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材一大早就回到了營帳之中,昨晚上的談話,讓他有些坐臥不安,劉天傣分明就是在拉攏自己,想讓自己站在他這一邊,但這又是為什麽呢?杜斌此次雖立下了大功,但憑借他的威望和官階,還不足以威脅到劉天傣的地位啊?況且自己和杜斌一起作戰多年,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他多少還有些難以下手。
不多時,昨晚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各個小軍官也都陸續回到了大營之中,只是唯獨不見杜斌。按理來說,杜斌此刻應該回到大營之中主持軍隊的日常工作了呀。
李朝關心則亂,他趕忙派了個走卒,去杜斌家打探消息。
那士卒進了城,不多久就到了杜斌的家中,只是杜斌家的大門此刻卻是緊鎖著。
士卒無奈,隻得回來將實情告知了李朝,李朝心下也大為疑惑,杜斌不在家中,又不在營中,他還能去哪呢?
就在這時,營外傳來陣陣馬蹄聲,這時一個士兵從外面飛快跑到大帳之中,報告道:“報告把總,李材李大人帶著一眾人馬,已經到了軍營之外,還請把總親自出去迎接。”
李朝聽了,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跟著士兵來到營盤外面,見為首之人,正是李材,他左邊一人,昨晚剛見過,自然是劉天傣,而右邊一人卻是不曾見過,但看那官服,品階竟還在劉天傣之上。
李朝趕忙下拜道:“下官李朝,拜見各位大人,不知大人前來巡視營盤,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李材等人翻身下馬,將李朝扶起,笑道:“李把總不必多禮,還不快見過按察副使陳大人。”說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朝。
李朝又急忙向旁邊的人拜道:“下官李朝,見過陳大人。”
這巡按副使不是別人,名叫陳嚴之,乃是劉世曾手下的一名官員,此次前來,是因之前孟養破蠻有功,故來犒軍的。
“李把總之前大破南蠻,功勳卓著,本官此次前來,正是受巡撫劉大人之命,犒賞三軍的。”陳嚴之笑著道。
“多謝大人,大人裡邊請。”說著,李朝將幾位官員迎進大營之中,只是沒想到,杜斌赫然跟在這三位高官之後。
眾人進了大帳之中,各自落座,寒暄了幾句,陳嚴之才說到正題上,他示意周邊的閑雜人等都退下,這才開口道:“幾位大人,我奉巡撫劉大人之命,前來犒軍,只是這其中還有些細節,需要好生交代一下。”
“陳大人但言無妨,我等絕不會違了劉大人的意思。”一旁的李材說道。
“那就好,是這樣的,此次出征,雖大勝歸來,但實是勞民傷財之舉,況這邊陲小夷,得其地不足以耕,得其民不足以治,空耗國力而已。”陳嚴之說到這裡,停下來看了看眾人的臉色。
一旁的李朝神色已經不太自然,而經驗老道的李材卻神態自若,他開口問道:“那劉大人的意思是?此次出征,非但無功,反而有過?”
“怎麽會呢?李大人會錯意了,眾將士在外英勇殺敵,就算無功勞,也是有苦勞的,賞賜自然是不會少的。”說著,陳嚴之拍了拍手,帳外兩個軍漢立馬挑著一個大木箱走了進來。
“諸位大人,這一箱銀兩,權當是給將士們的賞賜,還望你們日後好生教導手下們,安分守己,少生事端,另外,杜把總,劉大人特意點名要見你一面,不知杜把總可有時間?”陳嚴之說著望了望站在不遠處的杜斌。
杜斌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忙道:“劉大人想要見小人,
小人隨時都有時間。” “那就好,我不日便要啟程回昆明,你回去收拾一下,便跟著我去吧。”
“是,陳大人,小人這就回去收拾。”杜斌說著,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告退出營去了。
“諸位大人還有什麽要說的嗎?”陳嚴之環顧四周,諸人皆不語,李朝雖心生不滿,但自己位微言輕,也不敢多言。
“既然沒什麽說的,那就這樣了,在下還有公務,就不打擾了。”說著,陳嚴之站起身來,左右的李材和劉天傣也跟著站起,幾人走到大帳外面,陳嚴之臨走,又囑咐道:“諸位,劉大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還望諸位銘記在心。”
李朝憋了一肚子氣,此刻一言不發,李材乃是官場老手,忙道:“請陳大人回去轉告劉大人,就說下官定不辜負劉大人的一片厚望,請他老人家放心。”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都各自打道回府了。
李朝回到營中,將各個軍官都叫來,親自開箱,那木箱之中,除了些許銀兩,還有一些綢緞充數。
“他奶奶的,老子們前線不要命的打仗,就換來這麽點賞賜,打法叫花子呢?”
“就是,這個什麽狗屁劉大人,簡直不把我們當人!”
……
眾軍士們見了這些賞賜的東西,頓時炸開了鍋,營帳中一片叫罵之聲。
李朝坐在營帳正中,大喊道:“夠了!你們在此大喊大叫,又有何用?如果被府衙之人聽道,辱罵上級,都想挨板子不成?”
聽了李朝的話,營帳裡才逐漸安靜下來,這時李朝才又接著說:“眾兄弟若是嫌少,便把李某的那一份也拿去吧。”
士兵們跟隨李朝多年,自然知道李朝的為人, 於是道:“李把總說啥就是啥,既然李把總都不嫌少,那眾兄弟也沒什麽話可說。”
李朝這時又道:“上面的人剛才說了,他們不願意看到咱們出兵,以後咱們也就老實跟營裡待著就行。”說完,李朝站起身來,悶悶不樂的出去了。
李朝現在知道為什麽昨晚上劉天傣會來邀請自己賞夜喝茶了,原來他早就聽到了消息,杜斌會被調到昆明,如此一來,等下次再見到杜斌,說不準對方已經飛黃騰達了呢。
李朝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看著別人眼紅,杜斌確實在上次的戰爭中立下了大功,但是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一無是處的杜斌,會突然變得足智多謀起來。
而另一邊的府衙內,此刻卻熱鬧的很,李材,陳嚴之,劉天傣三人正在一邊品著茶,一邊談笑著。
“李大人,接下來的事,可就全靠你了,你定要安撫好這些士兵們,莫要讓他們生出事來。”陳嚴之囑咐道。
李材笑了笑,道:“陳大人放心吧,出不了岔子,只是沒想到,這次朝廷賞賜的如此之多,這些東西到了我們手中,自然比到了那些手中有用,你說是吧?哈哈哈哈。”
“李大人所言不錯,若是讓這幫人得了甜頭,保不齊還要生出戰端來,如今他們沒了賞賜,應該就能老實下來了,哈哈,劉大人真是高啊。”
就在幾人談笑之時,門外小廝來報,說是杜斌已經收拾停當,在府外候著,當下陳嚴之也不再耽擱,和李材、劉天傣一一告別之後,領著一眾隨從,和杜斌回昆明複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