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應該叫你午夜先生，還是來自康特爾州的岡瑟-貝內特?”

　　火槍酒館二樓的會客室，午夜先生推開門，就看到那張隻屬於他的寬大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人。

　　對方轉過背對著他的座椅，一副頗為隨意的放松姿態。

　　似乎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都行。我不介意別人叫我的本名。”

　　午夜先生眼中的驚訝一閃即逝，隨即恢復正常。

　　他的姓名和身份在丹倫市，算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秘密。

　　本地的超凡者圈子，都習慣叫他的綽號“午夜先生”——因為每星期一次的交易會，只有在午夜時分才會正式開始。

　　作為主持者，這個綽號倒是很貼切，且帶有一絲神秘氣息。

　　久而久之，大家都跟著叫，反而忽略了這位火槍酒館老板的真實名字。

　　“自我介紹一下，伊恩-邦德，聯邦探員。”

　　路德面不改色的報上名字。

　　安格魯古董商人洛克，還有他的仆從霍爾。

　　這兩個身份，隨著馬塞亞-沃格斯的死去，以及原罪教會的風波平息，就此被掩埋。

　　剩下來的，只有邦德先生了。

　　“那我該怎麽看待你呢，貝內特先生?是火槍會的幕後老大，還是兄弟會在本地的負責人?”

　　路德又問道。

　　他這是在向午夜先生，表明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同時，也是一種語言暗示——我知道你的一切！

　　這些談話的技巧，一部分來自阿爾叔叔的口頭傳授，一部分是吸收柯羅-烏諾斯的殘存記憶。

　　“都行。反正這兩個身份，聽上去都不算什麽良好市民。”

　　午夜先生平淡的答道。

　　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黝黑的臉龐像是一層天然的保護色。

　　“貝內特先生還挺風趣。”

　　路德靠進座椅，笑容滿面。

　　他這次來到火槍酒館，不再是以安格魯古董商人的仆從身份。

　　所以，態度也有所不同。

　　聯邦探員，雖然沒有“清道夫”那麽大的權力，也不可能像執法者那樣，直接介入、接管本地的警局。

　　但他們依然是官方機構的代言人之一。

　　面對像火槍會這種被定性為“非法暴力團夥”的幫派組織，多少還是有一點威懾力。

　　至於午夜先生真正代表的兄弟會——一個屬於超凡世界的大型情報交易機構，更加不會冒著招惹“清道夫”和執法者的風險，對一個聯邦探員怎麽樣。

　　以上，也就是路德有底氣坐在這張椅子上，用如此輕松的姿態，和一個高出自己一階的超凡者平等交流的原因。

　　超凡世界裡，除去個人實力，地位和權勢也是硬通貨。

　　“我最近犯了什麽事嗎，探員先生?”

　　午夜先生神色平靜。

　　他往前走動幾步，瞥了一眼路德，坐進對面的沙發。

　　“如果你是想從兄弟會這裡，打聽什麽消息，我可以在職務范圍以內，盡最大的努力給你打八折。除此之外，我什麽都給不了你，探員什麽。”

　　“這算是私下賄賂嗎，貝內特先生?”

　　路德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走出這個房間，我就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午夜先生認真地答道。

　　他和官方機構的人打過不少交道。

　　聯邦探員，本地執法者，“清道夫”，甚至是教會……

　　所以對於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探員，

午夜先生倒是沒什麽過多的畏懼。　　“兄弟會雖然從未得到過官方的承認，可我們的服務對象，從來不局限於超凡者。政壇要員，富豪名流，還有……好幾位官方人士，他們都是兄弟會的尊貴客人。”

　　午夜先生沒有言語試探，來回兜圈子的打算。

　　他很直接地說出，兄弟會能夠在超凡世界屹立不動的底氣所在。

　　除去龐大有效的情報網絡，用金錢和地位拉攏過來的高階超凡者，還有盤根錯節的客戶關系。

　　簡單來說，就是上面有人。

　　面對此類情況，即便官方機構，一般也會很有默契的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同樣也是，聯邦對於許多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超凡者組織，所采取的態度。

　　畢竟官方機構所存在的意義，是維持秩序，而非製造混亂。

　　“開個玩笑罷了。貝內特先生，不用這麽緊張。”

　　路德自顧自笑了兩聲，他從口袋掏出一張清單，用鋼筆壓在桌上。

　　“我登門造訪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通過兄弟會的渠道，采購一些材料。”

　　會客室裡凝固的氣氛，隨著路德的笑聲，逐漸化開。

　　坐在沙發上的午夜先生，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的丹倫市實在不太平，他著實有些神經緊繃。

