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肯定不對。
　　傅雨詩自己都意識到了，腦海裡的第一想法有問題。
　　但是她和林薇薇不一樣，她對那個夢境的記憶並不清晰，所以多少有點稀裡糊塗的。
　　為啥要綁狗子?！
　　沒理由啊……
　　人和人差異很大，有些人做完夢，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而另外一些人醒來即忘，都正常。
　　傅雨詩剛好夾在中間，有點記憶，卻很模糊，因此突然有點莫名心虛。
　　下意識的瞄汪言一眼，滿腹心事的垂下頭。
　　想的是什麽，沒人知道，她一直都是個很難猜的姑娘。
　　但是，她這麽一反思，熊大自動獲得勝利，立即便得意洋洋的輕哼一聲。
　　沈曼看著娜吾的嘚瑟勁，嫉妒得眼睛都發紅。
　　那兩個女生沒自己漂亮，沒自己會打扮，看聊天也不如自己會撒嬌、會討好男人，憑什麽一上來就可以拍電影?！
　　我不服！
　　不過沈曼可不會把矛頭對準她們，她沒那麽蠢。
　　“汪神，您的公司是不是打算進駐歪歪平台?需不需要我幫您造造聲勢?力量雖然微薄，但是我們幾個都希望盡一份心意呢……”
　　哎喲喲，這小嘴甜的，這心眼兒多的！
　　她不直接搞納頭便拜那一套，但隱含的意思仍舊是攀附，只是多出一段試探拉鋸的程序。
　　核心仍舊是持幣觀望、待價而沽。
　　而且還拉著劉昆小哲送人情，好一派冠冕堂皇。
　　娜吾對沈曼嬌滴滴、滿臉崇拜、滿眼星星的表情很不爽，突然把手悄悄伸到桌子底下，指甲尖輕輕搭在汪言腿上。
　　看到娜吾微微撅起的嘴，汪大少絕對不會誤會。
　　福利?
　　NONONO，明擺著是特麽威脅嘛！
　　你敢跟那個騷蹄子眉來眼去，我熊大就要不客氣啦！
　　自打那場夢之後，姑娘們跟汪言是越來越不見外，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此刻，娜吾尚未下死手，僅僅是有點癢。
　　汪大少忍著內心的騷動，沒理會娜吾，生怕擦出火星子。
　　對沈曼微笑搖頭:“好意心領，具體實施是汪總負責，像這種事兒，我不會直接過問，容易影響汪總的權威。”
　　理由很充分，沈曼很失望。
　　其實不僅是沈曼失望，劉昆和小哲都難掩失落。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現自身價值，汪言卻根本不接招，那叫一個難受。
　　而且，滴水不漏的汪言，實在令人麻爪。
　　高級一點的博弈，大多都很隱晦，出價和拒絕全部隱藏在友好的吹捧交流中，不傷和氣，是典型的華夏特色。
　　擅長此道的老油條們，經常繞著繞著就把對手套進去，莫名其妙的欠下人情。
　　按理說，越是年輕的富二代就越吃這套，面子大過一切，錢算個屁?！
　　結果碰到汪言，堵得他們想接口都不知道從哪裡切進去。
　　麻蛋，難搞喲……
　　傅雨詩看出點門道，悄悄問狗子:“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打算簽外面的主播啊?”
　　汪大少默默點頭，回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
　　從製訂計劃時，汪言就沒打算簽約任何一位所謂的“大主播”，尤其是秀場女主播。
　　挖來那麽多模特，幾百號新人，要讓她們吃飽，得多少米?
　　光是把蛋糕做大仍舊不夠，必須得從原有的蛋糕上再多切一部分下來。
　　王庭娛樂要做跨平台的生意，所以，全網的女主播都是競爭對象。
　　想上位，必須投入大量的資源，讓有潛質的新人們脫穎而出。
　　資源本就緊張，供應新人們都捉襟見肘，怎麽可能再去簽約所謂的“一姐”?
　　直接挖頭部女主播，理論上是可以省下自己去培養的麻煩。
　　但是，挖人的簽約金、違約費，成本可能比培養新人更高，挖來的人卻很難有什麽忠誠度，值得麽?
