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通紅,晨光潮水一樣蔓延在天際。
小徑從安陽集市而出,逶迤在層林盡染的山間,路的盡頭是柳樹,落葉一半,柳樹的一側則是三間依山而建的茅舍。
簡樸又滲透著與眾不同。
簡樸自然是因為茅草、樹枝搭建,矮屋漏窗;
驚訝聲就在秋日落下晨光的時刻從柳煙是口中響起。
“怎麽是這樣!”
確實超出了晨光熹微時刻便從客棧出發抵達茅舍的柳煙是預料。
安陽聽聞到文子賢種種,信息中唯獨遺漏了茅舍的狀況,柳煙是自然而然將茅舍想象的依山傍水,翠竹環繞,籬笆牆相映成趣,最好是房簷上還掛有風鈴。
有風來襲,鈴聲叮咚。
現實徹底的顛覆了柳煙是幻想。
李香香狀態稍好,笑著說道:“原本就是如此,文公子被驅逐出文家同小廝相依為命,如果真的是癲瘋便沒有生活來源,能依靠的怕也就是舉人俸祿,你真當是應天府那些公子哥在郊外的莊園。”
言落的時候看著地面黃葉,李香香說道:“天氣漸寒,落葉紛紛,但地面乾淨,看來隔三差五是有人員打掃””
柳煙是點頭:“會是誰能?”
“文家或者,或者如若你我這樣慕名而來者打掃都是有可能的”
“姐姐要打掃便隨著你,別帶著我”柳煙是如此說著,人靠向了柳樹。
一夜秋風,柳樹下又堆了樹葉,自然沒有碧玉妝成一樹高,千條萬條綠絲絛的景致。
晨光被枝條切割後在地面落成暗影,少了枝葉的遮擋,眼尖的柳煙是看到枝乾似乎有所不同。
人上前貼近了一步。
像是篆刻一樣的字體落入柳煙是視線中,情不自禁讀了起來。
笑那浮華落盡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飛花萬盞。
柳煙是詩文水平不及聶小秋,但欣賞能力不弱,感覺詩詞有別於自己以往所接觸任何格式。有和諧的音樂美。
李香香已經聽到了柳煙是的閱讀,間隔著距離問:“妹妹讀的什麽,唱曲”
“姐姐來看,有字”
李香香快步向前,柳煙是則在繼續輕讀。身為秦淮河最知名清倌兒,柳煙是和李香香一樣精通音律,尤為擅長歌舞。
隻一句,柳煙是便找到了適合的韻腳和閱讀的韻律,此時輕讀,意境轟然宣泄而出。
…………
誰是那輕輕顫動的百合
在你的清輝下亙古不變
誰有那灼灼熱烈的雙眸
在你的頷首中攀援而上
遙遠的憂傷
穿過千山萬水
縱使高原上的風
吹不散
執著的背影
縱使清晨前的霜
融不化
心頭的溫熱
你靜守在月下
悄悄地來
悄悄地走
見與不見
念與不念
…………
李香香停在了原地,利用大口的呼吸來平複內心的震動。
詩詞水平比柳煙是高出,李香香所感受也更多。
應該是詩歌,但完全的脫離了傳統曲風,大膽寫實,情感真摯,哲理深刻,意境悠遠,通俗自然,句法齊整,節奏清晰,起伏跌宕,簡短有力,形成一種優美的音樂效果。
千載難逢,可遇不可求的曲子詩。
隨後姑娘立刻想到了安陽客棧時自己和柳煙是的說笑。
煙是妹妹說找文公子寫個曲,
說笑之話,想不到茅舍前的柳樹下竟然靈驗。 而且結尾還是‘見與不見,念與不念’
柳樹、柳煙是、見與不見……
如此想著,李香香人輕微的顫抖了起來。
目光落向柳煙是,發現對方也意識到了什麽面色動容。
“姐姐,感覺好怪異,就像文公子知道我們要到來一般”
“還知道你想讓文公子寫曲子詩呢”李香香調侃了一句。
秋已深,秋意濃,河谷有薄霧生成開始蔓延擴散,李香香只是環節氣氛的說笑,但有霧嫋嫋,柳煙是再聯想到文子賢之前癲瘋的說辭,人便激靈靈一個冷顫。
“怎麽感覺鬼一樣”
“不許胡說,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李香香說道。
數百裡之外高陽;
溶入了丹藥四分之一藥性,清晨精神氣爽一身輕的文子賢打了一個噴嚏。
“不正常”文子賢嘀咕一聲。
稍後時間,前夜服了丹藥和吃了藥液的文子賢、吳三千開始基礎鍛煉及其拳法練習。以往指點多於練習的文子賢真正意義站在了武者的門檻上。
安陽茅舍讓柳煙是、李香香越來越相信冥冥之中似乎被注定般的一幕其實並不複雜。文子賢太閑樓之後相約羅洛寧聚會,猜測把酒暢飲少不了詩歌助興,想來想去,思索到了一首倉央嘉措詩歌。
文子賢眼中納蘭之外,最接近明代且有大師水準還能被自己記住的只有倉央嘉措。
至於刻在柳樹,純粹是閑的蛋疼。而且文子賢還不止閑的疼了一次。
苦了身處在茅舍前,應天府秦淮河上的兩名清倌兒。
高陽城內晨練的文子賢也遇到了不同尋常之事,似乎始終沒有聽聞到孫府的馬隊通過。
沒道理,服用丹丸之後聽覺靈敏,不可能過爾不聞。
“發生了什麽?”文子賢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