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車廂外面,宋鴻的鞭子打的很響。
小秋慌忙搖頭:“不,是我自己要問的。姐姐可以告訴我嗎?”
黍水又想了一下,才沉下臉來,故作神秘地道:“可是,這裡面牽涉到很大的秘密,如果得知真相的後果,需要付出你的生命來交換,你也願意嗎?”
小秋猶豫了一會,然後咬著牙點頭道:“那,也可以的。”
“中計了!”
黍水露出一抹計謀得逞的微笑,對終音道:“看看,我就說吧,肯定是她師父讓問的,不然怎麽可能會有小姑娘寧願不要命也要打聽秘密啊?”
小秋的表情非常難堪,但她依然堅持道:“我答應了,所以,姐姐告訴我吧。”
這都要繼續問?
黍水為小姑娘的執著感到驚奇,被耍了都這麽執著的嗎?
她托著腮幫子,說道:“成吧,其實告訴你也沒關系,只是,你跟你師父一來不許找我麻煩,也不許追究與之相關的所有事情,二來,禁止告訴任何人。否則嘛,後果你們知道的。”
小秋拚命點頭。
“你和你師父的師父,就是師爺長得很像噢!你師爺是我朋友,在二十年前,那時候,嗯哼……我比較倒霉啦,還好你師爺幫忙,最後嘛,就都解決了。然後呢,在救我的過程中,你師爺撿到一個小孩子,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就是你師父宋鴻。我朋友教他內功,教他劍法,還傳了二十年功力給他。後來,因為事情辦完了,你師爺總共隻待了一年就回去了。”
“年齡方面,當然是永遠的17歲啦!畢竟我自從跟她分開之後,再也沒見過她了。至於她現在在哪,我怎麽知道?本大爺在這裡待了幾十年了從來沒離開過,你問我我問誰啊?”
小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宋鴻的聲音卻從車廂外響起:“你現在還找得到夏嗎?”
“當然找不到啊!當年是我遇到危險,她自行過來幫我,幫完了就走了,我有什麽辦法?”
黍水一攤手,表示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
“你就是黍水吧。很多年沒見了,你當初,是和我師父一起失蹤的。”
見瞞不過了,黍水乾脆地承認:“是啊,我就是黍水。還有,當年我根本沒失蹤,只是變裝了好不好,不要小瞧我的男裝實力。你師父是丟下我走了,這是兩碼事,好嗎!”
“而且,你大爺的別忘恩負義,我可是你師父的朋友,你師父把你辛辛苦苦教出來,不是讓你恩將仇報的,而且她還說過,讓你好好幫助我呢!”
宋鴻沒有說話,只是悶著頭駕車。
黍水感覺總算把這樁事情給揭過去了,不禁得意於自己的萌混過關水準。
最主要的是,她沒有說出任何重要的秘密就糊弄好了這兩人,黍水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厲害了!
……
管夢歎氣。
她跟父親說了,讓他再多派幾個下人過來幫忙乾粗活重活,結果父親居然回話說,讓她好好表現,千萬不要露出偷懶不想乾活的跡象,一定要事事親為,不可假手於人,一定得讓那位大人對她完全滿意才行。
因此,現在,孤立無援,連父親的支援都失去了的,18歲的魔宗聖女,後天頂峰的魔功高手,心智堅韌,立志將畢生獻給魔神的管夢,現在,正挎著一個竹籃子,在外面買菜。
天曉得管夢用了多少定力才克制住自己沒在路過小橋流水時從橋上面跳水自盡。
經過了兩天的折磨之後,管夢終於明白了自己平日裡穿著的聖女衣裙不太適合乾家務活,所以最終還是回去換了一身更為簡單的衣服回來。
然後,就被黃思打發出去買菜了。
路過河邊的時候,管夢看著汩汩的流水,以及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還有影子中挎著的菜籃子,以及裡面的綠色菜葉,深深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裡子面子都沒了。
但是,身為魔宗最優秀的教眾,信仰的化身,魔神在人間的使徒,管夢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各種打擊打倒的。
她咬咬牙,以大無畏的犧牲奉獻精神,忍辱負重,為了魔宗的未來,快步穿梭在菜市場中。
因為耕牛寶貴,人族之中慣例不允許宰殺與販賣耕牛。所以,一般來說,也買不到牛肉吃。好在礫河城的貴族和富商特別多,身為一個奢靡浪費之地,這裡又怎麽會沒有肉牛呢?
當然,略微難買,而且很貴就是了。
管夢老著臉去金銀鋪把黃思給的金條兌換成銀兩和銅錢,又去了市場上到處找人打聽,這才終於買到了黃思要求的上好的雪花牛肉。其實她也不知道雪花牛肉是什麽玩意,就是跟屠夫說了聲,然後屠夫看著給她割了一些最好的肉。
接下來,則是銀尾魚,霜藍草,紅青果,鹿肉,等等。
林林總總的買了十幾種菜,塞滿了管夢手裡的大籃子,她肩頭還扛著幾顆菜。
全部采買完畢,再次路過小橋流水時,管夢看著自己的倒影,再次有了更加強烈的想要跳河的衝動。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委屈,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她開門,進屋,然後發覺屋內的兩人,黃思坐在一個墊子柔軟舒適的躺椅上閉目休息, 而墨下則是安靜地練著毛筆字。
兩人都沒搭理她。
她靜靜地放下了菜籃子,然後又把肩上扛著的大蘿卜和萵苣放在一旁。
講真,這真的不對。
她管夢承擔了大部分的勞作,尤其是所有要出門乾的活。而墨下至少會收拾屋子以及做飯洗碗。
在這個屋裡,只有黃思一個人是無所事事的,吃了睡,睡了起來就閑閑無事地發呆,要不就是出去溜達。
即便是大魔神的諭令,但是,管夢打內心深處,覺得這不對。
管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要做出她這輩子,最為自我,也最為勇敢的反叛舉動。
她最後看了屋內一眼,然後轉過身,慢慢離去,隻留給屋內的兩人一個蕭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