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床的患者和家屬面對秦松沐的失常都幾乎驚呆了,都把驚愕的目光對準了他。
秦松
他出去的這一道跟來的時候一樣,幾乎沒有遇到任何人,也沒有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他不知道是什麽的意念驅使讓自己上了自己的汽車,並不顧一切地駛出了醫院的後門——
此時,他不由想到,自己來康復病區工作這段日子裡,雖然目睹很多患者的離開,但這是第一位生前跟自己打過交道的患者。而且,對方離開的是那樣毫無征兆。
他這段時間在病區的壓抑已經在內心層層堆積起來了,幾乎快讓自己的身體爆炸了。
他必須要找個人去傾訴和排遣,於是就掏手機,下意識地撥通了陳麗娟的電話——
“喂,松沐嗎?”
他一聽電話接通了,立即詢問:“麗娟你在哪呢?”
“我在家裡輔導東東的作業呢。”
“那好,我一會就到你的家了。”
秦松沐撂下這句話後,不等對方有任何的反應,就匆匆掛斷羚話。
叮咚!
不到十五分鍾,他已經出現在陳麗娟家的門外了。
已經獲悉消息的陳麗娟很快給他打開了房門,望著失魂落魄的秦松沐,發出驚訝的詢問:“松沐你怎麽了?”
秦松沐內心是百感交集,不顧房間裡是否還有別人,立即衝動的撲上去,一把把對方的嬌軀摟在自己的懷裡。
陳麗娟發出一聲驚呼,便乖乖地伏在了秦松沐的懷裡,感受著地方胸脯的起伏和心臟劇烈的跳動,以及他粗粗的氣息。
過了良久,陳麗娟終於發出聲音:“松沐,你怎麽了?東東還在裡面的房間裡···別讓他看到咱倆這樣···”
秦松沐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了很久,才終於奪眶而出——
他有些不舍地把陳麗娟放開了。
陳麗娟當再看到他的正臉時,居然發現了一副男人淚的面孔,心裡頓時一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快!”
秦松沐脫離了陳麗娟之後,感覺自己很疲憊,便邁著‘灌鉛’的腿踉踉蹌蹌地奔向了沙發。
陳麗娟連忙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攙扶在沙發上,然後轉身去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松沐,先喝點水吧?”陳麗娟一隻手端著水杯又來到他的跟前。
不料,秦松沐並沒有去接水杯,而是伸出雙手,捧住了陳麗娟的腰肢,並往自己身前一帶。
陳麗娟被迫腳步向前邁出一步,讓自己的胸腹撞到了他的腦袋上。
當她的身體被迫一動,手裡的杯子也失去了平衡,杯中的水也幾乎溢出來,便慌忙去穩住手裡的水杯。
秦松沐顯然還沒有發泄夠,這時把自己的腦袋深埋在陳麗娟的腹部,並發出了痛苦的聲音:“我受不了···那個地方實在讓我受不了了···”
陳麗娟一聽,便知道他在工作中受到了壓力,不由用另一隻手去撫摸他的後腦的頭髮,並柔聲道:“松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的病區在今下午又走了一位患者···”
“哦,這難道不正常嗎?難道那位患者跟你有什麽交情嗎?”
秦松沐的腦袋在陳麗娟腹部晃了晃:“我跟那位患者在前才有一面之緣。”
“啊···那你何至如此悲傷呢?”
“麗娟,你知道嗎,他是我目睹離開的患者中,唯一在生前跟我打過交道的人。而且就在前。我還對人家有一個承諾呢。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做到···”
“松沐,你別忘記了自己是一名醫生,要看慣一切的生死,千萬不要讓自己的感情太脆弱了。”
秦松沐繼續發出感歎:“麗娟,你能明白我的心理嗎?我之前是負責把垂死之人救活,治好了。可如今,我面對的那些瀕臨死亡的患者們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的面前一個個地消失···這對於我這個救死扶贍醫生來,是多麽大的諷喻啊!!”
李東東一看媽媽很久沒有再進來,便放下做功課的筆,出來去找媽媽。可他剛打開門,就發現了秦松沐正跟媽媽糾纏在了一起。他趕緊把門掩住了,並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陳麗娟頓時明白了秦松沐內心的掙扎,便動情地勸慰:“松沐,對於一位醫生來,治愈患者的不應該局限於身體,更多的是靈魂。正所謂你們行業中的那句‘仁者醫心’這句話。你即便無法拯救他們任何饒生命,但能在他們離開這個世界前,給予他們最後一點人世間的關愛。這難道不是對自己價值的體現嗎?”
“可是···我除了給予他們一絲安慰,還能做什麽呢?”
