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鷹獸的一堆枯骨,大家亦不敢赤手接觸,小心地培上厚厚一層土,繞道而行。蛇毒之烈,可見一斑。
待得做完,三人依然汗漿狂冒,氣喘籲籲,呆坐地上良久不願動彈。亞倫歇息夠了,見隊伍走遠,又將豹獸扛在自己肩上,隻讓徐承志拿些輕點的獵物,招呼兩人跟上隊伍。
經過幾場戰鬥,亞倫顯然認可徐承志的能力。
雖然他的戰鬥力不值一提,但勝在頭腦靈活。他們這一隊算是所有小組中最弱的一隊,打的獵物反而最為可觀,隻以這頭豹獸來說,也是整個隊伍的獨一份。
看著亞倫一木棍就能打死豹獸,那只是巧合而已。豹獸的實力還是很強悍的,村民想打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何況,豹獸稀少,有實力也得遇到了,它讓你砸才行。
一天的狩獵很快過去,除去死了幾個奴隸和一個倒霉催的寨民,剩余諸人只不過掛點彩。最嚴重的一個失去了半條手臂,但比起他為此而得的豬獸,倒顯得微不足道,寨民也很滿足。
最令徐承志驚喜的是,回家途中從個靈氣氤氳的小山洞裡挖出來一整塊石鹽,足有十來斤。
徐承志如獲至寶,他受夠了小華美比石頭還硬的食物,最為主要的是一點鹽滋味都沒有,又腥又臊,捏著鼻子咽下去也時時反胃。
小心地包好放在皮囊裡,徐承志還不放心,最後還是揣到懷裡,捏在手裡,這才心滿意足地跟上大部隊。
回到村寨,徐承志開始他的計劃。
上天既然把自己安排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便需要自己努力去適應這新的環境。怨天尤人一向不是徐承志的性格。
首先自然是先解決吃的問題,原始社會有一點是現代人無法比較的,便是可以就地取材,而且純天然無汙染。
他發現兩樣好東西,一樣是長得像韭菜的植物,徐承志揪下一根嘗了嘗,辣著透著甜,還真有韭菜味,當調料用也能湊和。除了留點種子備用,余者全部曬乾磨成碎末,沾點放嘴裡咂摸咂摸,味道鮮美。
另一樣則是他一直拿在手中的石頭。
小華美從頭人家引來火種,本是烤食物用的,徐承志不小心將自己的石頭寶貝掉進火塘,趕緊伸手拿出來卻被燙出兩個大泡,疼得徐承志一下又將石頭丟出老遠。
火塘裡的火苗眼見著變小變弱,徐承志趕緊加柴才算保住火塘不滅,有了肉食自然要好好犒勞犒勞,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最好便是烤肉了,抹上鹽末,濃烈的肉香瞬間充斥兩人的鼻腔,令得小華美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當徐承志把食物做出來,小華美吃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吞到肚子裡,一個勁地囔囔好吃,賴在徐承志身邊不肯挪動半步。直到撐得小肚子眼見的變圓,實在吃不下了才肯罷休。
徐承志悲哀地發現,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大塊朵頤的時候,亞倫就坐在他的身旁,哈啦子成一線的滴在火塘裡滋滋做響。
徐承志欲哭無淚,看他比牛還壯的身板,徐承志為架上的烤肉悲哀,他可是循著烤肉的香味跑過來的。
萬幸亞倫還拿來一塊肉,質樸的牛頭人不會佔別人一點便宜。
徐承志終於美美的吃個肚兒圓,再不用費心巴拉的咀嚼那比石頭還硬的肉蛋,有什麽比吃飽了往床上一躺舒服?
懶懶地站起來伸個舒坦腰,想起自己丟在一邊的石頭過去這麽長時間也該涼了,便尋找一番。
撥拉開草叢,果見石頭還靜靜地躺在硬土地上,而在它周圍的一小片草叢泛著枯黃,可見剛才小石頭的溫度是何等的高。
徐承志沒作多想,彎腰握住石頭,立刻如被蠍子蟄著一般,一蹦三尺高,甩著手跑到一邊,這下勻稱了,每隻手上都有兩個泡。
小華美剛才吃撐著了,出去轉上一圈,回來正好看到徐承志淚眼婆娑,心下以為是不是自己搶了他的食物在哭泣呢?
