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客棧,客廳中。
秦易正孜孜不倦的汲取著唐朝知識。
鈴聲響起……
一看老爹打來電話,有點不情不願的接通了。
“兒子,小白是什麽情況?”秦新華上來就問。
“小白?”秦易眼皮子一跳,反問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小白說你瘋了,還說我無情無義?”
秦易一聽這話,心裡如遭重擊!
完了!
小白這貨肯定又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爸,沒事的,你不用管了,我先掛了。”
秦新華本來還想訓斥幾句,卻被大兒子無情的掛了電話。
秦易掛掉電話,正要撥秦小白的號碼。
卻見秦小白背著乾扁的背囊,摩托車也不知丟到哪裡去了,一臉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
“東西呢?”秦易迎了上去。
“哥,你別鬧了,你的病我都知道了。”秦小白一臉關切道。
“我什麽病?我沒病,我問你東西買了沒?”
“是了,沒錯了,精神病人一般都會說自己沒病,這症狀對得上,哥,你趕緊收手吧,我不想親手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秦易:“……”
秦易的臉,現在已經黑的不能再黑。
若不是他要突擊唐朝知識,買物資的事情絕對不會交給秦小白去做。
本想著就買東西,這麽簡單的事情,花錢買買買就對了。
可幾個小時過去了,非但東西沒買來,卻還質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這是什麽腦回路?
時間緊急!
秦易沒跟秦小白掰扯,直接卸下迷彩背囊衝進屋裡就開始裝東西。
醫藥箱、調味料、跳棋上的玻璃珠、只要是他覺得有用的東西都一股腦的往背囊裡塞。
最後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抄起用來裝飾的漢劍,轉身回到客廳。
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分鍾!
秦易背著背囊,拿著漢劍,站在客廳中央,一邊擦汗,一邊瞪著正失魂落魄坐在沙發上的秦小白,道:
“小白,我問你,從小到大我可曾騙過你?”
“騙過!小時候爸媽不在家,你喂我吃屎,騙我說那是糖!”
“那是純度百分百的巧克力好不,我是你哥,怎麽會做那種事。”秦易汗顏,這小子還挺記仇的。
說著,牆上鍾表的指針已經到了十二點整。
傳送門並沒有如約開啟。
秦小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哥,你是時候清醒了!”
秦易默不作聲,不過表情卻是堅定。
下午的系統提示音,還有已經被他貼身帶著的合同,這無一不在告訴他,系統確實存在。
傳送門未開,只能是一個原因。
鍾表慢了!
又過了大概一分鍾,一道白色光門在客廳中央憑空出現。
沒敢耽擱,秦易一腳便踏了進去。
……
武德八年,冬。
長安城,懷德坊,坊西,武侯鋪。
是夜,大雪紛飛。
鋪內,火坑旁,李武雙手拄著橫刀,坐在木墩上,怔怔望著外面的大雪,布滿溝壑的臉上寫滿了憂愁!
今夜突降大雪,自家娘子的病,怕是又要加重了。
一念至此,他的心便隱隱作痛。
他們兩夫婦相互扶持,好不容易躲過了亂世,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自家娘子便得了這重病。
娘子若是去了,
留下他們父子倆,這日子可怎麽過? 煩悶之下,李武猛然抽出橫刀,狠狠戳著火坑,無數火星如煙花般四處濺射。
此刻,一道突兀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大叔!能讓我進來烤烤火嗎?”
李武聞聲抬頭,
只見來人髡首胡服,年約二十,漢人面孔,身後背著一個半人高的包裹,手中拿著一柄漢劍,正在門口抖著身上的積雪。
他不禁眉頭蹙起,這人的打扮實在怪異。
懷德坊臨近西市,坊內胡漢雜居,平日裡他也見多了奇裝異服的人,可這個人的打扮他卻是從未見過。
現在已是午夜,坊內雖不宵禁,可除了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也很少有人半夜在外活動。
而且此人手中握劍,這讓他警惕不已,手中的橫刀下意識微微抬起。
門口,秦易見狀,連忙把長劍靠在一邊,然後雙手置前,一臉真誠道:“大叔,我沒惡意,外面天寒地凍,我實在是凍的受不了方才打擾。”
見來人放下武器,李武的臉色緩和三分,稍作沉默,他道:“進來吧!”
