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場戰爭可以結束了,您說呢,邦唐?”路易問。
“我也這麽覺得。”邦唐說。
這世上的人總有一種錯覺——別人能夠輕而易舉做到的,他們也能做到,他們不知道路易能夠以一個凡俗國王的身份介入裡世界,除了必要的膽魄之外還有就連馬扎然主教也而不得不承認的好運氣——他可能死在黑巫師的詛咒下,曼奇尼家族也有可能拒絕他的提議,又或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會認為他褻瀆了神靈而刺殺他,這都是有可能發生,路易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的事情,幸運的是這些事情都沒發生。
現在就要看看那些貪婪終於勝過了信仰與忌憚,向裡世界伸出手的君王們會落得怎樣的一個下場了。
不過就他們現在要面對的這位大維齊爾,艾哈邁德,情況可能非常不妙,因為就在屍鬼襲城未果之後,奧斯曼人不但沒有繼續攻城,還派出了使者,有意與聯軍和談。
“說到底,大維齊爾也不過是蘇丹的奴隸,”提奧德裡克這麽說:“但大教長在宗教地位上僅次於蘇丹,他們的身份在某種意義上是平等的,大教長對艾哈邁德沒有防備才會被他刺殺,但大教長的弟子馬上就發覺了。”
“他們向蘇丹回報了此事嗎?”
“是的,”提奧德裡克說,他的動作算是快的,在屍鬼們被巴拉斯與他的修士摧毀的時候,他就動身前往奧斯曼的大營去搜索那柄魔鬼的彎刀,但他還沒到大維齊爾的營帳,就差點被發覺和攻擊——原來這時候大教長的弟子們已經乘艾哈邁德松懈的時候一擁而上把他抓住了——他們是在艾哈邁德召喚出魔鬼之後才這麽做的,你可以解釋成他們需要提給人們證據,也可以解釋為他們也希望看到屍鬼們為他們攻下卡姆尼可。
但他們肯定沒想到大教長一去世,路易立刻命令軍隊退出城牆——他問過提奧德裡克,奧斯曼人對巫師和血族的態度究竟如何——事實上即便沒有梵卓親王,就路易的商人為他在伊斯坦布爾搜羅到的書籍看來,在奧斯曼土耳其,哪怕是最虔誠,最堅定的信徒也會與魔鬼交易,或者說,他們認為,能夠與魔鬼交易,甚至欺騙魔鬼得到好處,是一樁值得誇耀的事情,但他們的教士就要刻板和嚴苛得多,也就是說,如果和希太族長做了交易的是艾哈邁德,那麽大教長一定不會允許他馭使這柄彎刀。
路易的巫師也能確定,雖然他們在陪伴路德維希一世衝陣的時候殺死了不少奧斯曼人的教士,但其中絕對不可能有大教長,奧斯曼的大教長用雷電保護了大維齊爾艾哈邁德,他們撤退的時候還能看到這位白髯老人還是相當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的。
那麽,在衝突中艾哈邁德殺死了大教長也是有可能的,他雖然是個凡人,但希太這個氏族原先來自於埃及,他們的族長甚至曾被埃及人奉為死亡與黑暗之神,雖然後來他在與另一個血族的爭鬥中落了下風不得不離開埃及,但他精研古埃及魔法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這柄魔刀可能遠不止人們以為的那些力量。
事實上,提奧德裡克就沒嗅到那柄魔刀的氣味,也許它已經為真正的主人汲取了足夠多的靈魂和血液,也已經返回到他身邊了。
總之,那些奧斯曼人的教士沒能找到那柄魔刀,但他們總有尋覓與查找種種蛛絲馬跡的辦法,畢竟在伊斯坦布爾,這些教士就等同於宗教裁判所的法官和審判員——“應該是大教長給了他們什麽訊息。”提奧德裡克說。
“大教長一定希望這支大軍還能夠返回伊斯坦布爾,”路易推測道:“這場遠征已經注定失敗了,但看大維齊爾艾哈邁德的行為,就像是想讓這二十五萬人為他殉葬——奧斯曼土耳其的蘇丹是否還保持著將敗軍之將五馬分屍的傳統?”