　　所以不管沈曼打什麽主意，汪言都不可能動她。
　　除非……
　　一分錢不花，她再搭出點別的什麽資源。
　　有足夠價值的資源。
　　莫誤會，汪言不是饞她的身子，大少最不缺那玩意，而且大少為人正直正派正氣凜然……
　　總之，想打動汪言，必須要有特殊的價值。
　　實在不行，95以上的特殊分……啊呸呸！
　　9什麽9、5什麽5?！
　　貼牆蹲好！
　　……
　　眼看著沈曼的示好被汪大少不動聲色的化解掉，李一胥不得不親自上場了。
　　“小曼，那些小事兒你找機會跟喜總聊，別急，言少是個重感情的人，看看鈴丫密子她們，誰不是感恩戴德、滿口子誇?
　　來，言少，咱們喝一杯，你得好好跟我講講你的計劃。
　　我現在是好奇得心裡直癢癢，你就挑能說的說，中間如果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不用你開口，我主動幫你擺平。”
　　李一胥笑意盈然，語速適中，不緊不慢，仍舊是一以貫之的沉穩姿態。
　　但是，從最初的圓滑試探，到之後的示之以誠，再到現在攤開來直接打感情牌，三個階段的變化不露痕跡，態度卻越來越直白。
　　很簡單——拖不下去了。
　　汪言比想象中更棘手。
　　一方面是好事，證明汪言確實是個難得的天才，價值巨大，值得深交。
　　一方面又是壞事，因為汪言越是有能力，就越不可能拿到合作的主導權。
　　額，別說主導權，想上車都費勁。
　　世間事難以兩全，李一胥權衡利弊後，決定開誠布公。
　　商人和富二代完全是兩種生物，二代最看重的面子，在商人眼裡屁都不是。
　　李一胥性格務實，比三鑫成熟太多，決定結交汪言以後，再沒有端著一丁點的富少架子，甚至雙手舉起酒瓶來給汪言斟酒。
　　到這份兒上，汪言都覺得，不漏點兒底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幸好，汪大忽悠本來就打算給對方漏點兒底，釣魚，沒餌怎麽行?
　　“胥哥，不是我有意瞞著你，電影項目真的八字沒一撇，只有一個半成品本子和一個大致的方向。
　　主演今天才就位，剩下的什麽都沒有，就一堆錢躺在帳上，我怎麽跟你聊?
　　至於王庭娛樂接下來的發展方向……
　　對，你沒猜錯，那些禮儀小姐被我們簽來不少，公司打算把她們放到各大平台上，做跨平台的整體運營。
　　可能不止是直播平台，只要是和網絡有關的曝光渠道，我們都會慢慢探索。
　　未來，收購幾家小平台，做專業的細分市場，再去做做流量轉化方面的嘗試，差不多就那樣吧。
　　反正我們現在歡迎任何平台的合作。
　　能說的就這麽多，胥哥，您別見怪。”
　　汪大少苦笑著，撒下一個又一個鉤子。
　　李一胥悚然動容，半真半假的驚呼:“言少，你瞄準的是上市?！”
　　汪大少笑而不語，優雅的端起酒杯。
　　在場的眾人立即確認——得，沒跑了！
　　沈曼哢吧哢吧大眼睛，突然感歎:“頂級大少的格局，真是不一樣……貓熊TV好像也是奔著上市去做的。”
　　“確實。”
　　劉昆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但是模式完全不同。比起貓熊，我更看好汪神的計劃，掌握主播和網紅，不直接參與平台的廝殺，天才一般的策略！”
　　吹得有點過頭，汪言沒當真，娜吾卻美滋滋的托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額，也不知道她能聽懂多少……
　　相比之下，傅雨詩就太聰明了，憑借著敏銳到令人意外的商業嗅覺，直接找到關鍵。
　　她貼到汪言耳邊，悄悄問:“可是，你打算怎麽解決人才缺口呢?！挖人成本會高到很可怕的程度吧?！你能坑美ko一次，下次去坑誰?！”
　　我去！
　　小公舉你真是學跳舞的?！
　　汪言汗毛都豎起來了，不是因為那股溫熱的氣息，而是震撼於傅雨詩的天分。
　　三個問題，個個問在點子上。
　　確實，汪言要搞的模式，看似完美，實則有一個巨大的缺陷——網紅來源不可控。
　　直接在社會上做硬廣來招人，效率極低，成本極高，得不償失。
　　去挖成熟主播、成熟網紅，更是不可能。
　　一個miss大小姐的簽約費就是多少?！
　　隱隱有著魚平台一姐趨勢的提莫、發發、二珂、小蒼，哪個挖得過來?！
