姚氏仍與徐氏在一起,徐氏領著護國公府的兩個姑娘,
與虞燦姐妹們見了禮。 護國公府付家在大燕以南素有威名,在南方百姓心中,付家軍甚至能與景家軍相提並論。
南方富饒多產,但凶狠狡猾的水匪頻出,動輒打群架的江湖人士更是層出不窮,若無付家軍剿匪並鎮守,百姓很難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南面邊境毗鄰草原,彪悍的遊牧民族時有騷擾,護國公一嫡一庶兩個兒子都鎮守在邊關,唯有庶出三子與嫡出幼子留在京中。
徐氏雖是庶媳,但付老夫人見她整天多思多慮,乾脆將大半中饋托付給她打理。除了禮佛時期,出門交際之事也都交於她手。
付家如今未嫁的隻余下三姑娘和四姑娘,分別出自長房與二房,兩人待徐氏親近又尊敬,從前與徐氏所出的大姑娘也很要好。
三姑娘付雨燕與虞燦同年,今年即將及笄,性子十分內向,一路上都不怎麽說話。
四姑娘付雪鶯與虞明煙、虞明燚同年,活潑嬌俏,熱情大方,和虞家姐妹們一聊上就停不下來。
漸漸的,一行人分成了兩隊,姚氏與徐氏身後緊跟著話少的幾個姑娘,閑不住的虞燦、虞明燚和付雪鶯落在隊伍後方,小聲嘀咕剛剛的事。
“她們在小花園那邊吵嘴時,我和三姐姐正好路過,聽到了那麽幾句。”付雪鶯人如其名,聲音堪比黃鶯鳥兒,青翠好聽。
“陳姑娘與蘇姑娘相對而過, 兩人並未打招呼,可陳姑娘忽然拽住蘇姑娘,問她腰間掛的玉佩是誰所贈。蘇姑娘覺得她冒犯,跟著就不客氣起來。”
虞燦估摸著玉佩多半與誠王有關,忍不住悄悄撇嘴,覺得陳素玉真是瘋魔了。再想到剛知曉此事時她還替陳素玉不值,現在看來,人家自己樂意著呢!
“人家戴什麽玉佩跟她什麽乾系?這還沒吃飯她就撐得慌!”虞明燚冷哼一聲,十分狗腿地抱住虞燦的手臂。“是吧大姐姐?”
虞燦煞有其事地點頭表示同意,儼然一副什麽都不知曉的模樣“嗯嗯,就算覺得玉佩好看也不該去搶嘛。”
京城各府都知曉虞家跟陳家不睦,虞燦不打算在外掩飾自己對陳素玉的討厭。
付雪鶯既不喜歡虛偽的陳素玉,又看不上奔著做妾來的蘇綺雲,跟著姐妹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燃燒的八卦之魂終於有了發揮之地。
“兩位姐姐,悄悄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呀!”
看到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虞明燚雙眼冒光不住點頭。
虞燦更是滿心好奇,拍著小胸脯連連保證。在她心裡,只要一起說過討厭的人壞話,大家可就是好朋友了!
“我聽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閨秀說,她有次在街上撞見陳姑娘帶著剛剛那個小丫鬟,鬼鬼祟祟鑽進一輛沒有標識的馬車。”
付雪鶯將聲音放得很低很低,抬眼掃見周圍無人,才又接著道“那馬車是誠王府的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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