秦易聞言,不卑不吭的走到火坑另一邊,找一個木墩坐下。
感受著火光的溫暖,秦易感激道:“謝謝大叔!”
火坑另一邊,李武未作回應,依然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他。
對此,秦易不以為意,這裡是武侯鋪,古代“派出所”。
大半夜的突然闖進來一個奇裝異服的人,任誰都不可能放松警惕。
若是能夠選擇,他其實也不想進來。
可這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被系統傳送過來沒多久就飄起了大雪,又是黑夜,家家閉戶,他找了好一會兒,除了此地,愣是沒找到一點有亮光的房子。
來的時候地球正是盛夏,準備物資又匆忙,他直接把溫度問題給忽略了。
再不進來,自己可能成為第一個被凍死的穿越者!
不過作為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進來前他已經做了情況分析,料想也不會有事。
按大唐規製,凡城門坊角,設武侯鋪,大鋪三十人,小鋪五人。
這裡環境逼仄,顯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鋪,典型的大唐版紅三連五班!
但是!
就算是最小的武侯鋪,大半夜也不可能一個人值守,萬一出點事情,連個機動的人都沒有。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這裡住著一窩偷奸耍滑的老油子。
那麽其他人都去愉快的玩耍了,為何獨獨留下眼前這位大叔呢?
很顯然,自己遇到了古代版“許三多”!
別看這位大叔現在如此的警惕,在他看來,這是典型的色厲內荏。
用不了十分鍾,這位大叔將在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話術攻擊下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略略思索了一下,秦易起身作揖,一臉誠懇道:
“在下秦易,自幼跟隨家師在海外遊學,如今奉師父臨終遺命,回歸中土,報效大唐!
今日始入長安,卻因不熟地理,錯過宿頭,若非大叔收留,在下今夜怕是要凍死路邊,如此大恩,來日定當厚報!”
話落,他再次作揖,方才複坐。
這話是他進來前編的,雖然簡短直白,但處處是心理暗示。
大意就是:自己是高人弟子,未來很有可能封侯拜相,你一個底層武侯救了未來的宰相,還不趕緊抓住機會,實現階級躍遷?
按照他的設想,接下來自己只要背幾首唐詩,道幾句名言,然後說點憂國憂民的話,對方就一定會被自己的才華折服。
到時候有一名武侯的幫襯,自己在大唐也算初步的站穩腳跟了,最起碼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抓走。
就在秦易心中隱隱有些期待時,李武表情未變, 平淡道:“你自幼客居海外,為何長安話卻說的如此純熟?”
“自……自是家師教的。”秦易下意識回答。
然後一愣,不對啊?
有這麽聊天的嗎?
現在對方不應該說:‘哪裡哪裡,在下只是恰逢其會罷了,當不得郎君大禮?’
“你恩師是長安人士?”緊接著,李武快速問道。
“是……是的吧?”秦易有些懵了,來不及反應啊。
“你恩師臨終前既然能說出讓你報效大唐的話來,想必他定然是一位飽讀詩書,博學多才的高人?”
秦易:“家師有大才,上能知天文,下能知地理……”
“如此大才,定然出身非凡,卻不知你恩師尊諱,郡望何處?”李武目光凜凜,手中的刀又抬了起來,大有一句話說不對就砍人的傾向。
秦易此時的心,似乎在冷水中泡了三天,涼透了。
尊諱?郡望?
進來時沒想到這茬啊,要不你給我五分鍾我查查資料?
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辦案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而不是千多年前的古人。
這“許三多”,居然成精了!
看著“老許”手中在火光下晃眼的橫刀,他知道,此時逃跑怕是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秦易大腦飛速運轉,很快又編了一個理由,
“家師自號天機老人,至於他老人家的名諱,郡望,卻從未告知在下,就連他是長安人氏也是無意間聽得。”
話說完又在腦中過了幾遍,發現天衣無縫,不可證偽,這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