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遠帆與虞蒿是朋友,這是胡安知道的事情。雖然說這對朋友,平時來往的比較少,但是老輩人講究君子之交淡如水,這種情誼他也算是比較理解。
就是不會去向往……
畢竟作為商人,胡安更欣賞利益之交的酒肉朋友。這種狐朋狗肉肯定是靠不住的,要是自己出了事,這些所謂的朋友,肯定不會幫自己的忙,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
對此,胡安無所謂呀,因為反過來也成立呀。如果他的哪位“朋友”出了事,他也是同樣的選擇。
大家心裡有數,更不會有什麽傷心難過。
不過有時候,胡安也會羨慕父輩之間的友情。因為他很清楚,這種平時不來往的兩個人,或許會由於對方的一句話,竭盡全力去幫對方做任何事情。
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這幾個人。
胡安的視線,落在了虞馳的身上,揣測著應該是對方,有什麽事情求自己父親幫忙。
這件事情,或許還與白葉,有什麽關系。
在他琢磨之時,胡遠帆就笑道:“阿安,你看一下,這件東西,它可是白葉雕琢的……”
“什麽?”
胡安一愣,就看到了田黃三鏈章。
他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白葉多才多藝,這是他清楚的事情。畢竟就是這種才能,讓白葉不安心在畫壇發展,讓許多人詬病。
甚至於有人覺得,就是由於這樣三心二意,以後白葉在畫壇的路,肯定走不長遠。
不過東西還是要看的……
在胡遠帆的提醒下,胡安接過了田黃三鏈章。乍看他以為是黃玉,但是上手之後,他確定這不是玉,而是某種石頭。
當然,這不是關鍵……
打量鏈章,他也為其中的鏈雕技術而傾倒。就算他見多識廣,也見過類似的鏈環。只不過那些鏈環,基本是兩三個,或者一條鏈子,玉鏈。像這種三鏈銜接的東西,他是頭一次見到。
用膝蓋也可以想象,這東西的完成難度,肯定非常高。
胡安欣賞了許久,才歎了一聲:“其實我不想說的,但是東西……真好呀。”
有些東西,哪怕拋開材料因素,哪怕是以廢紙幫成,只要能夠折服人的眼睛,自然會受到由衷的誇讚。
田黃三鏈章就是這樣,屬於巔峰技術的典范。就算隔了行業,胡安也可以欣賞其中的美妙。
不過他到底是成功的商人,所以很快就擺脫了,田黃三鏈章完美的表象,注意到了其中的……異常。
“這是什麽材料?”
胡安托著鏈條,輕撫其中一枚小印。其中的質感,讓他確定這種材料,那是他不熟悉的石頭。
豔亮的色澤,細膩的質感,柔潤的手感……
一個個優點,在他的腦海浮動。但是的表情卻不顯出絲毫的端倪,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不怎麽在意的樣子。
“壽山石!”
白葉卻笑了,詳細闡述了壽山石的來歷。從來源產地,再到其中的特點,講得明明白白。
末了還順口提了句題外話:“我覺得這種石材不錯,所以就承包了幾十年,打算自己開發、利用,向市場推廣。”
“……”
胡安目光一淡,心中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意料之中,心情談不上失落。但是一種複雜的意味,讓他忍不住開口道:“白畫家,你不覺得,自己過於……庸俗了嗎?”
“什麽意思?”白葉似是不解。
“我見過許多文人雅客,他們基本是羞於言利,更不用說自己經商了,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離經叛道的事情。”
胡安慢聲道:“你卻不同,
你給我的印象,好像非常熱衷於商業經營,恨不能自己開公司賺錢。這有些顛覆了,我對傳統畫家的印象。按理來說,你不是應該崇尚高雅,抵製庸俗嗎?”“什麽是高雅,什麽是庸俗?”
白葉笑了下,反問起來:“同樣是錢,你怎麽覺得,藝術家賺到的錢是高雅的,商人賺的錢卻是庸俗的?”
“我不偷不搶,更沒有犯法,不管是賣畫,還是經商,一樣是在自食其力,怎麽還有上下之分啦?”
白葉笑道:“按照這個邏輯,那麽同樣的一百塊,高雅的錢是不是比庸俗的錢,更值錢呀?能買到更多的東西?”
“……咳!”
胡安語塞,無言以對。
胡遠帆卻深以為然,讚同道:“時代進步了,觀念也該改變了。三十六行,行行平等,哪裡還有高低之分?”
說著,他趁機教育兒子:“你看,你爹我是老師,靈魂的工程師,培養祖國花朵的園丁,你卻不聽我的安排,好好讀書當科學家,非要去經商,我也沒罵你不是?”
“……”
胡安又咳了下,立即轉移了話題:“所以你們過來的目的,是向我推銷這種……壽山石是吧?”
“沒錯。”
虞馳立即問道:“胡……老板,你覺得這種石有前景嗎?”
“嗯……”
胡安沉吟,他沒有昧心撒謊。因為壽山石,真的不錯。問題是,世界那麽大,不錯的玉石,非常多。
推廣市場,錢景到底有多大,誰也說不清楚。
畢竟一些玉石珠寶,能夠火爆全球,暢銷全世界,靠的不僅是自身的品質,還有許多外界因素。
畢竟如鑽石,真有那麽珍貴嗎?
仁才見者,智者見智。
在一些人看來,什麽青金石、琥珀石、貓眼石,比鑽石珍貴百倍,卻不及鑽石值錢,哪說理去。
所以……
胡安坦然道:“有沒有前景,真是說不好,反正我不確定。”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與胡先生合作,一起推廣壽山石?”白葉一聽,就順勢道:“你有渠道,再加上我的影響力,我們合則兩利,成功的幾率更大。”
盡管白葉也沒有徹底了解胡安的底細,但是他相信虞蒿不會胡亂推薦人,所以他決定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胡安又沉吟,指尖在茶幾上,輕輕地敲打。其他人保持沉默,過了兩分鍾,胡安才輕輕一歎,搖頭道:“我拒絕……”
“為什麽?”
幾個人愣住了,有點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