“我的奴隸,你怎麽了?”
“沒什麽。”徐承志聽到華美聲音,計上心頭,立刻收起還在甩動不休的雙手,“沒吃飽,有點餓,想拿回武器都走不動。”
“我幫你拿吧。”小女生華美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確吃得有點多了,害他沒吃飽!不再計較他奴隸的身份,自告奮勇。
徐承志無力地伸出手臂指向石頭方向。裝樣裝全套,心裡卻在暗笑:小樣,痛苦不能一個人承擔吧!
華美不疑有它,過去一把抓起,立刻噢號一嗓子將石頭有多遠扔多遠,看看手上吹球般隆起的大泡,眼淚嘩嘩直流,一臉委屈地看著徐承志,就差一點撲進他的懷裡來個本壘捶。
徐承志尷尬地聳聳肩!本意是對小華美喊他奴隸的懲罰,到最後卻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低著頭任憑小華美一邊輕輕捶他的後背,一邊哭著要他吹手。
總算哄住,徐承志抹抹頭上的虛汗,拿兩塊石頭將滾燙的火石夾著放在空地處,若不挪動,他怕將乾枯的草叢引燃。
對著滾燙的火石發呆,他總算知道是什麽玩意了:整個一火爐!
華美停止哭泣,美麗的眼眸亦盯著火石憤恨不已,氣道:“在我小的時候,村裡發過大火,村人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它引起的。可憐我最好的朋友就死在那場大火裡。”
徐承志立即來了精神,他想了解,看看有沒有什麽利用價值。
小華美卻懶得理他,大眼睛斜著白瞪了又白瞪,她很記仇的,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被徐承志坑的這次。
徐承志訕訕而笑,卻也鍥而不舍,涎著臉求教。小華美被他纏得不行,最終無奈道出原委。
她那時還小,隻隱約記得這場無端而起的大火發生在祖地之中,村人都要急著救火,她的好朋友好奇心重,趁著大人不注意,跟著去了,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她還是聽當時還在世的父親說的,小女孩掉進一個小坑沒有被救上來。
至於大火是怎麽滅的,華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象村民也沒有好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漫延,最終自然滅掉。
徐承志心喜,火滅自有因,他央小華美帶自己去火災現場看看,在答應小華美下次狩獵要得到更多食物的條件後,終於如願以償。
牛頭人祖地是整個村寨的重地,對於徐承志這樣的奴隸來說更是嚴禁踏足。當然,這樣的條款對百無禁忌的徐承志和年少懵憧的華美根本不叫事兒。
黃昏時分,正是百家生煙,準備開飯的時候,小華美便趁此空當領著徐承志來到了祖地的最深處。這裡一片荒涼,高聳的山谷早已返青,但還能看出諸多地方煙熏的痕跡。
祖地邊緣環繞著一圈陡峭地山壁,山壁怪石嶙峋,其間稀稀疏疏的長著幾顆高大的樹木,火勢沒到樹木處,就此淹沒在一片綠藤中。
兩人不敢多做逗留,轉了一圈沒有什麽發現,倒被徐承志又找到幾塊火石,也算不錯的。
再次轉到邊緣大樹附近,四處也沒可供攀登之處,兩人沒啥希望,自然也不會失望,準備返回。
徐承志見大樹樹葉寬大厚實,邊緣處毛鋒如針,摸著舒服,心中透著涼爽,拿回去墊在身下定然不錯。便朝手心吐上兩口吐沫,很快爬上樹來,揀些不算粗壯的枝條折下。
小華美嚇得小聲嗷嗷直叫,這是祖地裡被寨民奉為神明的祖樹,沒人敢存不敬之心,卻被徐承志損枝摘葉,直急得捶手頓足。摘都摘了,總不能瞎在這裡吧?徐承志也算被小華美訓出了厚臉皮,不管她的嘰嘰喳喳,連枝帶葉一塊搬回住處。
想不到正好歪打正著,經過徐承志幾番實驗,這祖樹的樹葉正是隔火的不二選擇。
而最為神奇的卻在樹枝身上,它卻是從火石中導出火苗的最佳材料。雖然樹枝本身也可遇火不燃,但只要將它擱在火石上面,自然而然便能引出一串串熾熱的火苗。
