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駸學長，你可以告訴我，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麽嗎?”顧念問。

　　“你應該知道允之因為那場隊內對抗賽受了傷吧。”陳駸說道。

　　顧念點點頭，問:“是很嚴重嗎?”

　　“按允之的話說，休養一下就好。”陳駸說，“可是你知道的，那時候正在東南區淘汰賽的關鍵時期，怎麽可能讓他真的傷筋動骨休養上一百天。打東華那場，下半場高指導還是讓他上場了，而且也打完了我們去年的最後這半場比賽。”

　　“當時大家看他跑跳還有射門傳球都沒什麽問題，就都以為他好了。可是我在賽後看到他一個人在更衣室裡，連拔護腿板都很痛苦，我當時就知道:糟糕了。”

　　陳駸說起這件事還依舊心有余悸。

　　“我當時讓允之去我爸的醫院做複查，後來還特地讓我爸找了骨科專家醫生來看，才知道允之當時就腳踝骨折。後來他為了能盡快上場做了手術，結果打東華那場又是滿場飛奔。我爸說從沒見過一個剛動完手術的病號這麽折騰自己，要是再不注意休息，可能未來連走路都會有影響。”

　　陳駸的聲音溫柔依舊，可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一記記重錘錘在顧念的心上。

　　顧念看著在不遠處英氣逼人的夏允之，不敢想象他當時是如何承受著眼下的劇痛和對未來的恐慌，踢完的最後半場比賽。更無法理解，遭遇這樣的艱難，他竟然成了第一個同意卲清讓歸隊的人，從頭到尾不但沒有設障，甚至還主動去說服卲清讓。

　　“以前我也和你們很多人一樣，覺得他是不是過於冷靜，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事能打動他的心，也沒有什麽人能走進他的心。但其實，他嘴上說著最理智冷靜的話，自己卻做著最瘋狂熱血的事。因為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在乎這支球隊。”陳駸頓了頓，回過頭笑問，“卲同學，你覺得呢?”

　　顧念驚訝地轉過身，才看到卲清讓並沒有走，而是一直都站在樹的另一側，顯然聽見了剛剛陳駸說的一切。

　　“我當時沒想要真的對他幹嘛，”卲清讓摘下眼鏡，靠著樹，揉了揉已經發紅的眼睛，“我那時候以為梁瀟忽然退出球隊和他有關，而且老高一直想讓他做隊長，所以就有點不爽。”

　　夏允之在球場上輕盈地兜出一個弧線，球越過兩名防守隊員鑽入網窩，引來一陣喝彩。夏允之卻只是淡定地走到剛剛給他助攻的喬慕杉身邊，和他擊掌後又低頭說了什麽。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他或者對不起老高，”陳駸看到卲清讓驚訝地抬起頭，“我知道你找過老高，不然你也不會那麽快就回來。既然你已經決定回來了，那就回來好好踢吧，也算是給他們最好的回饋。”

　　顧念見卲清讓不吱聲，開口說:“我倒覺得你都不用在乎。”

　　陳駸和卲清讓同時看向顧念。雖然被顧念反駁，陳駸卻依舊笑盈盈地，滿臉期待地想看顧念要說什麽。

　　“踢球根本不必是為了證明什麽，只要你想踢就可以，為了自己就行。”

　　陳駸笑了:“也是，不然我們的顧念同學怎麽會拋下全校數一數二的模聯社來我們足球隊做一個小領隊呢?還真的繼承了我們夏大隊長的光榮傳統呢。”

　　“我還沒有退出模聯社呢……”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足球飛來，陳駸一個側身避過，又一把拉過顧念。沒了這兩人，足球直直朝卲清讓飛去。

　　“喂！小心！”球場裡的人大喊。

　　卲清讓還在低著頭擦眼鏡。

　　顧念也在一邊提醒:“學長小心！”

　　眼看著足球隻距離卲清讓不到分毫，卲清讓卻迎面而上，用胸部穩穩地卸下球，然後絲毫不做停頓，直接一個大腳，把球踢到了球場中場線。

　　“我去，這腳頭那麽生猛！”

　　“剛剛那個胸部停球看見沒，太牛b了吧！”

　　高一的隊員對卲清讓這兩步操作目瞪口呆。

　　顧念也很驚訝，按理卲清讓至少也該有好幾個月沒踢球了，沒想到停球和擺腿開大腳的動作一氣呵成。

　　而等顧念回過神來，留給她的只有卲清讓的背影。

　　“他還會回來麽?”顧念自語。

　　“為了他自己，他也要回來。”陳駸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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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念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今天卲清讓一個人離開時落寞的背影，又歎了口氣。等她抬起頭，才發現雙腳不自覺地把她帶回了周末和葉知秋他們來過的足球場。

　　其實這座球場多年來從不對外開放，也不知道葉知秋她們是怎麽知道現在私人也可以上草坪了。

　　顧念本來隻想看一眼就回去，卻意外地聽到了腳觸到足球的聲音。

　　原來這裡也不是什麽秘密基地，還是有別人知道的嘛。不過也難怪，這裡離學校那麽近，指不定就有學校的同學來這裡玩球。

　　顧念好奇地走進球場，卻在球場上看到了一個又意外又驚喜的身影正在揮汗如雨。

　　只是比起大部分的男生總喜歡練盤帶玩一些花哨的技術和射門動作，他卻在面前不同距離擺放著幾個水瓶，練著枯燥的帶球變速跑，但凡碰到水瓶，就重新拿回球再練。

　　“其實學長你根本就一直都在訓練，是不是?”

　　顧念想到今天卲清讓在訓練課上那個乾淨的大腳，頓時所有的疑團都解開了。

　　“而且是每天訓練，刮風下雨，都沒有間斷過。”夏允之背著書包，一腳一個球，把剛剛卲清讓踢到球場外的兩個球一路運了回來。

　　“隊長?”顧念驚訝地看著夏允之。要不是因為眼前是夏允之，她都要懷疑自己被跟蹤了。

　　夏允之告訴顧念說:“其實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這個球場已經向公眾開放，是有一次放學後，我在球場外面碰到了學長，才知道，原來每天他都會在這裡訓練。”

　　“我只是需要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罷了。”卲清讓一腳輕易截下了夏允之的腳下球，“這裡空曠，就像你說的，沒什麽人知道。”

　　“那學長這一身球衣和球鞋，”顧念指了指卲清讓一身的裝備，“還有足球總不是這個球場自帶的吧。”

　　卲清讓把足球踢攏到一起，走到夏允之面前說:“夏允之，陳駸已經告訴我了。之前是我過分，對不起，現在我祝福你，帶著你的球隊可以取得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