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弘和戴雪等人分開後,便帶著映荷與於伯平一路重新朝建昌城中而來。
馬車自然交給了於仲安駕駛,此刻映荷騎在馬上,奚弘和於伯平都裝作了普通百姓,混在難民潮中一起湧進了建昌城中。
果然不出奚弘所料,城中出發受降的明軍,包括指揮使李獻忠等高官,全軍覆沒於黑風山口,此刻消息傳來,人心惶惶,附近的百姓因而都湧入了建昌城中,還有很多人直接朝更遠的會川逃去,整個川南震動!
雖然城門口還有零星幾個士兵在阻止難民潮,但是根本無濟於事,看著幾天前本來還算安定的建昌城變成了如今這副混亂不堪的樣子,奚弘也只能歎了口氣,說道:“明軍太過於輕敵,又怕上面怪罪而急於平叛,如今局勢急轉直下,恐怕過不見多久,蠻族大軍便要殺奔建昌來了,到時候又是一場苦戰。”
於伯平也歎了口氣,問道:“大人,那我們該怎麽辦?如今這建昌城中人心惶惶,兵員稀少,也不知能不能守住,剛聽路邊逃回來的人說,叛軍似乎還和土蠻練手了。”
奚弘點了點頭,各中情形,他自然清楚的很,只是他曾在起義軍中待過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對於他之後到公門求職,會成為一個很大的麻煩。
三人不多時來到了公府前,奚弘將映荷從馬背上抱下來,牽著馬走到府衙之前,看門的侍衛馬上將他三人攔了下來,厲聲喝道:“你們三個是幹什麽的?府衙重地,豈可擅闖?”
現在有了手下,奚弘倒也不急著上前低聲下氣的辯解了,這樣反而容易被別人看清,辦不成事。而於伯平早已走上前來,回道:“這位差爺,我家大人是會川安撫使杜斌杜大人帳下的幕僚,特奉命前來協助指揮使大人平叛的,這裡有書信一封,還望差爺速速進去稟報,莫讓我家大人等著急了。”
那差役接過書信,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古代大多數普通士兵都不識字,他自然也不例外,見信封上印著一個紅紅的大公章,於是馬上開口道:“既然是杜大人派來的人,理應通報,大人稍待片刻。”
那侍衛剛要進府,但是旁邊的差役馬上拉住了他,小聲道:“你幹嘛去?你忘了此前縣令大人是如何吩咐的了嗎?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府。”
那侍衛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時間拿著書信有些為難,奚弘見狀,又給於伯平使了使眼色,於是於伯平又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
“你二人為何磨磨蹭蹭的不去通報?耽誤了大事,你二人吃罪的起嗎?”於伯平高聲質問道。
那侍衛忙回道:“不好意思大人,我家縣老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此刻任何人不得進入府中。”
“放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誰給他的權力?自我朝太祖以來,府衙便不曾有過閉門不納之說,更何況我家大人地位尊崇,身負重托,你家大人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有這麽大的架子?若在推三阻四,別怪我家大人不客氣了!”
被於伯平聲色俱厲這麽一吼,兩個侍衛立馬變了臉色,低著頭再不敢多說什麽。
奚弘淡淡的笑了笑,道:“退下吧,府衙重地,如此喧嘩,有失體統。”
於伯平聽了,忙道:“是。”隨即便退到了奚弘身後,奚弘則拉起來一旁的映荷,隨即也不理睬那兩個侍衛,幾步入府去了。而於伯平走到那侍衛面前時,又一把從其手中抽回了書信,冷哼了一聲,
方才走了進去。
進到府衙之中,只見四處一片蕭索,半天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一個士兵。
繞過大堂,奚弘又四處轉了轉,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除了和李獻忠一起出城受降而戰死的一眾官吏,城裡剩下的文官早已都一溜煙跑了。
百姓們此刻還被蒙在鼓裡,以為建昌是他們抵禦土蠻的最後屏障,殊不知此刻的建昌,也不過是被當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場。
“可惡!大敵當前,城中所剩大小官員竟然都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如此這般,建昌勢必不保。”於伯平歎道。
奚弘因為早已料到了會是這副場景,所以倒不是很動怒,相反,他剛才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卻完全放松了下來。
如果官府的人還都在,那麽再好不過,只是自己還需要好好和他們虛與委蛇,才能指揮所部的人馬,到時候處處要受到掣肘,反而不好平叛, 如今官員們都跑了,自己則一躍成為城中最大的官員,那麽此前的顧慮便都不存在了。
轉了一圈,奚弘又回到了大堂,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上,同時對身邊兩人吩咐道:“映荷,你去後堂,馬上收拾出一件官服來,不管合不合身,速速找來,伯平,你速去門口,將那兩個侍衛叫進大堂中來,我有事情要吩咐。”
兩人應聲而去,不多時,於伯平帶著門口的兩個侍衛走了進來。
此刻奚弘還在後堂換衣服,過了片刻,才一臉嚴肅的走出來。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服馬靠鞍,換上一身官服,奚弘整個人的氣質馬上便不一樣了,顧盼間一股威嚴油然而生。
兩個侍衛見狀,也忙拜道:“小人們見過大人。”
“起來說話吧。”
兩人於是直起腰來,見四周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不禁問道:“大……大人,不知縣令縣丞等幾位大人此刻在何處?”
“二人大人有要事,如今不再府中,從今天起,府中一切事物,暫時由我代理,你二人明白了嗎?”奚弘沉聲道。
那兩個侍衛自然不明白,但是也不敢說不明白,畢竟不是誰都敢坐在那個位置,穿那一身官服的,既然眼前的人敢這樣說,那麽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想通了這一點,二人於是齊齊拜道:“小人們知道了。”
奚弘見狀,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口道:“既然如此,你速下去傳令,叫在城中巡邏的一眾官差,馬上到府衙來,我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