徐承志大喜,他發覺火石中的火焰只要不被樹枝引出便不會減少,真可謂家庭必備,看景野炊的最佳選擇。
最可貴的是,以後再不用為火源的問題煩惱了。
頭人家的火源可不是隨意便能借到,這都是有代價的,不管是誰家需要火源,都得向頭人繳納一定的食物來換取。
原始的牛頭人根本不知如何保存火種,他們沒有時間整日裡看護,每次要燒食物只能向頭人借火源,就像徐承志剛到這個世界時華美給他吃得食物,便是向頭人借的火種燒烤。
走到半路,看著火種有滅掉的可能,華美便將一整塊獸肉扔到火裡,不但沒有將肉烤熟,反而因為獸肉個頭大,壓火,任憑華美怎麽引火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火苗變小、熄滅。整塊獸肉受火不均,或半生不熟,或焦糊不堪,不管燒到什麽程度也只能遷就著吃了,裹腹就行。
現在有了火石,這一切都將不再是問題。徐承志滿心歡喜,小華美也不再埋怨,眼見經過徐承志一雙有魔力的小手整出的食物好吃的不要不要的,滿眼都是小星星,哪還有心思想祖樹的問題。
火源的問題解決,其次便是搭建自己的小窩,徐承志睡夠了地面。
最最令徐承志難堪的是,經過小華美的警告與訓戒,他還只能睡在小華美的陋窩前邊,而且不能遠離。徐承志可是正常男人,血氣正旺,每日裡起來都要一柱擎天。
幸虧,他比小華美起得早,若是被個小屁孩看到了,來上一句‘哇,你襠裡藏了啥好吃的,堆得好高哇’,還不得尷尬死啊!
大荒的牛頭人沒有什麽生產工具,他們要建自己的小窩都是就地取材。村寨不遠處便瘋長著堅韌而高長的蒿草,只要薅來足夠的蒿草,再砸倒幾棵巨樹基本便算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然後尋找一塊平整且能夠躺下一個人的巨石,將幾棵巨樹交叉著搭在巨石上面,再用蒿草密密覆在樹上一層,剩余的搓成繩,捆上幾圈,睡覺的地方便解決了。講究點兒的,會再用蒿草織個簾子當屋門,一座簡陋的小屋便應運而生。
徐承志當然不會用他們這麽原始的做法。做為一個有知識有理想的現代人,他準備建個古中國式的四合院
經過昨晚饕餮大餐,亞倫一家徹底賴上徐承志,餐餐必到。
有現成勞力不用白不用,徐承志找到一塊合適的石片,讓亞倫幫著打磨成鋒利的石刀,又敦促亞倫扛來幾十棵巨樹,直累得亞倫要求加餐,否則就要罷工!徐承志忍痛答應他的要求,地主也沒多少余糧!
還有亞倫的兩個半大小子可力和坦布, 即使亞倫的女人可姬和一直囔囔著是他主人的小華美也沒逃脫徐承志的剝削,一並被他打發出去幹這乾那,當然活有輕重,量力而行。
牛頭人天生巨力,原始社會的人們觀念還是相當質樸的,個個任勞任怨,一絲不苟地完成徐承志的安排。
經過六七天的不懈努力,眾人終於合力完成。
徐承志站在院子中間,嗅著原木散發的清香,環視嶄新的小屋,滿滿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新居發清氣,原木納土香。要想過得美,還是床上躺。徐承志詩興大發,隨手拈來,腹有詩氣自芬芳嘛。
不過,當他想要上木床躺躺時,臉色立刻垮了下來。小華美賴在上面直接霸佔,理直氣壯地宣布:這床歸她了。
理由很充分:你是我的奴隸,你的就是我的。
徐承志悲催地發現,他還真拿小華美沒轍,隻好垂頭喪氣地另起一屋,再將剩下的木料做了一張床。有亞倫一家幫忙,五天便成。總算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
亞倫一家搬了過來,緊挨徐承志小院另起一院,進度也不慢,十天就建好了,比他的院子大上不少,說是人多逼得,還美其名曰住得近好互相照應。亞倫將自家的獵物交到徐承志手裡,放話由他自由處理。當然,能管飽他一家人就行,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