　　不是沒人能看到類似模式的好處，只是，誰都做不到，讓成本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所以，汪言搞的其實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模式，一種只在經濟理論中能夠自洽的模式，落實下來，極難極難。
　　即便現在因為美ko的大力讚助，而擁有一個夢幻般的開局，後續前景仍舊存疑。
　　汪言正在考慮該怎麽回應，李一胥突然鼓掌而歎。
　　“什麽叫英雄所見略同，今天我是徹底見識到了……
　　言少，你應該不清楚，其實貓熊TV的王總，有一個和你差不多的計劃，目前正在籌備實施中。
　　實施主體是魔都香蕉計劃文化發展有限公司，6月份注冊成立的，旗下有香蕉計劃電子遊戲、演出經紀、體育文化、影視文化四大子公司。
　　其中，演出經紀和影視文化子公司，承擔的就是類似的職能。
　　只是，香蕉計劃動得沒有你快，更沒有你成功。
　　當我們還在尋找突破口的時候，你已經把大胃王比賽運作成一個響當當的品牌。
　　當我們剛剛決定簽約Tara，嘗試著將偶像娛樂與電子競技結合起來時，王庭娛樂在直播圈裡的全網影響力已經無人能及……
　　言少，你真應該和王總坐下來聊聊，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很有共同語言。”
　　一番話出口，桌上的人集體懵嗶。
　　我們?！
　　三哥，那家香蕉計劃是你和王思明共同成立的?！
　　暈！
　　您家裡到底是幹嘛的?！
　　頂級富二代啊！
　　驚訝之余，再看汪言，更覺得敬畏。
　　能被頂級二代重視到如此程度，做成王總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汪神豈不是更強大?
　　不僅僅是資本的強大，更是能力的強大！
　　汪言沒有多震驚，只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李一胥的善意如此明顯，結交的意圖如此明確！
　　看來，是王思明的計劃確實需要自己，而又因為被自己拒絕過，抹不開面子，才讓李一胥出面的?
　　真沒想到，王總的小脾氣還挺暴……
　　汪大少心裡有些好笑，但表面上仍舊那麽淡定，影帝附體。
　　“香蕉計劃啊……略有耳聞。我們的發展方向應該沒什麽重疊，胥哥你言重了。”
　　李一胥苦笑:“不是方向不重疊，是我們確實沒有言少你的能力，做不到罷了。哎！”
　　李大少當真是能屈能伸，一句話，就把抗性極強的汪言拍到心情舒暢，biu的一下膨脹起來。
　　和沈曼小哲之流，汪大少連裝嗶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但是能夠折服李一胥，那是真的爽。
　　當然，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
　　對於什麽香蕉計劃的藍圖，汪大少半點興致都欠奉。
　　哥不是針對誰，哥是想說，在介個領域，諸位統統都是渣渣！
　　任你再怎麽有錢，有人脈，有團隊，你搞不到足夠基數的主播網紅，就是做不起來！
　　天底下，惟有我一個人能做這門生意！
　　就是這麽霸氣，不服憋著。
　　其實，最初的汪言並沒有深刻意識到自身所掌握的能力的稀缺性，只是判斷這事兒可以做。
　　隨著時間的推移、計劃的一步步推進，汪大少漸漸真正認識到，美女雷達在這個模式裡所具備的不可替代性。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須躬行。
　　做到現在，就在李一胥開口提到香蕉計劃的一瞬間，汪言突然徹底開悟。
　　王思明搞不成！
　　現在剛剛起步的那些網紅孵化公司更搞不成！
　　阿裡電商平台團隊有10%的概率能搞成，微博內部團隊有10%概率能搞成，所有視頻平台加在一塊兒有10%的概率能搞成……
　　直播平台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路就不是一條。
　　剩下的70%機會，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於仍舊沒向這個方向發力的京東唯品會小紅書等等平台，原本有一點機會，現在則沒有。
　　因為，賽道前面堵著一個自己！
　　什麽是最正確的路?