　　盡管官方機構仍舊選擇封鎖消息，可是出現在塞納公學的驚人轟響，還有教會的出動，這些都隱瞞不了。

　　聯想到之前阿美利加聯邦的“獵犬”，突然來到丹倫市。

　　還有那個叫霍爾的仆從，透露過的原罪教徒。

　　種種線索都充分表明，丹倫市一定有大動作發生！

　　所以最近火槍會都在收縮生意，保持低調，避免官方機構的家夥找上門。

　　同時也在暗地裡，四處打探消息。

　　不過出動執法者、教會和“清道夫”，還有五階的超凡者……

　　還關系到四階超凡者的原罪主教……

　　這種重要事件，保密程度必然很高。

　　估計等到兄弟會打聽清楚，路德都離開丹倫市很久了。

　　“我會給你打八折的，邦德先生。”

　　午夜先生舒展開微皺的眉頭，爽朗笑道。

　　兄弟會的職業守則之一，永遠都不提供免費的服務。

　　“感謝你的慷慨。”

　　路德嘴角勾動，關閉彈出的任務列表——

　　【任務:布朗東區的黑幫風雲:一次交易(第七環)】

　　【描述:從新剃刀黨或者火槍會的手裡，購買你想要的物品，達成交易。】

　　【獎勵:少量的經驗值】

　　【備注:搭建關系的第一步，往往都是從生意開始。】

　　【狀態:已完成】

　　作為有始有終的前資深玩家，路德怎麽可能舍棄掉做到一半的任務。

　　雖然他進階的經驗值，已經足夠，而且還有盈余。

　　但誰會嫌棄經驗值過多呢?

　　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攢一點是一點。

　　“另外，我還想和貝內特先生打聽一件事。”

　　想到自己快要離開丹倫市，路德決定把羊毛薅乾淨。

　　“是關於上個星期的交易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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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火槍酒館出來以後，路德又馬不停蹄來到了新剃刀黨的所在地。

　　布朗東區的碼頭區。

　　昔日只是骨乾成員的喬尼，如今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不管走到哪裡，身後都跟著一幫小弟，氣焰十足，不同以往。

　　“邦德先生。”

　　原本摟著某個交際花辛苦操勞的喬尼，聽到路德登門的消息，連忙抽身趕來。

　　“我有打擾你麽?”

　　看到對方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路德戲謔問道。

　　他悄然開啟“靈視”，隱約能窺見喬尼體表有著一層朦朧光暈。

　　那是服用魔藥，尚未消化完全的標志。

　　想來這個剃刀黨的新老大，暫時還沒有步入一階超凡者的門檻。

　　“戰士”序列，一階“格鬥家”……

　　這就是喬尼從火槍會獲得的報酬。

　　“沒有！沒有！我一直想著向您道謝！”

　　喬尼全然沒有在小弟面前的桀驁凶狠，溫順得像隻綿羊。

　　這要是給外人看見，恐怕都會驚掉下巴。

　　布朗東區的“瘋子”喬尼，竟然也有小心翼翼地時候。

　　“行了，我今天來這裡，不是想聽這個。”

　　路德擺了擺手，說出目的:“我想知道那個安格魯古董商人洛克，他的倉庫在哪兒。”

　　之前，他從喬尼的口中，得知馬塞亞-沃格斯，暗中在港口區的碼頭上，長期租了一個存放貨物的倉庫。

　　考慮到後者從古代遺跡裡得到的豐厚收獲， 路德不認為公寓裡的黑暗巫書和一本手抄筆記，就是對方全部的財產。

　　以馬塞亞-沃格斯的謹慎性格，他必定還有另外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當時由於原罪主教蒞臨丹倫市的緊迫壓力感，路德沒有立即去調查，暫且擱置下來。

　　“沒問題！我立即叫手下去查！”

　　喬尼一口答應。

　　由他領導的新剃刀黨，已然在港口區站穩腳跟。

　　找一個倉庫，完全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我高興和你認識，喬尼。”

　　路德站起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微笑道:“再過幾天，我就會離開丹倫市。你一隻腳已經踏進了超凡世界的大門，希望你的另一隻腳也能走進去。”

　　“那樣的話，你就發現自己曾經所追求的東西，是那麽微不足道。”

　　喬尼茫然地點頭。

　　他在南大陸，只是一個混跡於街頭的混混。

　　來到阿美利加聯邦以後，加入剃刀黨。

　　成為幫派老大，這已經足夠讓喬尼滿足。

　　至於更大的野心?

　　丹倫市所有幫派的領袖。

　　這就是他內心最大、最敢想的目標。

　　再多，那就超出喬尼理解的范圍。

　　“我聽人說，要混幫派，一定就要做最大、最有權的那個。這句話我送給你。”

　　路德感慨了一句，沒有再多說。

　　他無意插手喬尼的人生，這只是偶然的有感而發。

　　“倉庫找到了！”

　　半個小時以後，喬尼的小弟帶來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