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的把戲很快被戳穿了。
天闕學宮神秘的閉關宮主似乎早得到了消息。
沒多久,就有人下來安排了蕭櫻的入宮手續。
蕭櫻看了看那有些懶散、又悠閑的少年,忍不住問那帶她辦手續的中年人魏乘風:“他...真的是學生?”
魏乘風道:“是,我們天闕學宮弟子一共分為四級,四級之後就可以進入軍部,供奉,或者白虎刑堂。”
蕭櫻托了托眼鏡,充滿期待地問:“那他是哪一級?”
“初級。”
蕭櫻:( ̄△ ̄;)“怎麽可能?”
想了想,她又問:“我不想做他老師了,可以嗎?”
中年人苦笑道:“不可以。”
蕭櫻:w(?Д?)w“為什麽呀?”
中年人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如同解脫了一般道:“蕭姑娘,我代表天闕宮所有的老師,真誠地謝謝你。”
蕭櫻化身成了好奇寶寶:“為什麽呀?為什麽要謝謝我?”
她正說著話...
遠處傳來夏極懶散的聲音:“小櫻桃,快來教我武功。”
魏乘風別過身:“蕭姑娘,我就不打擾你們師徒的相處時間了,咳咳...祝,愉快。”
蕭櫻瞪著杏花眼,遠遠喊著:“為什麽呀?”
中年人回過頭:“我叫魏乘風。”
說完,他負手走遠了,剛繞過梯口,就施展輕功飛掠上了樓,他還要去閉關。
空曠的大殿裡只剩下了兩人。
蕭櫻想了想,好歹是跑過江湖的,於是道:“師父我今天累了,哪裡都不想去,什麽也不想說...”
夏極帶著逗逗她的心思,笑道:“那學生為師父接風洗塵可好?”
蕭櫻眼睛一亮。
她已經吃饅頭吃了足足七天了。
沒辦法,太窮了。
開始時候把盤纏全花光了,然後只能吃饅頭。
吃了這麽久的後遺症就是,只要聞到肉香,甚至聽到一個肉字,就會暗暗的口水直流,無法抑製。
但是,她如今可是大周至高學府之一天闕學宮的光榮教師,怎麽可以...
“咳咳。”
她有些傲嬌地抬了抬頭:“我累...”
夏極道:“神女閣的九珍烤鴨,青蘋鵝肝,桂花冰酒蝦...”
咕嚕。
蕭櫻咽了口口水,硬生生把“累”字後面的“了”給咽回去了。
“既然你這麽孝敬老師,那我就跟你出去吧。”
夏極繼續道:“熏雪牛片,蒸鱈魚,小山羊肉...”
咕嚕。
咕嚕。
蕭櫻忽然看這學生無比順眼,恨不得傾囊相授,雖然她對武學之道真的只是略懂。
夏極道:“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也很貴...不過,老師,我們還是去吃一碗面條吧,可以加個荷包蛋。”
蕭櫻頓時石化了。
...
兩人坐在面店。
小女孩靳冰雲端著下好的面條分別放在兩人面前,然後稱讚道:“姐姐真好看。”
蕭櫻看著澆頭居然還有牛肉,頓時埋首吃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候,又有不少巡衛經過。
“快看,王都的大草包,又有了新的女人了。”
“這女人沒在神女閣,飛花宮,或是月影樓看過呀,難道是新來的?”
“瞧瞧那小樣子,還戴了眼鏡,嘖嘖嘖...如果在閨房裡,把這眼鏡給拿掉,
嘿嘿嘿...” 蕭櫻一愣:“他們在說誰?”
她左看右看。
這才發現自己和徒兒吃飯的飯桌周圍居然被隔離了...
旁邊的客人,都離的遠遠的。
靳冰雲氣鼓鼓地,想為夏極說兩句,但卻沒有膽量,臉漲得通紅。
夏極幽幽道:“說的是我...”
話音一轉,笑看著這背著劍匣的眼鏡娘,挑了挑眉:“還有你。”
蕭櫻:Σ(°△°)︴
“那...月影樓這些是什麽地方呀?”
夏極道:“青樓。”
蕭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靳冰雲叉腰,氣鼓鼓道:“大哥哥,你不生氣嗎?這些人...”
夏極起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輕聲道:“罵人可以不帶髒字,乾架也不見得非得動拳頭。
你身上貼了什麽標簽不重要,被誰貼的也不重要,你是誰自己說了才算。
隻管把目標定在自己想要的地方,人家要笑就讓他去笑吧。
人的夢想,是不會終結的。
這樣的生活,我很喜歡。”
靳冰雲愣了愣,若有所思。
直到夏極丟下錢去遠了,她還在輕聲呢喃“你是誰自己說了才算”...
她撫了撫薄而枯黃的頭髮,抬頭看著那兩人背影。
那大姐姐還在不停說著“都怪你,都怪你”,而大哥哥只是哈哈笑著。
靳冰雲忽然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她想起自己娘常說“你就是一輩子賣面條的命”,這句話慢慢動搖了。
她忽然握緊了拳頭:“我是誰我自己說了才算。”
...
兩人分開後,已是黃昏。
夏極來到了一個府邸前。
府邸豪華,甚至可以說奢侈。
抬頭,還能看到四個字:一世榮華。
這是皇帝親筆所提的墨寶。
這也是他被賜予的府邸。
可是...
他一天都沒有住過。
府裡的丫鬟小廝很多,甚至還有家丁護衛管家...
仿著江南的園林。
還有西域的奇獸。
從東海運來的怪石...
這些都是極好極好的。
但夏極就是不想進去住。
很久之前,這裡沒有府邸。
有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有個圍了籬笆的小院,院子裡有個小花園,自己和白璞常常在花園裡玩。
而黃昏的時候,那斑駁的窗裡就會飄出香味。
每到這時候,正玩著的兩個孩子就會相視一眼, 然後比賽般的衝向院角的水缸,去洗手。
沒多久,姐姐就會穿著花圍褂站到門前,甜甜地喊著:“小極,白璞,回來吃松餅啦。”
兩個孩子就會坐在很簡陋的餐桌上,好像小學生一樣坐好了,看著香霧裡,姐姐把松餅端上桌,然後爭著搶著吃。
夏寧就會托腮看著,有時候還會說一句“白璞,你比小極要大,以後可要多照顧照顧他呀。”
這時候白璞就坐的筆直,然後好像許諾一般道:“姐姐,我一定會的。”
夏極隻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溫暖。
白璞可以拒絕去做那長老的關門弟子...
但是他去了。
他不遠萬裡,背井離鄉,離開了自己,也離開了姐姐,為的就是去獲得力量,然後來保護自己,保護姐姐。
這時候,門裡傳來聲音:“好像是公子回來了,快去看看。”
“公子。”
幾個丫鬟,護衛來到門前,但門外哪裡還有人。
他們又四處查看,但兩邊街道空空。
...
夏極又敲響了月影樓頭牌的門。
門扉打開。
安小夢正趴在桌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上次把我灌醉了,就一走了之,不過還算你有良心,給我留了一首詞。”
夏極問:“還有酒麽?”
安小夢笑嘻嘻道:“有呀,我知道夏大將軍愛喝酒,所以床底下可是藏滿了酒呢。
不過,我再也不喝了。
我就要看你喝,看你喝到醉。”
紅燭搖曳,美人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