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合與潘月婷同床入睡的時候，秦松沐也開始入眠了。不過，他可遠沒有前妻那樣愜意，雖然家裡有一個肯投懷送抱的美女，但他可不敢把她弄到自己的床上來，即便是他對她有感覺，但因為陳麗娟已經先入為主了，他可不能放縱自己，而讓臥室外面的女子砸在自己的手裡。

他自從方曉婉賭氣離開後，都沒敢再出臥室一步，就怕對方在洗漱過程中，有一些不檢點的行為，正好被自己看在眼裡。不但如此，在這個夜晚，他還第一次破例反鎖了臥室的房門，就是擔心受到外面方曉婉的意外干擾。

在入睡前夕，他躺在床上，不禁想到，一定要把方曉婉的情況如實匯報給陳麗娟，以免引起自己心儀女人的誤會。

他清楚陳麗娟在感情上是一個高傲的女子，否則就不會因為李建兵的背叛而差一點走了極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相救，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自己決不能再讓麗娟受到第二次的感情傷害，即便方曉婉再吸引人，自己也要把她拒之千裡之外。秦松沐心裡暗暗發誓。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了魏青霞，心裡難免一陣酸楚。對了，自己也要把安撫魏青霞的情況告訴麗娟，以免她對這位女患者也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想累了，便讓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了···

嘭嘭嘭！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從似睡非睡的狀態拉了回來。

他猝然坐起身來，並向門外機警地問道:“誰?”

“松沐···快開門呀···我是曉婉呀···嗚嗚···”

秦松沐這時才想起自己臥室門外的，只有可能是方曉婉。但她為什麽泣不成聲地來敲門呢，難道在自己家裡也遭遇什麽驚嚇嗎?

他於是試探問道:“曉婉你怎麽了?難道住在我家，也遭遇到鬼了?”

“嗚嗚···不是呀···求你快送我回去···我的病人剛走了···”

秦松沐一驚:“你的病人走了?”

“是呀···剛才值班的李大夫來了電話···2012床的楊奶奶剛剛離開···”

秦松沐一聽，不由黯然歎了一口氣，覺得被年齡快四十的方曉婉稱為‘奶奶’的患者，一定是年過古稀的老太太了，思忖一下，便下地來開門。

門外的方曉婉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呢，渾身依舊是一件睡裙，但她的悲切是真真切切的，並沒有半點誇張和賣萌。

秦松沐這時隻好安慰:“曉婉，在咱們的病區離開患者，是最平常的事情，尤其是在晚上。你以前住宿舍的時候，還可以及時是送別。如今已經不在宿舍了，再聞訊趕回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病房不會讓老太太的遺體停留多久的，抬屍人很快會把她轉移到醫院的太平間裡。”

方曉婉呆愣了一下，覺得秦松沐的話有道理，也許悔恨自己真不該住在外面，便一頭撲在了秦松沐的懷裡。

秦松沐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不該回避，應該讓對方得到發泄，於是他抱住方曉婉的嬌軀，並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乖，你別難過了，要節哀。那位老人已經飽經疾病折磨的痛苦了，如今終於解脫了，應該為她祈福，祝她老人家一路走好。”

方曉婉一聽秦松沐的溫言相勸，便抽泣得更厲害了:“嗚嗚···楊奶奶已經病危好幾天了···可今天下午的情況突然有好轉了···並跟我說了好多話···我應該有預感的···這是她的回光返照呀···”

秦松沐一邊抱著她一邊好奇地問道:“老太太今天下午跟你談了很多嗎?她的家屬在場嗎?會不會托付你一些遺言?”

方曉婉的情緒逐漸得到了緩和，

並輕聲向秦松沐講述起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情···當今天下午方曉婉賭氣從秦松沐手裡奪過那兩袋食物走進病區時，正好在一樓的樓道裡遇到了段雅芳，於是就停下來問道:“雅芳，莉莉呢?”

“哦，楊大夫剛給她打了針。她剛睡下。我出來透口氣。”

方曉婉頓時問道:“楊大夫怎麽會親自給她打針呢?”

“因為莉莉注射的是‘希納倫’，所以由楊大夫指導其他年輕的大夫注射的。”

方曉婉詫異道:“距離上次注射‘希納倫’好像不到一周啊?”

段雅芳解釋道:“莉莉從昨晚的情況又不好了。楊大夫解釋說，莉莉畢竟注射的是半針‘希納倫’，所以不能像成年人那樣堅持一周。”

方曉婉本來被秦松沐氣一下，心情並不好，當又聽到段莉莉是這種情況，心裡又是一沉，但當著段雅芳的面，也只能把這樣悲傷的情緒埋藏在心裡，於是把手裡其中一袋比較小一點的食品袋往段雅芳面前一遞:“拿著。”

段雅芳一愣:“這是什麽東西?”

