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聽到秦朵朵的聲音，頓時渾身一震，立即失聲道:“朵朵你慢慢說···我的女兒怎麽了?”

　　 秦朵朵繼續泣不成聲:“馮爺爺您要珍重自己的身體呀···曉婉姐為了救我···已經跟那個壞蛋同歸於盡了···”

　　 老者聞聽，雙腿一軟，頓時跌坐在地上，但他還沒失去理智:“朵朵，曉婉現在在哪?她是怎麽跟劉合同歸於盡的?”

　　 秦朵朵雖然沒有心情描述過程，但老者的問題不能不回答，於是勉強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把方曉婉推劉合一起墜下露台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老者沉吟片刻，又忍不住失聲問道:“曉婉是不是摔得很難看?”

　　 “馮爺爺···沒有···她臨走時還是那麽美麗···”

　　 “難道她沒有摔得血肉模糊嗎?”

　　 “沒有···她好像口鼻流出少量的血···頭部並沒有破···那個大壞蛋倒是滿頭血淋淋的···”

　　 老者沉吟一會，便向秦朵朵提出:“朵朵，快把手機給你的爸爸···我要跟他講話！”

　　 秦朵朵已經抽泣得講不出話了，巴不得有人代替自己，一聽老者提出的要求，趕緊拿著手機奔向秦松沐。

　　 此刻秦松沐的情緒無法平靜下來，跟陳麗娟緊緊抱在一起，拿她作為自己的精神支柱了。

　　 秦朵朵不得不打斷他的發泄痛苦:“爸爸···馮爺爺要跟您通話···”

　　 秦松沐心頭一震，心裡暗道，曉婉走了，那位老先生還能活下去嗎?

　　 “朵朵···你把曉婉的事情告訴他老人家了嗎?”

　　 秦朵朵淚眼模糊地點點頭:“嗯···我情不自禁地講出去了····”

　　 “你···你真是一個糊塗的孩子···這讓他老人家承受得了嗎?”

　　 “爸爸···我···”

　　 秦朵朵舉向老爸的手機裡傳來了老者焦慮的聲音:“松沐···我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秦松沐聽到老者的聲音，不得不放開摟在懷裡的陳麗娟，然後用顫抖的手接過女兒手裡的手機。

　　 他雖然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中，但在老者跟前，不得不極力克制著自己:“馮伯伯···您千萬要珍重自己呀···”

　　 “松沐，你們是怎麽認定曉婉已經走了?”

　　 秦松沐一怔，隨即回答:“她已經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了···所以···”

　　 “朵朵說她的頭並沒有摔破···可是真的?”

　　 秦松沐連連點頭:“是的。她的身體保持很好···就像一個冰清玉潔的天使···”

　　 “她既然頭部並沒有摔破，那致使她死亡的傷是什麽呢?”

　　 “這···我並沒有詳細檢查···”

　　 “松沐，別忘了你是一個醫生，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自亂陣腳。這可事關曉婉的生死呀。她即便沒有了呼吸和心跳，也不能證明她已經走了，也許是‘假死’呢?”

　　 老者的一席話提醒了秦松沐。他趕緊表示:“目前還沒有明確確定她已經走了。可能需要再做一次心電圖來確定。她已經被抬上救護車裡做這方面的檢查了。”

　　 “那結果出來了沒有?”

　　 “目前救護車還沒有開走，估計還沒有。”

　　 “那你還不趕緊去問問?”

　　 “好的，我馬上過去。”

　　 老者的話讓秦松沐萌生一線希望，情緒完全鎮定下來了，一邊端著手機保持同老者通話，一邊奔向了救護車。

　　 此時，救護車的後門還沒有關閉。車廂裡醫護人員果然通過車裡的設備對抬上車的方曉婉和劉合做心電圖檢查來確認他倆的生死。

　　 秦松沐把腦袋探進車廂，並大聲問道:“曉婉的心電圖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

　　 車廂裡一個女護士回答:“這位先生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可以確認死亡。我們正在為這位女士檢查呢。”

　　 秦松沐有些發怒了:“你們應該先為曉婉做檢查。”

　　 一位男醫生慢慢回過頭來:“這位先生不要激動。因為您剛才對她不肯放手，才讓她晚於這位先生被抬進來。我們當然不能耽擱，所以檢查先被抬上車的患者。”

　　 秦松沐眨了眨眼睛，不由默然了。

　　 方曉婉的心電圖檢查結果隨即出來了。那位醫生向秦松沐搖搖頭:“對不起，她已經走了。”

　　 秦松沐心裡一沉，又陷入絕望之中。

　　 老者通過他手裡舉著的手機聽得清清楚楚，立即發出激動的聲音:“不···我相信曉婉會走···雖然現實是殘酷的···那上天不能一點人情都不講···不會讓這樣美麗的天使離開人間的···松沐你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一定要救救曉婉···千萬不要放棄呀···”

　　 老者的一番話讓秦松沐暫時放下了悲傷，而是突然血脈膨脹，立即爬進了救護車。

　　 一名女護士趕緊伸手阻攔:“先生您要幹什麽?我們要把他們送入停屍房去。您要想跟死者道別，就跟我們去那裡吧。”

　　 秦松沐一抬手把她甩個趔趄:“我不相信她會丟下這裡的一切，不想跟她道別，而是要把她強行留住！”

　　 他這時擠到方曉婉仰臥的擔架旁，並衝那些發愣的醫護人員大聲嚷道:“我也是醫生，要對她進行急救。你們不要阻攔，而是全力配合我。現在請你們把這個死人弄下車，給我留下施救的空間。”

