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清晨又是一場大霧,白白茫茫地霧氣之中,恍惚著兩盞朦朧的車燈。一輛的士停在了希思羅機場的門口。車門打開,林戰提著自己的行李,朝候機廳走去。他帶著黑色口罩,遮掩著面容,沒有人懂他的喜怒悲歡。
昨晚和許青松教練的一席談話後,他整夜未眠,清早直接來到了機場。他甚至沒有向隊友們道別,也沒有告訴鹿知夏。此時,他坐在候機廳裡發著呆,甚至忽略了機場的語音播報。
八個時區之外的雲岡體育場,重明、安明軒、馮遠等隊員正在草皮上進行常規的賽前訓練,真正該備戰中甲最後一輪面對藍馬聯盟的爭冠之戰。現在雲岡競技與藍馬聯盟相差兩分,距離冠軍僅一步之遙。
但在上一場比賽的慘敗後,大家的士氣衰落,溫牧的重傷缺陣更是雪上加霜;而藍馬聯盟的勢頭正盛,後半程保持著不敗的記錄。所以對於最後一輪比賽外界一致認為藍馬體育的奪冠是沒有問題的。
除此之外,雷東鳴代表雷氏集團入主雲岡競技俱樂部的消息已經公開於大眾,在衝冠的關鍵階段突然易主,這讓球隊的高層十分混亂,更讓球員們感到不安。因為更換球隊主席就意味著球隊的改朝換代,勢必會有新的發展方案和人才方案,這意味著他們在球隊的位置不保。雷氏集團是典型的商業足球代表,他們的球員交易很頻繁,大家也都懸著一顆心。
這時候各家體育新聞媒體也開始煽風點火。營造球員離隊的傳聞、教練與更衣室的矛盾、主席薑正的離開原因以及林戰、穆森的兩人在國家隊的傳聞等等,烏煙瘴氣的環境讓雲岡競技再一次陷入了泥潭。
一周過去,年騰並沒有什麽振奮人心的發言,也沒有任何新戰術的安排,只是每日負責常規的訓練,作為體育總監的王勝東也始終沒有出面。沉默之中,無論是球迷還是媒體都認定這樣的傳聞和報道都是真實的。
訓練在下午五點左右結束了,大家沒有什麽交流,各自收拾好東西就準備離開訓練場。這時候,場邊的年騰掐滅了煙頭,走上前把大家留了下來。
“先別走,我和你們講幾句話。”年騰呻吟低沉。隊長馮遠停下腳步,大家也紛紛聞聲站住,或許一直期待著主教練的發言。
“明天晚上就要比賽了,最後一輪比較關鍵。我知道最近你們聽到了不少場外的流言蜚語,我希望大家不要理會,一鼓作氣拿下這個冠軍。”年騰說著鼓勵的話,但是心裡卻如履薄冰。
說完後,隊員們相互看看,不知道該怎麽表態。作為隊長的馮遠看了看聲旁的隊友們,終於開口:“教練,我們當然知道最後一輪的重要性,但是我們想聽句實話。”
“什麽實話?”
“球隊的主席是不是換人了?俱樂部正打算清理球員。”馮遠直接了當的說。
“我都說了,不要聽信那些流言蜚語。”年騰最不想回答的問題還是被問了出來。
“正因為是流言蜚語,我們才需要聽一句確信的話。”重明也張口了。
“是,管理層確實正在變動,但是不影響我們比賽的。”年騰只能這樣說。
“我聽說新的主席就是藍馬聯盟的東家,這是什麽意思?”安明軒問道。
“是啊,藍馬聯盟肯定是親兒子,我們會成為人家的二隊,變成一個的賺錢工具,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全部會被賣出去的,打上中超又有什麽用?”敖宇不服氣地嚷嚷道。
“還有,年教練你也會離開球隊嗎?王總監怎麽不出來表個態?”
……
大家紛紛開始表態,問題接踵而至,訓練場變得吵嚷起來。年騰沉默著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隻負責球隊的戰績,至於高層的變更,我也無權知曉。你們只要踢好球就行了。”年騰的眉頭鎖了起來,繼續說道:“林戰、穆森、溫牧他們三個人都不在場上,你們必須拿出更好的競技狀態。下場比賽我們中場人員不齊整,我們打433陣型。安明軒、敖宇、路科科擔任中場,李歌言去打前鋒,後防線上車楓來打左後衛。具體的明天賽前我會安排。”
大家聽到了年騰的安排後,也不好再多問什麽。畢竟年騰和他們一樣深陷在輿論漩渦裡,有很多媒體猜測年騰可能在比賽結束後就會被球隊解除合同,球員包括教練的境遇是幾乎一致的。
“現在我需要大家的專注與團結,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情,管理層有什麽變動,你們所面對的只是一場90分鍾的足球比賽,一切等最後一場比賽打完再說,這是職業精神!我再說得直白一點,你們還有球員合同在身,要有契約精神!好好踢比賽才是你們的職責。 ”年騰的情緒也上來了。
大家默然,隻好不歡而散,但是年騰的講話還是撼動了他們。等球員散去,年騰又點上了一支煙。天色漸暗,球場的燈光卻沒有亮起,香煙的點點微光唏噓著夜幕。年騰轉身離開了球場。
正走著,發現了許久未見的王勝東,他正抱著一個收納盒往車的後備箱上放。他臉色並不好看,襯衫的紐扣歪歪曲曲。
“王總監!”年騰叫住了王勝東。
“年教練啊。”王勝東和上了車的後備箱。
“你收拾東西這是要幹嘛?”
“我剛剛辭職了。”王勝東直言道。
“辭職?你為什麽會辭職!”年騰有點難以置信,王勝東從雲岡競技建隊以來就是球隊的靈魂人物,怎麽會辭職?
王勝東看了看四周,皺皺眉頭說道:“我們上車說吧。”
年騰看到王勝東的樣子,就知道可能和最近球隊的輿論有關。兩人坐到車內,王勝東的表情變得猙獰。
“年教練,裘哲文也和您說過關於假球的事吧。”
“提到過。”年騰點點頭。
“我實話和您講了把,剛剛雷氏集團的公子,也就是球隊的新老板。來到我辦公室,要求我們明天踢一場慘敗的局,把冠軍讓給藍馬聯盟。”王勝東的情緒十分激動。“我沒同意,一氣之下辭職了。一次兩次默契球這是潛規則,我們可以接受,但是這種影響球隊榮譽的我實在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