“我今天在外面有一個飯局，結果發現很多菜都沒有動過一筷子呢，於是就把它們收斂起來，這袋裝的都是沒有辣味的菜，正好適合莉莉吃。”

段雅芳頓時過意不去了:“曉婉，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方曉婉淡然一笑:“這頓飯又不是我請客，我只是舉手之勞嘛。我知道你平時在食堂裡舍不得打太好的菜吃，這對你和莉莉都不好，趕緊接過去吧。”

段雅芳一看她同時提著兩個袋子，顯得很吃力，便隻好伸手接過去了。

方曉婉又交待:“病區裡有微波爐，一定要把這些菜加熱過再吃呀。”

“嗯，我知道了。”

方曉婉點點頭:“既然莉莉睡著了，我就不打擾她了。”

段雅芳一看方曉婉要上樓了，便在她身後講道:“你要經常過來看莉莉呀。這個孩子嘴裡總念叨你。”

方曉婉回過頭，眼睛濕潤地點點頭。

方曉婉回到自己負責的病區時，正好在走廊裡遇到了來回溜達的老者。

老者一看到她，就像遇到親人一樣迎了過來:“閨女回來了?”

方曉婉更把老者視作了親人和長輩，面帶喜悅地點點頭，並把手裡另一袋食物向老者一舉:“給您帶回來的。”

老者一愣:“閨女，你幹嘛這樣破費?”

方曉婉趕緊解釋:“這是別人請客，我順便借花獻佛。我知道您每天夜裡寫作，非常地辛苦，需要多補充營養。我這幾天沒有及時為您打飯，也不知道護士為您打的飯菜，是否符合您的口味。所以，您把這些菜放在電磁爐裡加熱一下，就可以改善一下了。畢竟，咱們醫院食堂做出來的東西，遠不如人家大飯店的味道好。”

老者隻好接了過來，當感覺很有分量時，不由詫異:“你怎一下子帶回這麽多?我不得把它們吃壞了呀?”

方曉婉立即表示:“我們病區裡的保溫箱還有空間。我會特許您把它們暫時放置在那裡。等到您熬夜時，感到饑餓了，就可以當夜宵吃。我會關照值夜班的護士關照您的。”

老者跟她就像一家人，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謝話了，立即提著食品袋往自己的病房裡走，並解釋道:“它們的溫度還沒有冷卻下來，今天可以先放在常溫的病房裡。等過了明天再考慮是否保存在保溫箱裡。”

方曉婉知道老者不想給醫院方面多添麻煩，也隻好由他，等目睹老者提著食品袋返回自己的病房後，便轉身去了2012病房，因為這裡住著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已經患晚期肺癌很久了，這幾天一直處於病危的狀態。雖然她的病區裡住的都是病情危急患者，但她認為這位老太太最先離開的可能性更大。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直頭戴呼吸罩的老太太居然摘掉了呼吸罩，並坐在床上大口吃水果罐頭，在她的床邊陪護的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 那是老太太的其中一個兒子。

方曉婉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位老太太住進來十幾天了，意識一直不是很清晰，今天怎變得如此得硬朗?

由於她還沒有到辦公室，並沒攜帶聽診器，否則就一定為老太太檢查一下了，不過她還是驚喜地走過去:“楊奶奶，您今天怎這樣有精神?”

老太太一看是她，立即熱情道:“你是曉婉大夫快過來坐！”

方曉婉並沒有坐下來，而是把小手搭在了老太太的肩膀上:“楊奶奶，您目前感覺怎麽樣?”

“我今天感覺特別好，這多虧了你的照顧。”

方曉婉表情微笑道:“我是做醫生的，自然是為了像奶奶您這樣的患者服務呀。”

方曉婉的一口一個‘奶奶’讓老太太動容了，不由瞥了一眼坐在另一側床邊的兒子，然後感歎道:“閨女，聽你叫我‘奶奶’，真讓我心裡熱乎乎的。我其實有三個兒子，孫子孫女更是一大群，可我目前一個都指望不上呀，目前能稱呼我‘奶奶’的，也就只有你了。”

老太太的話讓她身邊兒子的表情異常尷尬，但又無言解釋。

方曉婉這時感覺解釋:“他們平時一定很忙吧?您老人家一定要理解他們呀。”

老太太苦笑道:“他們是忙。我目前是由三個兒子輪播照顧的，目前我病成了這樣，除了輪撥照顧我的小兒子，其他的兒子都不在身邊。那些孫子輩的更是一個都見不到。而且，我都很久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了，更別說聽到他們叫聲‘奶奶’了。”

方曉婉聽罷，不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