“艾哈邁德可以變成一個瘋子,但奧斯曼土耳其的蘇丹要聚斂起這些士兵可不容易,科普魯律辛辛苦苦忙碌了近二十年,也只有這麽一點可堪一用的牛馬,”提奧德裡克說:“他們應該得到了默罕默德四世的旨意,才能剝奪大維齊爾艾哈邁德的權力與身份。”
路易點點頭,移動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提奧德裡克垂頭一看,不由得露出了難以相信的神色:“你怎麽能夠做到的?”他問:“就算是小路易也要比你有技巧。”
“事實上我確實不太擅長使用計謀,”路易說:“我隻喜歡將所有事情都盡可能地安排得妥妥當當。”
“也許你的將軍和大臣喜歡你就是因為這個,”提奧德裡克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是我見到的最不在乎錢財,最不看重享受的人。”
“我以為我已經是法蘭西的國王了,”路易說:“我還有好幾個王室夫人呢。”
“是啊,誰不羨慕,就連我也知道現在巴黎最美的夫人只有凡爾賽的蒙特斯潘夫人。”提奧德裡克調侃道:“不過你真不打算冊封你的小兒子?”
“這要看蒙特斯潘夫人做事是否合乎我的心意,”路易說,頂了頂他的王后:“我的兒子總是會被承認和冊封的,但他現在也還在繈褓裡,所以我們不必太著急。”
“有時候你還真是殘酷無情。”提奧德裡克移動士兵——它快要走到底了:“但要小心,被小看任何一個女人。”
路易抬起頭來瞥了一眼梵卓親王,他在密卷中有看到過提奧德裡克二十幾歲就突然死去——那時候他不但年輕而且健康,很有可能與女人有關,王后,或是他的愛人,路易沒有說話,挪過一個騎士,吃掉了只差一步就能到達底線的士兵——它差點就能變為棋盤中除了國王之外的任何一人,大多都是王后——“所以我會將她所有的野心扼殺在搖籃裡,但我也會十分公平,只要她能夠為我做事,我不會讓她雙手空空的。”
“但蒙特斯潘夫人一定會感到嫉妒,因為你對科隆納公爵夫人還有拉瓦裡埃爾夫人都要比對她來得寬待。”
“瑪利和露易絲和她不同。”路易說:“你的生命比我悠長得多,見過的人也一定比我多得多,那麽您肯定知道,有種人是天生壞種,他們似乎與生俱來就要作惡。”
“這樣評述一位女士,還是為您誕下了孩子的女士,略有些過分了。”提奧德裡克說。
“瑪利.曼奇尼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士,”路易說:“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她的愛情單純而又自私,我的愛情則幾乎湮沒在了當時的重重危機裡,我必須承認她的愛情對我來說是種珍貴的安撫,但這種情感最終還是變了質,我欺騙了她,說了謊,讓她和我的孩子處在一個艱難而又危險的境地裡,所以我偏向她,因為我知道我無法給她她所希望得到的東西。”
“至於拉瓦裡埃爾夫人,她是奧爾良公爵夫人曾經的侍女,她並不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士,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描述,不過那時候我確實十分厭惡那些不斷被大臣們推薦到王后與王太后的貴女,我可以說是任性了一次,衝動了一次,在她被允許挽著我的手臂出現的時候,我看著那些人,就在心中猜測,如果他們知道我寧願要一個狼人做王室夫人,也不要他們的侄女或是外甥女,他們的表情會有多難看。”
“但您對拉瓦裡埃爾夫人也有著一份歉疚之心。”
“她是個甘願默默吃苦也不對我傾訴的人,我也許並不愛她,但我尊重她,她並不貪婪,所以哪怕她最後還是犯了一個錯誤,但先生,我還是給了她一個孩子,一處封地,她可以在那裡和她的族人安然度日。”
“所以說,”路易接著說道:“這兩位女士,一個曾經被我愛過,一個曾經被我尊敬過,她們為我做事,就像是任何一個值得讚賞的大臣和將軍——而這位蒙特斯潘夫人呢?”他停頓了一下:“她很幸運,她有兩個深得我心的父親,我也正需要一雙為我戴上紅手套的手——既然她為此不惜殺死自己的丈夫,陷害科隆納公爵夫人,無情地利用自己的養父與親生父親,那麽我就遂她的心願。”路易平靜地說。
“那麽她和您的孩子呢?”
