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再眨了眨眼睛,妖魔右瞳賦予的“視距超幅度增加”又恢復了正常,這顯然是可以隨著心意來調整的。
現在這具軀體可是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即便毀滅了,只要沒有從微觀層面加以徹底毀滅,就可以依靠“生命奧秘”來恢復成原本模樣。
這具軀體的基因已經被他的元神徹底改造成了獨屬於他的。
而如果繁衍,也是完全屬於他的後代,是只有他基因遺傳的後代,而不是其他任何軀體的後代,更不會複蘇其他軀體的遠古基因什麽的。
“左瞳的功效我記得是識別妖魔,賜福妖魔...”
這個效果現在沒辦法嘗試。
夏極想了想,就暫停了繼續去測試眼睛的用途。
他又用右邊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直到看到距離帝子六點鍾方向居然有一艘中型艇輪時,這才聚焦了過去。
那艇輪長度約莫190米左右,其上的人都穿著紅黑色的修士衣衫,衣衫背後還繡著兩隻血色的燕子,船上是男女老少都有,個個兒周身縈繞煞氣,彼此之間對視也是充滿冷意,負能量爆棚,看起來很可能是魔修。
夏極目光再一撇,就看到不少人正在甲板中前方的核陣處搗鼓著,那核陣似乎受過損害。
而艇上風帆拉起,螺旋槳也在海水下飛快轉著。
他略一思索,就猜到大概是因為飛艇出了故障,喪失了飛行能力,這才不得已落在了海面上,以風力水力作為推動返回九峰。
但魔修脾氣暴躁,彼此之間自然互相責怪。
再撇一撇同樣負能量爆棚的帝子...
這位帝子因心魔而失控,又被道還真秒殺,心魔並沒有因此摧毀,而是變得更加熾盛了。
這很好理解,你憤怒地爆種去報仇,結果卻被對方給秒殺了,你心底的恨意自然加重了。
稍作推算,就可以猜測到帝子心底估計全是陰影面積。
夏極托腮,輕歎一聲:“果然,有心就會失敗,我當引以為戒才是。
寧寧需要成聖,妖族崛起也會不可避免地與仙佛產生衝突,眾聖大戰也是預料之中,我當銘記在心,不可動情。
猶然記得這帝子初來月宮謹慎無比,以金仙鎮守三山,取締聖會,權力交替有條不紊,以十二品紅蓮台座聚太陽真火以神罰之姿轟殺妖島,又以妖皇雙瞳橫亙天宇,再行月宮新仙界建造...
如果他始終如此,只需數十年,怕是我就不得不引領著妖魔向天空發動主動攻擊了,而這也會完全落入他的預料之中,而徹底落於下風。
可惜啊,此子心中格局不大,氣量狹小,看似為情所困,其實不過為己所困,我當謹記心頭,不可重蹈覆轍,犯下和他一樣的錯誤才是。”
夏極抬頭掃了一下遠方,目測了一下那魔修艇輪的運動方向,運動速度,如今的海浪運動方向、運動速度。
他腦海裡列著公式,很快解方程得到“帝子所在的竹筏需要以何等速度,往著何等方向前進,才能精準的與那一艘魔修艇輪巧合的碰到”。
他為了避掉因果,自然不可能親自動手,而是直接閉目,通過夢域通知了妖元。
妖元又通知了當地的妖王。
當地妖王又通知了當地的五階大妖。
大妖又通知了帶隊的小妖。
小妖開始督促水底一眾小小妖推波助瀾,務必使得“帝子所在竹筏”能以固定速度向著既定方向前進。
看到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夏極欣慰地點點頭,手指一屈,斜插在地的飛劍頓時“活”了過來,“嗖”地一聲在半空風騷地饒了兩個圈子,落在了他身側。
踏...
一步踩上飛劍,左手拉低帽簷,直到遮至鼻梁。
靈力灌滿,風馳天下。
嗖...
隱約傳來馬達聲。
飛劍一騎絕塵,捅破了漫天雪白。
...
...
夏極靠近九峰浮空島的時候,遠遠就聽到客廳裡的商議聲,抬頭一看,目光穿透了十多裡,看到“自己”正在和大周強者商量返程的事。
當然,這個自己是慕容嫣然假扮的。
還別說,此時的慕容嫣然相貌、衣著、神態舉止,與自己是一點兒都不差,夏極看著她就好像看著靜止一般,有種讓人背脊涼颼颼的陰森感。
“桃花百裡歌舞團采風也差不多了吧?”
白桃花模仿著自己口吻和嗓音:“這仙人洞府,確與人間不同,讓人收獲良多,流連忘返。”
“那準備準備,三月初坐飛艇回歸大陸了。”
白桃花愣了愣,露出此時該有的表情:“哦?那真是可惜呢...”