“松沐你錯了,你豈止是單單給了他們一絲安慰?而是給了他們愛。比如你對那位女子(指魏青霞)的愛和那位女孩(指段莉莉)的愛。當然,還有我不知道的更多人。不論是出於什麽樣形式的愛,但都飽含著濃濃的人間真情。你所體現出的價值同樣是偉大的。”
秦松沐又難過了:“可是···我最後還是救不了她們···最後還是要看她們一個個在我面前離開···”
“松沐,豈止是她們,我們最後誰不會離開?我們的生命僅僅是大自然的匆匆過客。但我認為,只要帶著人間的溫暖離開,也會欣慰地感到自己的人生不虛此校”
陳麗娟的一席話,終於打開了秦松沐的心結,也讓秦松沐感覺她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女神,在自己精神在孤獨無助的時候,給予了自己安慰和溫情。
他在陳麗娟的勸慰下,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又充實了起來,便把自己的腦袋從她的腹中挪開了,當再次跟陳麗娟面對時,輕聲道了句:“謝謝你。”
陳麗娟嫣然一笑:“你用實際行動救了我兩次的生命,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你。剛才我只是勸慰了你幾句,你就要感謝我呀?”
秦松沐動情道:“可你的安慰讓我重新揚起了生命的風帆,這樣的舉動不亞於去挽救我的生命。”
陳麗娟的笑容隨即肅然了:“松沐,你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了。這不正好明你去溫暖那些患者的心,其意義並不亞於拯救他們的生命嗎?”
陳麗娟的話令秦松沐茅塞頓開,突然回想起方曉婉的話···
作為一個醫生,她也許在這個病區救不活一個患者。但她卻自己不後悔工作在這裡,豈不是正反映她具備崇高的醫德嗎?
他這時在陳麗娟面前,又突然對方曉婉肅然起敬了,因為方曉婉已經經歷了跟那麽多的患者生離死別,但她每一次都是擦幹了淚水,隨即又微笑地去面對還在生存的患者。也許有時候,醫德要比醫術更重要。
陳麗娟的一隻手還端著那杯白開水,一看秦松沐突然走神了,就知道他又想到了別的東西,便好奇地詢問:“松沐,你在想什麽?”
秦松沐迅速從方曉婉身上回到了眼前的陳麗娟身上,掩飾地搖搖頭:“我···沒想什麽。”
“那你快喝一口水吧。我的手都端累了。”
秦松沐莞爾一笑,趕緊從陳麗娟的手上接過了水杯,為了不辜負她的心意,便下意識地喝了一口,並誇讚道:“真甜!”
陳麗娟撲哧一笑:“那只是一杯白開水呀。”
秦松沐頗有寓意道:“我感覺的甜並不是口感,而是心靈。”
陳麗娟頓時用一款深情的目光回應著他的話。
秦松沐一看她還站在自己的跟前,便一拉她的胳膊。
陳麗娟嚇了一跳:“松沐你要幹嘛?”
“我坐著,你站著,這算是什麽?你也得坐。”
陳麗娟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並聲提醒:“東東還在屋裡呢。”
秦松沐“哦”了一聲,又喝了一口水,再把半杯水放到另一側的茶幾上。
陳麗娟雖然想靠在他的身上,但忌憚兒子就在隔壁房間,始終不敢,並且又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身子。
秦松沐一看她顯得拘謹了,自己也有些放不開了,感覺自己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陳麗娟見狀,隻好首先打開了沉悶的局面:“莉莉怎麽樣了?”
秦松沐一聽她問起了那個女孩,便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兩太忙,沒姑上去二病區。不過,曉婉卻經常去看她。”
陳麗娟又隨即問起了方曉婉:“那個姑娘還住在你家嗎?”
秦松沐趕緊發誓:“她是住在我家。但我可對她秋毫無犯。”
陳麗娟點點頭:“你不要緊張。我現在完全了解你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了。”
秦松沐又做出保證:“等我把病區情況整頓好了,會勸她搬回宿舍的。”
“嗯,她總住在你的家裡,終究不是一回事。你即便對她沒有任何的想法,但我怕她對你越來越放不開。”
秦松沐回想起方曉婉這些的表現,心裡愈發變得沉甸甸的。
陳麗娟話鋒一轉:“那位女患者怎麽樣?”
“你是問魏青霞嗎?她的病情很不好,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陳麗娟嫣然一笑:“這不就是你的功勞嗎?你不用顧忌我的感受,一定要陪她走完人生最後的歲月。”
秦松沐撓了撓頭:“其實···我和朵朵在昨一直陪著她了。”
陳麗娟一愣:“你把朵朵也拉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