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毒,你好毒,毒……
如果這個世界,有這首歌曲的話,那麽這首歌的歌詞,就是黃子玉現在的想法。他在覺得羞恥的同時,也有無邊的怒火。
他承認自己這幅作品,有取巧的嫌疑。
但是他敢確定,自己沒有抄襲。就算他在雙橋油畫得到了靈感,也不代表他是按照雙橋油畫為原型創作了版畫。
他親自去了沈莊,親手繪了圖畫,再雕刻製作了母版。
這其中他也注入了心血,屬於再創作……
憑什麽,要受欺辱……
黃子玉憤怒,冷不防就聽見白葉笑道:“看得出來,這應該是木版雕刻,刀法非常精湛,著墨也非常到位,沒有半點烏塗。”
“可以說,在新式版畫技術出來之後,還堅持木刻版畫的人,非常稀少了吧。畢竟這對創造者的技術要求非常高,一般人沒這個本事。”
白葉稱讚之余,又好奇問道:“你練習版畫多少年啦?”
“啊?”
黃子玉懵了,迷迷糊糊道:“才練了兩年……不過我爺爺是木匠,我從小跟他雕刻東西,打了十年的基礎。”
“難怪這麽厲害。”
白葉眼睛微亮:“木雕好呀,那你雕花刻……植物動物什麽的,肯定沒問題吧。”
“這是基本功。”
黃子玉慢慢回過神來,表情十分的古怪。
他不憤怒了,反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話說……你到底是要殺,還是要剮啊,拜托直說好麽,給個痛快。”
“什麽?”
白葉眼中帶笑,口中驚訝,“咱們素不相識,我幹嘛要殺你剮你呀?黃老弟,做人一定要淡然,別患上被迫害妄想症。”
“……”
黃子玉覺得心累。
他不合適玩心眼,乾脆垂頭喪氣道:“行了,我承認……我這作品,跟你的雙橋油畫,有那麽一丁點兒……大概類似的靈感。”
他到底不敢承認,自己抄襲、借鑒。
“但是我敢保證,只是少許的雷同而已。”
黃子玉信誓旦旦道:“其它不管是構圖,還是著墨渲染,都是我獨自完成的,屬於原創的作品……”
“這個我倒是相信。”
白葉笑了,點頭道:“畢竟你要抄,也不該抄雙橋油畫呀。要知道,除了雙橋油畫以外,還有雙橋版畫呢……”
那幾百張小票,哪怕只是郵票的規格大小。
但是本質上,也是版畫呀。可惜的是,雙橋油畫名氣比較大,讓人忽略了還有版畫的版本。這也側面說明了,版畫這個藝術,真的很式微,沒有多少人在意。
白葉心中感歎,然後取出手機,抬頭問道:“你電話號碼多少?”
“誒?”
黃子玉又是一呆。
“交個朋友,回頭一起喝茶。”
白葉晃著手機,微笑道:“或者說,你瞧不起我,不屑於搭理我。”
“沒有,沒有。”
黃子玉手忙腳亂,立即與白葉交換了聯系方式。
白葉這才滿意點頭,招呼虞馳與蕭羅,離開了這個區域。
走到外面,虞馳十分驚訝:“白葉,什麽情況呀這是。如果不是確定,你有女朋友了,我還以為你看上了他呢?”
“……”
白葉翻著白眼,口吐芬芳,“腐眼看人基!”
哈哈……
一陣笑聲中,三人走遠了。
黃子玉在門口探頭,一臉迷茫觀望。他掐了下自己,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但他還是搞不清楚狀況,茫然不知所措。
要知道,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入選了全國大展,但是在行業之中,他還是屬於小透明一枚,無人問津。
事實上,大展之中的九成人,基本是陪襯。
他們都是嬌嫩的綠葉,來襯托那一朵朵妖豔的紅花。
這樣的覺悟,黃子玉還是有的,他也不奢求在大展中大放異彩。盡管他經常這麽幻想,可是冰冷的現實告訴他,這只是白日夢。總而言之他參加大展,只希望增加一些資歷,方便去一些大公司,找一份穩定工作
對於白葉、蕭羅等人,基本是他仰望的對象。
畢竟他不笨,最近一段時間,電視台的大型專題報道,基本是圍繞這些人,花式吹捧,把人都誇到天上去了。
有名氣,又有實力,活該人家火。
哦,當然了,仰望歸仰望,不代表他會卑躬屈膝。
畢竟大家都沒交集,作為理智的成年人,他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討好誰。問題在於,被當場“抓包”,卻沒被訓斥,這就有點奇怪了。
難道說這有什麽陰謀?
黃子玉腦洞大開,陷入胡思亂想之中。
……
離開了版畫的區域,兩個人也進入到了國畫的天堂。
一排七八個房間,全是懸掛了國畫。
這時候虞馳如魚得水,滔滔不絕的給兩人介紹,國畫領域之中年輕的後起之秀。有一個算一個,他都如數家珍,不僅知道對方的生平事跡,還把對方的書畫特點,大概講述出來。
白葉驚訝:“你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
“曾經……”
虞馳有點唏噓感歎:“這些人都是我的對手。”
白葉懂了,假想敵。
這樣說,虞馳還是蠻可憐的。想了這麽多年,估計人家都不知道他是誰。或者知道的,也隻當他是大畫家虞蒿的兒子。
不過白葉更清楚,虞馳不需要他的安慰。
當下他轉移了話題,笑著說道:“說起來,參加全國大展的,果然是工筆畫家比較多呀,寫意畫都沒見幾幅。”
“嘿,你又想挑事了吧?”
虞馳也跟著笑道:“工筆與寫意之爭, 已經持續了好幾百年,大家都吵膩味了。反正行業之中,也早有結論。工筆寫意各有千秋,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爭論這個沒意義。”
“話雖如此。”
白葉漫不經心道:“問題是三年可以培養一個合格的工筆畫家,三十年也未必能夠培養出一個有水準的寫意畫家啊。”
“好!”
冷不防,有人擊掌讚歎道:“這話精辟,總結到位。”
“嗯?”
一瞬間,三人循聲看去,只見在走廊方向,出現了一行人的蹤影。
評論家天團,正式抵達戰場。
其中一個中年人,笑眯眯對其他人道:“這話說得多好呀,可謂是一針見血,戳中了寫意畫的艱難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