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建昌也有些時日了,奚弘每日在客棧中只見到城中的士兵來回巡邏,到處擾民,卻不見城中有任何動作,據來客棧中的過往客商所說,前線雙方如今很默契的暫時停火了,只不過來往行人還是又被劫掠的危險,必須賄賂蠻賊的搜查官,留下買路錢,才能暢通無阻。
奚弘自然沒有一分多余的買路錢,甚至到今天已經快揭不開鍋了,手底下不光自己要吃穿,還有兩張嘴等著自己養活,若是就這麽北上,非得被抓了去。
不過因為客棧中往來之人眾多,這幾日下來,他對前線的戰事又有了新的了解。
回到屋裡,戴雪還在織著衣服,而映荷則在一旁觀摩,此刻見奚弘回來了,忙道:“主子,剛才那小二來屋裡找過主子,說是有急事要和主子交代。”
“哦?我剛才一直就在樓下啊?不曾見他找我……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奚弘皺了皺眉頭,轉而又下樓去了,但是在大堂中轉了一圈,已經不見那小二的影子了。
這時只聽那掌櫃的也開始吆呼起來,他大聲喊道:“走己,走己……”
吆呼了幾聲,並沒有人答應,掌櫃的也有些悻悻然,奚弘見狀,不由得暗道:看來這個走己就是那小二了,只是他為何突然不辭而別?他到底是什麽人?
想著想著,突然街上一批人馬衝進了客棧裡,看那樣子,正是城中的明軍。
眾人忙都站起身來,躲在牆角裡,為首一人看了大夥一眼,厲聲喝道:“掌櫃的在哪?出來回話!”
“小……小人就是掌櫃的,不知……不知這位軍爺有何吩咐?”那掌櫃的哆哆嗦嗦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似乎對這士兵也是害怕極了。
“最近一個月可有城外之人投宿在你酒店中的?”那士兵大吼道。
奚弘聽了,忙背過身去,那掌櫃的稍微思索了片刻,最後指了指樓上,回道:“這位軍爺,樓上有一屋客人,是前些日子從城外來的,只是這位客人身邊還帶著兩個女眷,絕不像是通敵之人,我看……”
不等掌櫃的說完,那士兵一把將其推開,罵道:“通不通敵老子說的算,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指手畫腳了。”
說著,他從人群中穿過,朝樓上而去,來到奚弘所在的房間外面,他先是敲了敲門,喊道:“屋裡有人嗎?”
戴雪早就聽到樓下動靜不對了,只是此番情況下,她們二人又不可能逃跑,此刻一時也沒了主意。
軍漢見屋裡沒有聲音,於是後退了幾步,上前一腳將木門踹了個爛。
那掌櫃的見狀,不由得歎了口氣,也不知是在關心房門錢,還是在擔心屋裡的人。
軍漢進了屋裡,見只剩下戴雪和映荷兩人,馬上又大吼道:“只有你二人嗎?”
戴雪上前行了一禮,答道:“回軍爺,只有婢子二人,不知軍爺突然闖入,有何貴乾?”
那軍漢走上前來,仔細看了看戴雪,又瞅了瞅她身後的映荷,不禁面露淫笑,開口道:“好水靈的兩個丫頭,不成想落入敵手,真是暴遣天物了,你家主子通敵附逆,已經跑了,今日大爺我就救你二人脫離苦海,來人,給我帶走!”
聽了這話,戴雪臉色一變,馬上喊道:“這位軍爺,我家主人身份清白,不曾有過作奸犯科之行,更不曾有過通敵賣國之狀,如何就被當做賊寇處理了呢?況且光天化日之下,軍爺豈能強搶民女?”
被戴雪這麽一說,
那軍漢一時竟也無從作答,此時他身後也圍了不少客棧裡的人,都開始議論起來,那軍漢於是又將掌櫃的叫道面前,衝他吼道:“掌櫃的,你說,這屋裡的漢子,是不是有通敵之狀?”
掌櫃的看了看那軍漢的臉色,又看了看身後的戴雪和映荷,最後低下頭去,思索了片刻,終是開口道:“回……回稟軍爺,那……那漢子確實經常打聽一些前線之事……卻……卻有通敵獻城之嫌。”
那軍漢聽了,不禁哈哈大笑了兩聲,他一把將掌櫃的推到一邊,又來到戴雪跟前,低下頭來,一臉玩味的笑道:“小娘子,這下你沒話說了吧,你家主子就是通敵獻城的賊人,按律,應該將你充為官妓,世代為奴,不過大爺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跟著我走,我保你平安,如何?”
說著,那軍漢便抬起手來, 要摸戴雪的臉頰。
戴雪眼神中閃過一絲極端厭惡的神色,她急忙後退了一步,剛要說話,身後的映荷卻先開口罵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來驚擾我們姐妹,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醃臢樣,見之使人作嘔,望之令人生厭,也敢對我們姐妹有所企圖,我告訴你,等我家主人回來,非把你的狗頭砍了,看你的狗嘴裡還能誣陷好人!”
那軍漢起初還沒太注意到戴雪身後的映荷,此刻被映荷這麽一罵,反而來了勁,他一把從腰間抽出了佩刀,大吼道:“小東西,原來還有你這麽個新鮮貨,這下讓你見識見識爺爺的大刀。”
說著,他一把將明晃晃的刀片橫在了映荷面前。
“罵啊?怎麽不罵了?剛才不是厲害的很嗎?不是想要我的腦袋嗎?不過是賊寇的兩個臭丫頭,也敢如此囂張,真是沒了王法了。”
說著那軍漢又伸出手來,淫笑著要摸上映荷的臉頰。映荷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她此前在禦史府都是被當做小姐對待的,多少有些大小姐脾氣,見狀,剛要開口,卻聽得那軍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住手!”
這一聲大喊中氣十足,倒不像是普通百姓得聲音,那軍漢聽了,忙回過頭來,圍觀的百姓們也不禁轉身向後望去。
“他奶奶的,今天怎麽這麽多攪局的,爺爺收個偏房啥時候費過這麽大勁!”那軍漢不禁罵道。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人群中逐漸讓開了一條通道,緊接著一個男人走上了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