　　汪言不知道。
　　但是根本不需要知道。
　　員工的素質足夠高，數量龐大，成本低廉，考慮什麽路?
　　直接橫趟過去！
　　只要是跟直播沾點關系的，不管是娛樂、遊戲、美妝、購物、吃穿住行，起來一個就攻過去一個！
　　如此不講基本法的攻勢，誰能擋得住?
　　開掛的意義，兩個字足以概括——橫掃！
　　這種快樂，你們不懂。
　　弟弟們，都退下吧！
　　……
　　正當膨脹汪豁然開朗極度膨脹的時候，陳漢東突然一口咬了上來。
　　“汪少，您要做跨平台運營，虎齒肯定要談的吧?虎齒的運營總監是我的老領導，您要是不嫌棄，我願意幫您溝通聯系，架一道橋！”
　　汪言微笑點頭:“哎喲，那感情好。陳哥，王庭娛樂現在是求賢若渴，汪總天天跟我抱怨人手不足，您考慮一下?”
　　汪大少終於正式向對方發出邀請，態度卻比之前更加隨意。
　　底氣十足。
　　如果是剛上桌的那段時間，陳漢東必然會感覺受到輕視，現在，卻大喜過望。
　　“那就麻煩汪少您幫我打個招呼，明後天如果方便，我親自登門去拜訪汪總！”
　　李一胥介紹陳漢東的時候，明確講過，陳漢東想出來單做公會。
　　被汪大少一頓忽悠，現在陳同學壓根不再提那茬兒。
　　開玩笑，單乾當老板聽起來好像很爽，可是吃肉挨打都在兩可間，哪有抱大腿舒服?
　　業內沸沸揚揚的傳著，說是王庭娛樂把美ko的底褲都給扒下來了，挖來了上百個頂級顏值的平模，可能要大舉進軍直播圈。
　　之前陳漢東半信半疑，現在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簡直滿腦子臥槽。
　　那豈止是進軍直播圈的問題啊?
　　眼看著那是一個娛樂帝國！
　　陳漢東都恨不得給汪言跪下磕一個。
　　呔！姓汪的，我喊你一聲爸爸，你可敢應?！
　　……
　　劉昆渾身癢，癢得都坐不住椅子，可是考慮到小哲和沈曼的存在，硬生生的忍住沒開口。
　　看來，心裡是另有盤算，不曉得會賣給汪大少什麽東西。
　　沈曼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人，表情很不好。
　　陰晴不定，眼神閃爍。
　　給汪言下絆子，她不敢;
　　想展示一下自身知識水平，又有娜吾和傅雨詩橫在前面;
　　什麽都不做， 隨緣，她又不甘心放棄如此一個大好機會……
　　糾結得想撞牆。
　　李一胥考慮半晌，終於放棄一蹴而就的奢望，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機會上。
　　“言少，王庭娛樂想要進駐貓熊TV的時候，給我來個電話，我幫你安排，絕對是最頂級的公會待遇！
　　如果吃播們肯來，那就更好不過了。
　　條件比照魚平台，我個人幫你去和王總談，至少給她們上浮20%以上的待遇。”
　　汪言一分錢沒花，就搞定一件大事，心情頓時大好。
　　看，沒白忽悠吧?
　　貓熊、虎齒、戰旗、龍珠、六間房，都是比較難啃的骨頭。
　　現在貓熊有李一胥出馬，虎齒有內鬼陳漢東，額外搭上一個情況不明的歪歪，成本僅僅是一頓吹牛嗶，血賺啊，有木有?！
　　開心！
　　汪言一笑，娜吾就又湊過去和小公舉嘀咕。
　　“看，我就說吧，汪汪肯定是在忽悠人！”
　　傅雨詩還沉浸在剛才的問題中，心不在焉的搖頭。
　　“那不是忽悠，汪汪的底牌，你永遠摸不到……”
　　娜吾的指尖一直沒有離開汪言的大腿，聽到那句表述，腦子一抽，伸手一把抓在……汪言的大腿肌肉上。
　　大少正在跟李一胥表示感謝呢，渾身一激靈，笑容陡然一僵。
　　媽媽誒！
　　二丫又在抽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