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枝說得小聲，但孤卓還是聽見了。

他的表情變得和孟離一樣複雜，周圍好多人也都聽見了，個個都喊:“天塌了，完了。”

其實很多人只知道域外出事了，只知道系統空間和域上出事了，但各種猜測之下，還沒有人站出來證實一切都被毀滅了。

如今有這麽一個人站出來，證實了不好的消息之外，也給所有人帶來了無盡的彷徨。

小世界都沒了，他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我們去旁邊說吧。”時枝覺得周圍圍著好多人，氛圍好亂，好奇怪，她不太喜歡在人群中間。

孟離點頭:“好。”

她和時枝四處張望，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落腳，但是一直沒找到，這裡到處都是人，以前隻覺得域上大街荒涼，可人都出來之後，還是如此熱鬧。

組織擁有太多任務者了。

“跟我來吧。”時枝伸出手牽過孟離，孤卓見孟離要走，連忙問道:“師父，您要走嗎?”

孟離疏離地說道:“我跟著去看看。”

“看什麽?”孤卓問。

孟離微微蹙眉:“你聽到我和時枝的談話了，你卻明知故問，我們去那邊說悄悄話，不方便讓你聽見，行嗎?”

孤卓不說話了，就用那種哀傷而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讓孟離覺得孤卓不僅心思深沉還精分，他這樣演戲的目的是什麽，是在引起時枝的注意力嗎?還是自己的注意力?亦或是引起自己某種惻隱之心?

都成這樣了，自己還有閑工夫去同情別人?

孤卓是有什麽打算嗎?總覺得孤卓怪怪的。

孟離跟著時枝艱難地走出了人群中，時枝小聲地說道:“我們還是去那邊吧。”

她又想了想說道:“我們直接過去。”她構建一個空間通道，帶著孟離去了上次神巫人來做客時，去的那個院子外的小道上。

這邊只是地面有裂紋，其他都還好，因為這邊除了那個院子之外也沒有別的建築物了。

時枝呼了一聲，放松了下:“阿離，我是不是挺聰明，直接就甩掉了他們。”

“聰明。”孟離稱讚道，但並沒有露出笑容來，因為現如今這種情況，是真的笑不出來。

剛才時枝帶著她過來時，構建的空間通道，孟離都明顯的感應到了有的人想順著空間節點過來，只是時枝刻意注意了，所以才沒被人尾隨。

“阿離，我知道你現在難受，只是我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時枝內疚地說道。

孟離搖搖頭:“沒事。”

“如果世梵令在就好了，他在的話，興許能讓你開心。”時枝又說道。

孟離苦笑一聲:“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是否找到意志之地了。”

即便是世梵令在，又能改變什麽，域外毀滅無法更改，他能敵得過浩瀚意志嗎?

域外能成現在這樣，多半是浩瀚意志。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其實元子和智姑娘他們就在院子裡，我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找他們。”時枝說道。

孟離:“不方便就算了。”

這樣混亂的場面，想必他們也是忙得不得了，在盡力搶救，自己就不要過去添亂了。

自己去能做什麽呢，什麽都做不了。

“那我們就在這外面等一會兒吧。”時枝想了想說道。

孟離:“好。”

“我打坐一會兒。”她心情很沉重，已經不想再談什麽。

時枝也點點頭，孟離就地打坐，但腦海中頗多雜念，根本靜不下心來。

她用意識跟問情溝通，她說道:“問情，你知道嗎?到頭來，我發現我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我感到很挫敗。”

“阿離。”問情難受地，弱弱地，喊了她一聲。

“沒事，你不用說什麽，我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你聽著就好。”孟離說道。

問情嗯一聲:“阿離說的每個字，我都會認真聽。”

“以前我總是認為，自己好歹也算還是域主，既然是域主，就不會處在淘汰的第一層。“

“我還努力的希望我身邊，我所關心的人，都逃離被淘汰的第一層。”

“就比如說晚星，送她去材料管理部門，即便是世界稀少零星那天，也只會是大量任務者被淘汰，她和我一樣，可以熬到最後，只要世界還在，只要人還活著，或許就能一直熬著。”

“因為但凡有世界還在，組織就不會散，也會需要我們出力，我感覺有作用，希望晚星也變得有作用。”

“但世界很少的時候， 很多任務者就用不上了，我總是希望自己和她，還有我關心的人，都擺脫這個階層。”

她哀歎一聲:“或許太貪念凡塵了，這大概就叫做苟且偷生。”

“不是的，所有生靈都對活著有著巨大渴望，難道誰甘願去死嗎?都是盡自己所能活著。”問情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在小南區發呆嗎?我總是在數，數一數小南區還有多少世界，我在計算每天的損耗，在計算這樣下去能熬到哪一天。”孟離又說道:

“不過我從來沒數清楚過，總是數不清，因為小世界依舊很多。”

“誰又能知道，意外從天而降，一下子，全沒了。”孟離覺得可笑極了。

“一切謀劃都成了空，我現在面臨和所有靈魂體一樣的命運，我們都變得沒用了，都要一起被淘汰。”

“沒有所謂的誰先誰後，太公平了，也沒給我一點準備。”

“阿離，你別那麽悲觀，沒有小世界了，說不定組織還在。”問情說道。

孟離:“組織因小世界而存在，小世界都沒了，這麽多人，擠在一起做什麽呢，問情，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裡很明白。”

“而且我們靈魂體，主要是靠界力增強自身，浩瀚之界的力量我們不能吸收一點，現在世界都沒了，何來界力，世界對我們太重要了。”

“有我，阿離就不可能孤單。”問情篤定地說。

孟離:“那倒是。”

“不過最為可笑的是，很多人，包括我，都認為自己脫離了小世界，其實並沒有，到頭來，我們還是很依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