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走了之後,藍宇航道:“小翠去裁縫店了,我們要去哪裡?”
高綺琴:“哪也不去,就在這裡呆著。你明天就要來綢緞鋪當掌櫃了,我先教你一些管理知識。首先,想做綢緞鋪的掌櫃,必須學會珠算和記帳。這兩樣缺一不可。”
藍宇航:“學記帳可以,珠算嘛,我看就沒必要學了吧。我對算盤珠子有些過敏。”
高綺琴驚訝:“你對算盤珠子過敏,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聽你提及過。”
“哦,口誤口誤,應該這麽說,珠算是我的弱項,雖然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的算術屢次考了高分。可那都是心算的成果。綺琴,做掌櫃不會珠算用心算就不行嗎?”
“不行,必須學會,而且要精通。夥計,我把他交給你了,今天天黑之前,必須教會他如何使用珠算法算數。教不會我開除你。聽到沒有?”
高綺琴十分嚴厲道,然後目光轉向一臉詫異的藍宇航,掩嘴偷笑了一下。
夥計有些為難,伸手摸摸腦袋道:“小姐,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只怕會玩砸的。”
高綺琴:“我不管,反正我把他交給你了,天黑之前必須教會他珠算。否則我說到做到。”
藍宇航不想讓夥計為難,更不想讓高綺琴為難,雖然心思不在這裡,可還是咬牙答應了高綺琴,願意留在綢緞鋪跟夥計學習珠算。但其實作為一個資深特工,這方面的知識已經心領神會,而且十分精通,但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裝傻充愣還是必須的。雖然覺得這樣做欺騙了愛妻。可有什麽辦法呢。
高綺琴見藍宇航答應了,就說:“那行,中午我讓小翠給你送好吃的來。”
藍宇航:“那你現在去哪?”
高綺琴:“去裁縫店啊,小翠在那邊等著我呢。”
藍宇航;“我送你過去吧。哪家裁縫店我好熟悉一下。”
“好好跟夥計學珠算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高綺琴說到這裡不再廢話,走出綢緞鋪,徑直去了小翠那個方向。
藍宇航愣愣地看著高綺琴的背影,問夥計道:“裁縫店是在那邊嗎?”
夥計道:“對呀,數遍桐城的裁縫店,就那家的裁縫做的衣服最好了,小姐每年都要去做兩身新衣服呢。姑爺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認識一下門面。”
“我信我信,太相信了。哦,夥計,時間不早了,開始吧。”
“姑爺,你真要跟我學習珠算。不至於吧。”
“什麽不至於,趕緊的教我。不然小姐怪罪下來,你自己擔待,我可不負責任。”
“行行行,姑爺請進。我這就教你珠算技巧。”
“那還差不多。”藍宇航道。
高綺琴走到街對面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藍宇航進了綢緞鋪,放心了,便趁人不注意繞進旁邊的一條巷子裡,然後順著巷子快步朝前走去。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一連竄好聽的聲音,猶如優美的旋律在空氣中朝四周擴散開去,充斥了整條巷子。
這條巷子看上去狹窄而且悠長,裡面沒有人經過,就算在平時,走過這裡的時候,也很難遇到過往的行人,何況是在戰爭一觸即發的今天。日本人打進來那是遲早的事情。高綺琴心裡明白得很。就蕭德深的那點人馬加上城區守備隊和警察局,也不可能阻擋住水嶋大隊的強勢進攻。水嶋大隊之所以對桐城圍而不攻,肯定還在等待上面的指示,也就是說日軍高層還在考慮什麽。
或者就是桐城內還有日軍需要但不能遭到破壞的東西。 不過這也只是高綺琴單方面的猜測,她還無法斷定日軍圍而不攻的真正意圖是什麽。
轟隆一聲巨響,日軍演習的炸彈落在東城門口爆炸了。爆炸後的強烈衝擊波震動了城內的地皮,外面不少人在尖叫著逃離。高綺琴明顯聽見了有雜亂的腳步聲從巷子口傳了過來。但是高綺琴管不了這些,抬頭歎息一聲繼續往前走。
走出巷子,來到了南大街。高綺琴站在幾乎看不到行人的街道邊,抬頭望向巷子口對面街邊上的一個當鋪,躊佇了一下迅速走了過去。
