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朵朵很自然地回答:“曉婉姐擔心爸爸這輛車裝不下咱們這些人,就先步行去外面的飯店了。”
魏青霞松了一口氣:“那家飯店也不遠,咱們幹嘛乘車過去?還是一起走步過去吧。”
秦松沐在樓道裡攙扶魏青霞走下來過程中,就感覺她的身體重心不穩,恐怕身邊離不開人了,雖然外面的飯店距離這裡只有幾百米之遙,但對於魏青霞來說,步行過去絕對是一件艱難的事。他於是堅持乘車過去。
魏青霞剛才只是一個建議,一看被秦松沐否決了,便不再有任何異議,並在秦松沐親自攙扶下,登上了汽車的副駕駛室。
秦朵朵則打開一側的後門,首先把小莉莉抱進去,隨即自己也低頭鑽了進去。
段雅芳則從另一側車門鑽進去。
秦松沐踩很小的油門,把汽車緩緩地駛出了醫院的後門——
再說方曉婉今天心裡不痛快,即便被邀請吃飯也是如此,她借口坐汽車太擠,就先獨自走出去透透氣,也趁機把自己失落的情緒盡快梳理一下。
她一路想著心事,便不知不覺走進了惠眾飯店。
這時候飯店的客人還不多,小芹立即迎上來招呼她:“曉婉大夫來了?就你一個人嗎?”
方曉婉這時才緩過神來,並淡然一笑:“秦主任他們都來。我們需要大桌。”
小芹二話不說,立即把她安排在一張大桌坐下。
就在這張大桌鄰近的是一張小方桌,桌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當聽到服務員與這位漂亮的女顧客的談話,不由把目光掃向了她。
這時候,方曉婉的座位距離他的座位不足三米遠,而且幾乎是面對面。
那個男子眼神一刻不溜號地打量著她,甚至悄悄向她這邊移動一下。
方曉婉的大眼睛並不揉沙子,很快意識到了那個男子一直偷窺···不,應該是大大方方地欣賞著自己,這讓她有些坐不住了,本來她正在鬧心呢。
“喂,你看什麽看?當心眼珠子掉出來!”
方曉婉即便面對一個帥哥,也忍不住發作了。
那個男子並沒有尷尬甚至發怒,而是站了起來,並慢慢靠近方曉婉。
方曉婉眼看對方凝重的表情靠向自己,心裡禁不住發虛了:“喂···你···想幹什麽?”
那個男子距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站定了,並試探性地詢問:“你就是方曉婉嗎?”
方曉婉心裡一震:“你認識我?”
男子微微苦笑:“我當然認識你。你現在在網絡裡紅得很。”
方曉婉一聽,頓時醒悟到自己通過微信朋友圈,儼然就是一個公眾人物了。看樣子這個男人是通過網絡認出自己的。
她的心裡隨即一寬:“這位先生不要誤會。我目的是為我們的小患者進行呼籲,而不是為了出風頭。您如果有善心,可以響應網友們的舉動,如果沒有,我也不會介意,但請你在現實中要跟我保持距離。”
男子的苦笑加重了:“我曾經給你發了一萬元的紅包,但被你無情地拒收了。”
方曉婉聞聽,大眼睛瞪得更圓了,立即緊張得站了起來。
男子坦然與她面對,並露出滿臉的無奈。
方曉婉驚愕道:“難道您是莉莉的生父?”
男子的鼻子一酸,無力地點點頭。
“啊···您怎麽會在這裡?”
“我是專程從舟錦市回來呢,正要來面對這件事。”
方曉婉怔住了,一雙大眼睛直溜溜盯著對方。
這個男子正是段莉莉的生父江川。
原來江川在女朋友楊素萍的影響下,
放下了在舟錦市的一切業務,千裡迢迢趕到闊別多年的海河來面對這件事。由於方曉婉發表的微文裡介紹得很詳細,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趕到了康復病區的附近。可是,他剛到這裡還是缺少一點勇氣進去面對自己的女兒和前女友,又逢飯時,打算先在病區附近的飯店吃點飯,等到下午再進去面對。結果,讓他遇到了方曉婉。
由於方曉婉的容貌很突出,又聽到那位女服務稱呼她‘曉婉大夫’,便更加斷定她就是微信朋友圈裡的美女醫生。於是才有了之前的舉動。
方曉婉的呼吸幾乎快窒息了,因為自己的微文中提及過對方,不清楚對方是不是過來報復自己的,不由向後退卻,可她的身後是椅子,無法跟對方保持安全的距離。她的大眼睛不由掃向了門外,希望秦松沐等人馬上出現。
江川看出了她的緊張,趕緊解釋:“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來幫助我的女兒。”
方曉婉的臉頰有些發燒,於是不屑道:“這裡可是公眾的場合。我才不怕你呢。”
“我也用不著你怕我,但我想讓你幫個忙。”
“你想繼續通過我向她們娘倆贖罪?”
“你錯了。我是要直接面對她們母女,並向我的女兒講述一切的真相。我是想請你安排我跟她們見面。”
方曉婉一呆:“你···你是什麽真相?”