那來人本不想多說,聽到這話,卻是冷哼了一聲:“王公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此處仙家之地,唯有福緣深厚的人才有資格留在此處。
就你們還想留下?
聽我一句勸,歌舞團就是歌舞團,時刻記著自己戲子歌姬的身份。
若不是你們運氣好,被此處邀請了,別說是來這九峰仙家之地了,就算是與我們同行,也是不配的。
話盡於此。
三月份早早做好準備吧。”
白桃花並不惱怒,如果是過去,敢對她這麽說話的人分分鍾就被刺客剁成肉醬,或是被她以“遺忘”隨意玩弄至死,但現在她和主上在一起了,心情也變好了,此時聽著這呵斥的話,心底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趣。
大堂裡,歌舞團其他管事,樂師則是憤怒無比。
什麽叫做“時刻記著戲子歌姬的身份”?
什麽叫做“與你們同行,也不配”?
近乎三米高的阿苦更是捏著拳頭,看起來很可怕,躍躍欲試地想要走出來,這讓那開口的大周強者也忽的生出些惴惴不安之感。
但那人旋即又是冷哼一聲,覺得自己竟然被一個仆人的氣魄嚇住了實在是恥辱。
這時候,白桃花溫和而有禮地開口道:“多謝先生提醒,我桃花百裡歌舞團自然會提前準備好,於三月返回大陸。”
那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似乎是覺得對方服了軟,便是發出兩聲大笑,以洗刷剛剛的恥辱感。
大堂裡歌舞團的眾人頓時更加憋屈了。
白桃花也不和他們說,主上回來了,她得趕緊見主上去。
雪地庭院。
白桃花推開門,看到屋簷下正在掛著鬥篷的少年,臉上露出歡愉的神色,遠遠地跑了過去,如同嬌小可人的貓咪,縱身躍起,撲向了夏極。
夏極本來不想接。
但是白桃花喊的是:“王複哥哥。”
唔...
兄妹之情,久別重逢,王嫣撲來實在是理所當然,如果我讓了,倒是我沒有扮演好王複這個角色了。
短暫的思索。
夏極決定得扮演好王複的角色,於是張開懷抱。
那一團火熱的暖玉便是闖入了懷中,發帶解開,青絲化作國手毫下的三尺水墨,輕舞飛揚。
兩人暖暖的抱在了一起,圓舞般旋轉了三圈才落地。
然後,夏極莫得感情地把妹子放好。
白桃花再一次驗證了“與主上正確的相處模式”,把小臉蛋從男人懷裡挪開,如是吃了蜜糖般,喜滋滋的。
進入屋中,兩人交流著這幾天發生的事。
聽到還有來客如此囂張,夏極問了名字,然後一句話就通知“小仙王”張嵐芝把他留在九峰。
兩人可以想象。
之後的日子裡,那個大周強者一定會非常開心,覺得自己幾世善人才修來如此仙緣,他會擰開自己珍藏已久的美酒飲上兩口,想象著未來作為仙人風度翩翩、禦劍飛行、與道侶雙宿雙棲、逍遙人間的模樣,臉上不自禁露出開心的笑容。
然而,他會在某個冬天被派遣到妖魔深海去進行開荒,成為偉大的與妖魔作戰的修士之一,浴血奮戰,朝不保夕,想來那日子一定會過得充實而欣慰。
想到這裡,夏極不禁點了點頭,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
在浮空島的日子。
慕容嫣然悄悄在煲湯的時候放一些滋補的山參、枸杞、紅棗什麽的,別問,要問就是調味。
夏極在繼續的修行著真氣,他覺得這“生命奧義”的路子很有前途,同時在等待著馬面那邊徹底消化“三昧真火”。
有了這天地的至陽之火,太陽瓶就可以修複,然後陰陽一炁就可以治療寧寧了。
小青牛與道還真開始慢慢深入妖魔海域,小青牛開始試探著將“仙佛人妖都平等”的理念灌輸給道還真,畢竟他也不可能永遠都在外面,每天花式裝逼,裝不同樣的逼實在太累了。
周圍的宗門開始討論一些信息。
“聽說了嗎,我們南峰的血燕魔門從大海上帶回了一個天才。”
“天才多了去了,我們九峰哪一座峰上沒有?”
“那不同,這天才失去了記憶,但是舉手抬足之間據說可以引發異像,萬劍齊鳴!那是天生的五行金屬的靈根啊,這種天才是百萬裡無一,簡直堪比妖族的五行妖了。”
“道聽途說而已,這種有著先天靈根的修士,只在傳說故事裡見過,現實怎麽可能會有...不過,那天才是什麽人?難道是仙人?”
“他失憶了,而且面容也被毀了不少,好像是妖魔用利爪所傷...如今是天人第四限境界,似乎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渡劫了。”
眾人議論紛紛。
而這完全在夏極意料之中。
之前青霞門的飛艇,以及青霞門半路返回的修士早就被滅口了。
至於帝子的失憶,卻完全是意外之喜了,也許...這是主角待遇?