當鋪的夥計趴在櫃台上跟一個客人在談生意。高綺琴想等那人走了之後再進去,便在當鋪旁邊的一家面館前面坐下來。那裡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棚子,有桌子和板凳。高綺琴就在桌子旁邊的板凳上坐下,但是那雙眼睛卻在盯著當鋪裡的夥計觀察,發現這個夥計是新來的,面生得很。而那個客人依然在跟夥計討價還價。
等了一會兒,沒有發現客人要走的意思,高綺琴便覺得事情蹊蹺,決定過去察看一下情況。於是起身慢慢朝當鋪走去。
裡面的客人可能是覺得夥計出的價格太低了,無比失望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高綺琴發現,他懷裡抱著一隻西洋鍾。西洋鍾也不大,整個給人的感覺秀氣而美觀,做工和設計精致無比,一看就不是什麽廉價貨。認為客人受委屈了,便走進去質問夥計。
夥計抬頭盯著高綺琴,說道:“我說這位小姐,關你什麽事啊。來當東西的請拿出來看看,不是來當東西的立馬給我滾蛋。”
“喂,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把你們楊掌櫃叫出來,我要見他。”高綺琴靠在櫃台上喊道。
那個客人已經抱著他的西洋鍾走了。
夥計道:“小姐想見我們掌櫃?”
高綺琴:“對呀,有什麽不妥嗎?”
夥計眼珠一轉道:“那你跟我來,掌櫃在裡面等著你。”
說完轉身過去把裡屋的門簾掀開,面對高綺琴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高綺琴察覺到這個夥計不懷好意,可管不了那麽多,於是抬頭走進了裡間。
夥計咣當一聲把門栓上,攔在了門口。隨後從裡面走出來兩個牛高馬大一臉橫肉的漢子。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高綺琴嚇了一跳,難免緊張起來,道:“三位想要幹什麽,我是你們掌櫃的貴客,是來找掌櫃贖當的。請把你們掌櫃叫來見我。”
“把這位小姐戴的首飾給我摘了。”夥計道。
那兩個大漢雙手握拳,朝高綺琴逼近。
高綺琴道:“掌櫃,楊掌櫃,我來贖當了,請你出來見我, 你的手下在對我耍流氓呢。”
話音未落,飛起一腳踹在一個大漢的下巴上,大漢扛不住噔噔噔後退了好幾步,仰面栽倒在地。沒想到這娘們還會功夫。另一個大漢愣了一下,揮拳朝高綺琴衝了上來。擋在門口的夥計嚇了一跳,但他不慌不忙,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高綺琴瞥見,轉身之際,一個倒勾腿把衝上來的大漢踹到在地,手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把普朗寧手槍,槍口已經頂在了夥計的腦門上。夥計這才知道大水衝了龍皇廟,趕緊把匕首收了起來,可是那雙眼睛還在盯著高綺琴不放。
“小子,敢對姑奶奶動粗,乖乖的趴下。”
高綺琴話音未落,一掌拍在夥計的脖子上,夥計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沒想到高小姐還有一身這麽好的功夫,麥某眼拙了。”
隨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高綺琴循聲望去,只見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來。竟然是警察局長麥長風。這是怎麽回事?麥長風什麽時候成了小當鋪的老板?
高綺琴察覺不對頭,轉身就跑。
“高小姐請留步。麥局長不是外人,他是我們的人。”
這聲音明顯就是軍統桐城站站長楊軒發出來的。
高綺琴驚訝,回頭去看,果然是楊軒從裡屋走了出來。
高綺琴道:“楊站長,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楊軒道:“高小姐你別急,跟我來,我慢慢跟你解釋。麥局長,你也一起進來吧。”
高綺琴半信半疑地跟隨楊軒和麥長風進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