“我所說的真相跟你在微信裡介紹的不同。”
方曉婉望著對方儒雅的相貌,心裡頓時一震,憑直覺這個男人未必是一個不負責的男人。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隱情嗎?她因為已經很了解段雅芳的性格了,清楚她如果把前男友抹黑一點也不無可能。
就在她心裡糾結的時候,猛然發現秦松沐的汽車在飯店門外緩緩停下來,不由暗暗叫苦,趕緊低聲向江川講道:“雅芳和莉莉就在門外的那輛車裡。她們馬上就要進屋了。請你馬上回避一下。”
江川不由把目光瞥向了門外那輛車上,並不解道:“我為什麽要回避?”
“因為這裡不是你們相見的地方。”
江川這時看到那輛車上首先走下來一個男子,便知道伴隨段雅芳母女的還有其他人。難道那個男人是段雅芳的現任男友嗎?
他一看方曉婉一副急迫的樣子,便意識到目前真不是跟前女友和女兒相認的時候,但環顧一下飯店周圍環境,不由聳一下肩:“這裡連個雅間都沒有。你讓我怎麽回避?”
方曉婉很熟悉這裡,如今門外車上的人就快下來進入飯店了,如果想出去,恐怕會跟段雅芳撞個正著,現在唯一可以回避的地方就是飯店的後堂了,而且那裡還有衛生間。
“請你跟我來!”
方曉婉一邊說,一邊離開座位,徑直奔向了飯店後堂。
江川通過她剛才跟女服務員的交流,便清楚她很熟悉這裡的情況,還以為飯店有後門呢,於是就緊跟了過去。
當江川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飯店後堂的門口,秦松沐等人便進來了。
方曉婉這時走到衛生間門口,便停下來對江川交待:“你在這躲避一會,等我在前堂穩住了雅芳之後,你再趁機溜走。”
江川雖然不情願這樣做,但也不想違背方曉婉的意願,隻好點點頭。
方曉婉隨即閃電般地奔出了後堂,並向已經走進來的秦松沐等人一招手:“你們過來坐這張大桌子。”
秦松沐一看方曉婉急匆匆從飯店後堂跑出來,還以為她去上廁所呢,不由盯了她幾眼,心裡暗道,她今天怎顯得這樣慌張呢?
魏青霞是在秦松沐一直攙扶下,慢慢走近那張飯桌。方曉婉見狀,心裡頓時一沉,因為她意識到了魏青霞體內的病魔正在作祟。
方曉婉不再有絲毫的醋意,親自搬動一把椅子,示意秦松沐把魏青霞扶在上面坐。
段雅芳則牽著女兒的手,坐在了屬於下首的位置上。因為她感覺自己和女兒是蹭飯的,很低調地坐在不醒目的地方。當然,秦朵朵也緊貼在小莉莉的身體另一側坐下。
江川這時從後堂門口探出了頭,正好能瞥到段雅芳和小莉莉的正面。
當他近距離端詳到自己的女兒時,不由渾身一震,內心不由百感交集,淚水瞬間濕潤了眼睛。雖然他在女朋友楊素萍的微信朋友圈裡已經看到了女兒照片,但如今現場看到,內心的感受自然又不一樣。此時一種從所未有的父愛在他的心裡油然而生。
來回出入的小芹一看這位男顧客不去吃自己桌上點的酒菜,卻躲在後堂門口向外面偷窺,不由停下來,並好奇地詢問:“您怎麽了?難道外面有您不想遇到的熟人?”
江川立即點點頭:“是的,我遇到一個債主正在吃飯。請你千萬不要聲張。”
由於江川天生一副討女人喜歡的面孔,也博得小芹的好感,於是她點點頭:“那好,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江川點點頭:“請把我沒上來的菜退掉吧,並趕緊結帳。我不能在這裡吃飯了。”
“好的,請您稍等。”
小芹首先通知後廚停止做江川後面點的菜,然後去櫃台幫他結算。
方曉婉覺得段雅芳所坐的位置對江川的‘突圍’出去很不利,於是衝她道:“雅芳,我想跟莉莉坐在一起可以嗎?”
段雅芳點點頭:“當然可以了。”
秦朵朵迷茫道:“曉婉姐要坐我的位置上嗎?”
“不,我要跟雅芳換一個位置。”
段雅芳不明白她的意圖,但也不好反對,立即站了起來。
方曉婉因為自己的位置正好背對著飯店的前後門以及通道,所以要誘使段雅芳坐在她的位置上,這樣有利於她的前男友順利溜出去。因為小莉莉並不認識自己的生父。這些人中只有段雅芳是熟悉那個男人的。
當段雅芳跟方曉婉相互調換了座位之後,江川更有機會仔細觀察自己的女兒了。他望著她可愛的小臉,不由悲喜交加。
小芹幫江川結算完之後,便去後堂門口向他索要錢款,當看到他一副動情的樣子,心裡不由一驚,哪有如此樣子面對自己的債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