而妖皇右瞳的丟失,使得月宮無法追蹤到帝子下落。
這九峰佔地何止千萬裡,其中每天發生多少事,又有多少宗門?想要從一個“被血燕魔門意外救了的天才”推斷出“這是被道還真重傷了,並且失憶的帝子”,簡直和大海撈針沒啥區別。
就是一個字:難。
...
隨著時間的推移,夏極體內真氣越發充裕。
在突破了三萬年的界限後,似乎有了點兒奇異變化。
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修煉到了何等境界,甚至神悟都無法描述了。
因為元神仙體和生命奧秘的徹底融合,眉心靈氣沉澱,丹田真氣上湧,形成一股天地奇景。
五髒六腑,筋骨血肉無論如何摧毀,都會按照自己的元神進行重組。
而靈氣與真氣的交流,似乎有些激烈。
夏極看了一眼窗外。
萬裡長空如彤鐵,海波洶湧似霹靂。
好像和自己體內沒多少區別了啊。
...
...
幾天后。
夏極從浮空島飛艇港區散步回來,他總覺得最近白桃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麽,甚至自己看過去的時候,還會產生陰影迷霧隔離著自己的視線。
那些迷霧呈現灰白色,帶著極濃的不詳,一看就是白桃花開發出來的能力。
“無所謂了,女人嘛,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反正無論她做什麽,都會有自己的理由。”夏極喃喃著,“何況這些日子,她脾氣可是好了許多,與之前的孟婆已經是兩個人了。”
一路上武者三五成群,討論著修士傳授的武道,或是道聽途說的傳聞,一副融入了當地的模樣。
桃花百裡歌舞團所屬的宅院裡,樂師,護衛們正在側廳忙碌著準備晚餐,炊煙嫋嫋。
夏極正要過去,卻是頓了頓,而轉道往住宅處去了。
因為他忽的察覺白桃花回來了。
她都失蹤幾天了。
待到門前,他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卻是一片黑暗。
他反手關上門時,彈指的風聲忽的響起。
一瞬間,一排紅燭點燃,屋內燈火通明。
明光裡,圓桌上的擺放著一個稀奇古怪的糖饅頭...
饅頭很大,還熱氣騰騰。
上面居然還插著蠟燭。
夏極一抬眼,就看到了糖饅頭後面的慕容嫣然。
她略施粉黛,笑靨如花,喊道:“生日快樂!”
夏極:???
慕容嫣然:“我算好了的,你生命奧秘達成的那一天,就是你的生日,一晃已經六年了。”
夏極想了想,他似乎是和白桃花提過那時候...
“所以你插了六支蠟燭。”
白桃花乖巧的點頭:“嗯。”
“所以你做的這是什麽?”夏極指著糖饅頭。
白桃花乖巧道:“蛋糕,我聽你說過過生日要吃蛋糕,這是我根據你描述做出來的。”
夏極如遭雷擊,撐額無語。
白桃花有些瑟瑟不安,小聲道:“裡面我加了很多水果...咳咳...你說蛋糕很多都是配鮮果的...”
夏極無法想象水果餡的糖饅頭到底是啥味道。
正想著怎麽切的時候...
白桃花忽的從身後掏出一個扎著彩帶的長盒子,湊到夏極面前:“當當當當,這...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夏極木然地接過。
他直接拆開。
一把五色劍躍然在眼前。
劍上散發著恐怖的威壓,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氣浪向著四處而去,只不過每當這股氣浪散發到半丈之外的時候,就會被一股灰色的力量格擋住,否則這把劍單單是在此處,就已經會震驚世人、無法隱藏了。
但是,每一次氣浪與灰色碰撞,孟婆的臉色就會白那麽幾分,即便是粉黛也無法遮擋...
夏極認出了這東西,問道:“帝子的先天中品靈寶——五行劍陣?”
“嗯,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帝子,咳咳,我趁著帝子虛弱,把靈寶上的印記抹去了,現在誰滴血,這五行劍陣就是誰的,咳咳。”
白桃花咳嗽著,但目光裡卻充滿了“希望看到面前男子露出驚喜表情”的期待。
“你說了,過生日就需要生日禮物嘛,所以我...咳咳...”
五色劍明明只是安靜的呈於禮盒之上,但那若有若無散發出的五行氣息就已如實質,極為可怖,若不是孟婆時刻以力量構建框架,加以格擋,怕是早就被他人所察覺。
唯一消抹的途徑就是讓五色劍陣認主,然後收斂它的氣息。
在白桃花期待的目光裡,夏極溫柔地抓起了她的小手。
”呀。”白桃花驚呼一聲,紅了臉。
然而,夏極卻只是手指一挑,劃破了她的食指指尖...
一滴血落在了那五行劍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