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燈光有些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焊條燃燒的味道。
櫃台的盡頭坐著一個又矮又胖的銀發老人,由於光線太暗,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牧克走到老頭的面前,靜靜的看著他擺弄著手裡的一個紫色圓球。
過了十幾秒,老頭終於意識到面前站著一個人。
他抬起頭扶了扶厚重的眼鏡,然後眯著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人。
“小夥子,你需要些什麽?”
牧克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旁邊,從牆上找到一個白色的按鈕,摁了下去。
房間裡突然亮了起來,老頭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了看,然後又看向牧克。
牧克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
老頭盯著牧克愣了幾秒鍾,腦子裡快速回憶著這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年輕人。
“牧克?”老頭有些激動,搖晃著身體從櫃台裡走了出來。
牧克蹲下身子,和老頭保持同一個高度,咧著嘴笑了笑,一把抱了上去。
“老頭子,你還好嗎?”
老頭名字叫什麽,牧克也不清楚,就連老頭子自己也忘記了。
他經營這家雜貨店已經七十多年了,周圍的人都叫他老頭子,所以牧克也就這麽叫他了。
他很受用這個稱呼,至於姓名,他也是在應付官方檢查的時候才會從身份證件上看上一眼。
老頭子扶著牧克的肩膀,慈愛的打量著牧克,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塊。
“你還是老樣子,沒怎麽變。”
牧克突然坐在了地上,然後笑了笑,說道:“你也一樣,老頭子。”
老頭子呵呵一笑,然後轉身返回自己的座位,將那顆圓球放到櫃台下面的一個盒子裡。
“不行了,老了,已經不中用了,你看看我頭上的皺紋,活不了幾年了。”
“不會的,老頭子,你還能再活幾十年呢。”
“哈哈哈!”老頭子開心的笑了笑,“都這麽多年了,你小子能不能說話靠點譜。”
牧克訕笑,然後站起身,向老頭子介紹了宋琪,又把目光轉向哈士奇。
哈士奇一直默默的蹲在宋琪的身邊,低著頭偷偷注視著老頭子。
老頭子注意到宋琪身邊蹲著的哈士奇,好奇的看著牧克,道:“你的寵物?”
牧克回頭一看,然後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是,他是我的朋友。”
老頭子乾癟的的嘴唇輕輕一撇,道:“哈!有意思,你小子現在終於知道交朋友了。”
“嘿嘿,人是會變得。”牧克看了看老頭然後又看向哈士奇,腦袋微微一搖。
哈士奇略顯局促的站起身,腦袋低著,走到老頭子面前,腦袋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腿腳。
“吼,小夥子,有什麽事可以幫你嗎?”
哈士奇看了一眼牧克,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牧克微笑著點了點頭。
“主人,是我。”
老頭子聽到這聲音突然愣了一下,就像剛才回憶牧克一樣,靜靜的看著哈士奇。
他輕輕彎了一下腰,然後撫摸了一下哈士奇的腦袋,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道:“你是0629?”
“是的,主人!”哈士奇突然半蹲著一臉正經的看著他。
牧克突然插話道:“他現在叫哈士奇。”
老頭子眼睛裡閃著亮光,激動的看向牧克,“哈士奇?什麽意思?”
“是一種狗的名字。”
“什麽是狗?”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總之,是一種很忠誠的物種。” 老頭子臉上的皺紋笑的散開,“你說的對,哈士奇就應該是忠誠的,就像0629一樣,是忠誠的象征。”
哈士奇這時候才表現出遊子歸家時的興奮,他搖晃著尾巴繞著老頭子又蹦又跳。
但是他沒敢撲向老頭子,怕自己的體重傷害到他。
牧克看著他們主仆兩人興奮的樣子,心裡也寬慰了很多。
老頭子嘿嘿笑著走到櫃台裡面,把身子埋進櫃台裡面,然後笨拙的從最下面的一個角落裡取出一枚鑰匙。
“我早就知道你們會在回來,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著你們。”
“你也知道我們回來的原因了?”
“當然,你小子沒有事也不會來我這裡。”
牧克有些愧疚的笑了笑,然後看著老頭子把鑰匙放到他的面前,“還是那個儲物櫃,你要的東西在那裡面。”
他拿起鑰匙,走到右邊的那一排櫃子前面,熟練的找到0629號儲物櫃。
櫃子的門已經有些鏽蝕,鎖眼處也有些生鏽,已經痕跡沒有打開過了。
櫃子裡是一個玻璃盒子,盒子裡裝著一枚紙牌大小的卡片。
“這就是0629的備份,我一直留著它,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看來我沒有看錯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履行了當年的承諾,把它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你才會給它弄了一具實體身體,不是嗎?”
“那這個備份是什麽意思?”
“0629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所以你需要一個隨時陪伴在你身邊的忠實的朋友,而又不想失去一個很好的輔助。”
“你什麽都知道。”
“也不是什麽都知道,至少對於你來說,我還是比較了解的。”老頭子返回櫃台裡面。
“但是這他們兩個算是兩個獨立的系統嗎?”
“當然不是,他們兩個是同一個系統,能夠實現信息的實時互通,就像鏡子兩側的同一個影像,而且,任何一方的消失都不會影像另一方的存在和記憶。”
“這樣的話,我應該叫他什麽呢?哈士奇二號?”
“隨你的便,以後他就是你的了。”
哈士奇突然朝老頭子叫了兩聲,然後又圍著牧克轉了兩圈。
“謝謝你,老頭子。”牧克把卡片交給宋琪,然後掃視了一圈房間裡的布置。
周圍的很多東西都沒變,也許是老頭子年齡大了,懶得去收拾。
整個雜貨店裡,只有老頭子一個人,牧克並不懷疑他的專業能力,只是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哦,對了,剛才有兩個警察從這裡出去?”
老頭子身體向後一靠,然後無所謂的說道:“例行詢問,據說聯邦艦隊有東西被人偷了,他們來問了問。不會是你乾的吧?”
“當然不是!”牧克急忙否認道,“聯邦艦隊的東西被偷了,為什麽要來問你?況且,他們的影響力什麽時候擴展到這裡了?”
老頭子也是一頭霧水,“這誰知道,不過據說是三枚軍用芯片,所有有能力對軍用芯片進行破譯的機構和個人都被詢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