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弘率領著自己手下幾百人的部隊,偷偷行軍到距離蠻夷大軍存糧地不遠的位置,此刻果然見對方戒備並不是十分森嚴,又加之前線戰事吃緊,故而這裡留下的部隊也不是很多。
奚弘見狀,自然以為機不可失,於是馬上下令道:“聽我號令,全軍出擊!”
隨著奚弘手中的旗幟落下,幾百人的明軍奇襲部隊猶如猛虎下山,一個個都大喊著朝蠻夷賊寇的營地衝去。
衝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於伯平率領的死士部隊,他們是對抗敵人的精銳力量,而在他們後面,便是奚弘帶領的大隊士兵,也是這次進攻的主力,而最後,則是手持火把的臨時從建昌城中招募來的民兵。
因為此前堅守建昌之時,城中的兵員便已經十分緊缺了,所以奚弘也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招募了這些整體上由流民組成的隊伍,用來焚燒敵人的糧倉。
此刻前軍已經衝了出去,賊寇留守的部隊也馬上反應了過來,開始大喊道:“全軍注意,有敵襲!有敵襲啊!”
“後軍點起火把,趁亂焚燒敵人糧倉!”奚弘在戰鬥的間隙,又衝著身後的部隊大喊道。
不多時,整個大營已經到處是一片火海。敵軍見狀,馬上開始組織人員救火。因為奚弘所率領的部隊人數實在少的可憐,幾百人的部隊,還有不少是流民臨時組成的,而蠻夷素來以野蠻好鬥著稱,所以打著打著,便開始顯露出頹勢。
而那些流民組成的隊伍,更是一觸即潰,此刻大部分已經桃之夭夭,若不是於伯平率領的精銳死士還在拚死抵抗,奚弘所率領的這支部隊此刻恐怕早已敗下陣來。
這時於伯平也慢慢向奚弘所在的地方靠攏了過來,他大吼道:“怎麽辦?大人,蠻夷賊寇人多勢眾,我們兵力單薄,恐怕難以一舉將敵人的糧草全部燒光,我看不如暫時先行撤退吧!”
奚弘望了望遠處的火光,歎息道:“也只能如此了,這場大雨雖讓我們以疑兵之計嚇退了伍大咱所部,卻也使我們無法快速的將賊寇所屯之糧盡數燒毀,傳令下去,全員後撤!”
於伯平於是又離開了奚弘身邊,來到戰鬥圈的最外圍,吼道:“大人有令,全員馬上撤退,不得戀戰!”
眾人聽了,忙勒住馬匹,開始向後退去,而蠻夷賊寇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救火上面,此刻也無暇顧及撤退的明軍,於伯平沒有費什麽力氣,便將所部剩余的人馬都帶了出來,但是回到剛才出發的地點之後,卻並不見奚弘的身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於伯平馬上叫來奚弘身邊的幾個衛士和傳令官,厲聲質問道:“奚大人現在何處?為何你們都平安歸來了,唯獨不見奚大人的蹤影?”
那侍衛見於伯平無比激動,當即也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傳令官見狀,忙上前拉住了於伯平,勸道:“於將軍先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莫要傷了和氣。”
於伯平冷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又瞪了那傳令官一眼,沉聲問道:“奚大人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幾個,誰也逃不了乾系!”
那傳令官乾笑了兩聲,方才開口道:“於大人所言,小人自然知道。”
“知道你們還把奚大人弄丟了?還不快去找?”於伯平氣道。
“於大人暫且消消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剛才侍衛們確實已經將於大人護送衝出了敵軍的包圍。”傳令官忙解釋道。
於伯平聽了,眉毛一挑,不禁問道:“哦?既然是這樣,那為何到處都不見奚大人的蹤跡呢?”
“是這樣的,於將軍,奚大人剛才回到營地之後,卻突然又單騎衝了進去,我們怎麽勸都勸不住,他只是在臨走之時囑咐我等說,等於將軍回來後,讓於將軍馬上整理殘部,向北邊前線靠攏,與李應祥大人的援軍大部隊匯合,不得遲疑。”
於伯平聽了這話,不禁皺起了眉毛,他一把揪起了那傳令官的衣領,喝道:“放屁,定是你們將奚大人丟在了戰場上,此刻為了減輕罪責,便編造了這個借口,真以為我於某人是這麽好騙的嗎?哼!”
說著,於伯平一把將傳令官推了出去,然後翻身上馬,就要重新回到敵陣當中。
這時身邊的一眾軍官也都忙開口道:“於將軍, 傳令官大人說的句句屬實,小人們當時也都在場,這確實是奚大人的命令,萬望於將軍莫要違背軍令,意氣用事,從而怪了大事,貽害無窮啊。”
於伯平坐在馬背上,他長出了一口氣,隨即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賊軍大營。
火光仍在上漲,那裡農煙陣陣,還不是傳來幾聲呼喊……
“既然是奚大人的命令,那我便不得不遵守,你們幾個,馬上帶領剩下的所有士兵,向北面行軍,迅速向李應祥將軍的部隊靠攏,將這裡的情況好好向其匯報。”
說完,於伯平便轉過頭去,騎著馬兒朝剛才來的方向而去。
“於將軍留步,我們和你一同前去。”這時他身後的幾個死士也突然開口喊道。
於伯平稍微頓了頓,隨即淡淡的道:“願意和我一同去救奚大人出來的將士,現在便隨我而來,其余人等,快些隨傳令官前去與李大人匯合吧,情況緊急,不要耽擱。”
說完,於伯平雙腿一夾馬肚,隨即馬上又朝對面火光衝天的蠻夷營地衝了回去。
而另一邊,此前已經逃離險地的奚弘,卻又奮不顧身的騎馬趕了回來,剛才逃出來的時候,他似乎在兵荒馬亂之中,看到了一抹鮮紅。
那是他從未忘記過的顏色和形狀,一開始他以為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但是隨著感情的越發強烈,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最後終於又折返了回來。
在四周一片火海之中,奚弘面對紛亂的敵軍,不禁大聲喊出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名字:
“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