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高平,悄然把玻璃窗關上,給自己倒了杯水,轉過身對夏允之說:“我不同意。”
夏允之有些意外,聲音卻沉靜依舊:“為什麽?如果這個樣子去比賽,可能就和顧念說的那樣,除非像今天一樣運氣好,不然會很懸。”
“只是懸嘛,又不是必敗,他們今天剛剛打了個大勝仗,氣勢正高,如果這個時候你回去,他們只會更加輕敵。”
“但要是拿不下悅華,我們小組出線難度會更大。”
“你這話說得,是看不起自己隊能贏小組賽後兩場的複中和伍德梅爾,還是看不起悅華覺得人家實力小組墊底,所以我們輸誰都不能輸他啊啊哈哈哈!”高平看到素來冷靜的夏允之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焦慮,笑著拍拍他的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個暑假一邊忙奧數一邊也在訓練,根本就不給自己放假。現在你剛回學校,學習上,還有學生會裡和各種社團的事肯定很多,你先自己好好整理調整一下,之後有的是機會需要你帶著這幫小崽子上綠茵場奔騰萬裡呢!”
“我已經退出模聯社了。”
“啊?你不是今年寒假還得了獎麽?這也太可惜了吧,你考慮清楚了?”
高平嘴上這麽說,心知夏允之做出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今年模聯社有不少優秀的高一新生,我並不擔心。”夏允之說著,轉過身看向窗外。
剛剛還一片熱烈的綠茵場已回復平靜,夕陽隱在雲後,在草坪上投下一塊塊不規則的光影。
顧念正一個人坐在球門後的跑道上,正低頭寫著什麽,身邊攤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草稿紙。
“親愛的,還在想剛剛比賽的事?”顧念聞聲抬起頭看了趙菱翎一眼,重又低下頭,“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之後正式比賽我們不會派那麽多高一上場的,到時候自然不會像今天這樣的。”
顧念剛想說,這並不是她擔心的點,可又覺得趙菱翎其實本無意要和她討論球賽,索性閉口不說,依舊自顧自忙自己的事。
趙菱翎知道顧念的性格向來就是這麽冷漠,也不多計較,徑直坐到她身旁,拿出一盒護膚品遞給顧念。
“我不用這些。”顧念頭也沒抬。
“上次體育課上差點踢到你的那個男生,你還記得吧?他是我們學校高二的長跑特長生,這個是他托我買的,說要和你道歉。”
顧念想起之前體育課上的事,想到葉軒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又想到剛剛自己對他在眾人面前的咄咄相逼,一絲歉疚悄然浮上心頭。
也許她本可以不在大庭廣眾說這些的。
可是顧念以前在公眾場合說話都沒幾次,這次竟然眾目睽睽之下為了本和她毫無瓜葛的足球隊吵起架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還哪裡顧得上注意說話語氣。
“不必破費,麻煩你還給他。”
“哎親愛的念念,男生也是好面子的嘛,他這不是不好意思當面找你才托我轉交的,你現在把我趕走,我這不是被學長看不起,連這點小事也辦不成嘛!”趙菱翎玲瓏剔透的皮膚吹彈可破,仿佛在給她手中的護膚品做最好的廣告,睜大雙眼,一臉無辜看著顧念,“拜托啦!畢竟是我挑的,你就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收下嘛!”
顧念沒辦法,想著收下後就保存在學校置物箱,要是之後有什麽麻煩,可以第一時間還給他們。
“那你收下了,是不是可以看作我們現在是好朋友了哦!”趙菱翎拉著顧念的手。
顧念聽著趙菱翎說話的語氣很是別扭,敷衍地點點頭,又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埋頭於草稿紙中。
“那我就不打擾你啦,我先走咯,親愛的!”
顧念只是象征性地抬了下頭,而趙菱翎卻一轉身就收斂起笑容,一直走到操場外轉彎後,回過頭確認顧念看不見自己了,才安下心。
“菱翎,你什麽時候和顧念關系那麽好了啊?”趙菱翎剛走來,幾個女生就跟過去,小聲抱怨著自己的不滿。
趙菱翎卻笑說:“親愛的,你們可別鼠目寸光了。像顧念這種除了成績好一無是處的學霸,性格又孤僻不合群,最需要的就是朋友了。我們要先下手為強,只要拉攏了她和徐珂盈,以後日子自然會好過很多。對了,生日會的事情,你們該準備的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嗎?”
“嗯,菜單、道具什麽的你都看過了,應該沒什麽問題。話說你真的為了一個夏允之, 要把整個足球隊都請來啊,你也太下血本了吧!”
“足球隊算什麽,我本來還想把模聯社和學生會的人都請來呢,不過他已經退了模聯社,學生會裡麻煩人又太多……”
“趙菱翎!趙——菱——翎——”
趙菱翎翻了個白眼:“穆裡你喊魂呢你!”
“你是不是馬上要過生日了?我身為五十六中的梅西,來慰問一下我們球隊經理!”
“等你能上場再說吧。”趙菱翎說著就要走。
“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啊?”穆裡追上去,被趙菱翎轉身指著他的鼻子說,“我們現在要去上廁所,你要跟上來嗎?”
“哦。”穆裡摸了摸頭,搖搖頭,看趙菱翎走遠還不死心地喊,“那你到底要什麽嘛?”
“什麽麻煩人太多,我看是追求者太多吧?”幾個女生起哄說。趙菱翎卻滿不在意地說:“誰稀罕啊,他們連夏允之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話說萬一被雷神知道我們又去ktv,肯定要被她煩死了!”
“所以啊,我請了顧念。”趙菱翎又探頭張望了一下,看到顧念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動靜,只是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又重新收起來。
“可是老師總是會偏心好學生的,就算她和我們一起被發現,老師肯定也找我們家長,才不會找她家長呢。”
趙菱翎聽了,得意地笑說:“所以親愛的,這才是我要找她的原因。畢竟有些事,是你做的,還是她顧念做的,結果可完全不一樣。至於到底是誰做的,“趙菱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