“我不會讓她的孩子留在她身邊。”路易說:“我為他找個合適的監護人,而且我不認為蒙特斯潘夫人能夠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孩子長大,她可以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東西,但絕對不會輕而易舉。”
“那麽您認為她會就此俯首聽命嗎?”
“也許會掙扎一二吧,”路易笑著說:“那時候就要您來幫助我了。”
“我可不是你的大臣。”提奧德裡克說,一邊將路易的國王擠壓在角落裡。
“我可沒有這樣認為過,雖然我們並無任何親緣關系,但我覺得,法蘭克的國王一定會很願意看到法蘭西成為歐羅巴最輝煌,最強大和最繁榮的應許之地。”
“也許不僅僅是歐羅巴。”提奧德裡克說,“您的言辭讓我心動,我會看著您的,人類的生命短暫,但總是如此璀璨。”
“現在就請您見證這一次微小但明亮的閃光吧。”路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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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世的記錄中,人們一致認為,太陽王路易十四作為此次聯軍統帥接受奧斯曼土耳其人的投降時,手中一直捧著一隻小貓是為了表示對奧斯曼土耳其人的輕蔑,又或許是為了暗示他們都是一群魔鬼的仆從——但土耳其人認為,這是太陽路易十四感念於他們的勇悍與忠誠,所以才會帶著一隻貓仔完成了整場儀式——因為在土耳其,真神的教徒們的確從不凌虐動物,他們甚至很喜歡貓狗,認為只有懦弱膽小的人才會傷害無辜的動物。
反正無論他們怎麽說,都不會猜到路易只是想讓提奧德裡克參與這場投降儀式,畢竟沒有提奧德裡克親王的情報,他不會這樣堅決地要求大軍後撤,留下空蕩蕩的城牆,隻留下一些教士——大教士的突然死亡讓路易十四警惕起來,然後就是耶尼切裡軍團的無謂傷亡,只有一個即將孤注一擲的人才會這麽毫不猶豫地將他認為可以舍棄的大牌隨意丟下。
屍鬼也許會得到勝利,也許不會,但無論會還是不會,如果在城牆迎接它們的是一群凡人,必然損失慘重,甚至毫無生還的可能,路易十四固然想要削弱利奧波德一世的力量,但還沒想過要卑劣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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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土耳其的使者緊抓著吊籃,被拉上城牆的時候,首先聞到的就是一股濃鬱的甜香氣味。
這座城市到處閃動著灶火,蒸騰的白煙與香味混雜在一起——金黃的麵包不斷地從簡陋的爐灶中被取出,每個士兵和市民,只要願意就可以伸手去拿,愛吃多少吃多少。
這座城市到處閃動著灶火, 蒸騰的白煙與香味混雜在一起——金黃的麵包不斷地從簡陋的爐灶中被取出,每個士兵和市民,只要願意就可以伸手去拿,愛吃多少吃多少
ollowers of Set通常也被稱為Setites。他們在血族社會中遭到的猜疑遠多於其他氏族。這是因為他們的信仰。他們相信自己起源於Set,埃及的夜與黑暗之神。Set 原本叫做 Sutekh ,是一個強大的血族,到達埃及後由於經常以可怕的形態在夜間出沒而被人們當做夜與黑暗之神。後來 Sutekh 改名為Set,並且與另一個血族,埃及的司陰府之神 Osiris 展開了鬥爭。最後的結果是 Set 落敗,追隨者被殺死,他自己也被放逐。後來他又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不斷的吸引追隨者,其中有埃及人,希臘人,羅馬人,波斯人甚至閃族人。他的勢力遍布西班牙山脈到黑海之間的區域。不過在公元33年Set卻突然消失,在消失之前他告訴追隨者們自己終有一天會回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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