　　 那些醫護人員知道他要對女患者做人工呼吸，隻好任由他。他們暫時把盛放劉合的擔架又抬下了車。當然，同時用一張白床單覆蓋他的全身，不至於讓他暴曬在陽光下。

　　 秦松沐等空間騰出來了，便把通話的手機按下免提，並放在了靠近方曉婉耳邊的擔架上，並提示老者:“曉婉就在這裡了，您老就多為她加油吧。”

　　 他隨即開始了對方曉婉的采取了急救措施——

　　 遠在病房裡的老者已經淚眼模糊了，立即對著手機抽泣道:“曉婉···我的女兒···我知道你不會忍心拋下我的···沒有你···我這個老頭子一天都活不下去···那些被你眷顧的患者們都離不開你呀···我已經祈求上天留下你···你就是光耀人間的美麗天使···我們都需要你呀···所以···你一定要活過來···請睜開你的美麗大眼睛看到這個世界吧···曉婉···加油呀···曉婉···曉婉······”

　　 老者的話讓救護車裡的醫護人員無不垂淚。他們也知道了這個美麗女子原來是一名白衣天使。他們便義無反顧地協助秦松沐對方曉婉的急救。

　　 秦松沐連續對方曉婉做了按胸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雖然已經精疲力竭了，雖然淚眼完全模糊了，但他一刻都沒有停止下來。在他的腦海裡已經鐫刻上三個字——不放棄！

　　 老者在手機裡呼喚著她，秦松沐在施救現場也不時地抽泣著:“曉婉···你不能這樣離開我呀···我之前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情···請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只要你能活過來···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我願意一輩子都守護著你···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傷害···曉婉···你一定要爭氣···一定不要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

　　 陳麗娟和秦朵朵也擠到救護車的救護車的後門，目睹秦松沐急救方曉婉的全過程以及聆聽他和老者的輪班哽咽的鼓勵，都不禁留下了苦澀的淚水。

　　 這樣的急救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男醫生興奮地大叫:“快停下！她好像有反應了！！”

　　 秦松沐一愣，立即停下來大口地喘氣···

　　 只聽方曉婉鼻孔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並發現她的胸部也發生了明顯的起伏。

　　 秦松沐悲切的眼神裡終於煥發出興奮的光芒:“曉婉···你活過來了···真是太好了···”

　　 遠在病房裡的老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用沙啞的聲音試探地問道:“松沐···曉婉真活過來了嗎?”

　　 秦松沐雖然興奮到極點，但也不會疏忽老者:“馮伯伯···曉婉已經恢復呼吸了···她的生命體征正常了···一定會活過來的！”

　　 “是嗎···太好了···我要去見見她···”

　　 秦松沐明白老者的心理，當即表示:“您老人家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安排人去接您來見曉婉。”

　　 這時候，那些醫護人員立即為方曉婉扎針輸液。在救護車外，秦朵朵和陳麗娟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齊聲問秦松沐:“她真的活過來了?”

　　 秦松沐目前是喜極而泣:“曉婉那麽善良···不會這樣扔下我們不管的···”

　　 這時候，120急救中心的負責人提醒秦松沐:“請您先下車，我們要立即送患者去急診室。”

　　 秦松沐搖搖頭:“我不會下車的，會一直陪著她去醫院。”

　　 秦朵朵這時也拚命往上爬:“對，我也要陪著曉婉姐。”

　　 那位負責人被剛才的情景所感動，便沒有異議。

　　 秦松沐瞥了一眼還站在車外的陳麗娟:“麗娟你就請警方幫忙把我的車開走吧。”

　　 陳麗娟疑惑地望他:“你們要把曉婉送到哪家醫院?”

　　 秦松沐思忖道:“還是送到市一院吧。那裡的外科急診室的條件最好。”

　　 陳麗娟點點頭:“嗯，你們先走一步。我處理一下現場，隨後就跟過去。”

　　 救護車緩緩地啟動了···

　　 現場的警察們一聽方曉婉被救活了，都顯得無比的鼓舞，都拚命鼓掌歡送救護車駛離現場。

　　 在救護車裡，秦朵朵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不由握著方曉婉的一隻手:“曉婉姐···你真是好樣的···一定要堅持住呀···我和爸爸都無法在跟你分開了···”

　　 秦松沐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了，因為他不得不關照遠在康復病區的老者，可是，今天又是周末，康復病區並沒有多余的醫護人員幫忙，於是就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秦瑩瑩的手機號碼:“瑩瑩，你能過來幫幫忙嗎?”

　　 接聽電話的秦瑩瑩一聽秦松沐的聲音已經沙啞了，頓時嚇了一跳:“哥你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

　　 “曉婉出事了，我們正送她去市一院的急診室搶救。”

　　 “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唉， 現在是一言難盡，等見面了再說吧。”

　　 “好吧，我馬上打車去市一院的急診室。”

　　 “不，你先去一趟咱們的康復病區接一下馮老爺子。”

　　 秦瑩瑩一副為難的口氣:“他的身體都那樣了，還能出來嗎?”

　　 “沒有辦法。必須讓他過來見曉婉一面。你就勉為其難吧。”

　　 “嗯，我會想辦法的。”

　　 秦松沐剛結束與秦瑩瑩的通話，救護車已經把他們送到了市一院的急診室。

　　 秦松沐一走下車，仰頭看一看那個掛著急診室燈箱牌匾的建築，頓時想到了自己在這裡為李建兵做手術的情景，不禁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