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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良本還在頭疼怎麽取信於江陽,但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兩人的見面是如此富有戲劇性,以至於所謂的信任障礙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了。
顏良來檢察院找江陽的時候,正好碰到胡一浪以江陽已經離婚的妻兒的安全要挾江陽,請江陽去他名下的娛樂城談一談。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圈套。
原劇情中,江陽就是因為這次的圈套而被誣陷,鋃鐺入獄兩年,在牢中患病,埋下了癌症的隱患。
“江檢,只是談談而已,你不會怕我對你做什麽吧?”胡一浪臉上掛著溫潤無害的笑容,“你是公職人員,堂堂檢察官,我一個平頭老百姓,最多有兩個錢而已,我能拿你怎麽樣?我敢拿你怎麽樣?江檢,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才造成現在這樣完全沒有必要的矛盾,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說開了……”
對於胡一浪的後面什麽“可以成為朋友”之類的話,江陽隻當他是在放屁。
他當然不怕胡一浪敢對他一個檢察官怎麽樣,但他的妻兒卻只是普通老百姓,他斟酌半天,最終還是妥協了,決定跟去看看胡一浪會說什麽,再做打算。
就在江陽打算上車的時候,顏良到了。
遠遠看到江陽準備上胡一浪的車,顏良就敏銳覺察到不對,他果斷猛打喇叭,然後直接把車別在胡一浪的車頭位置。
準備上車的兩人都皺眉看了過來。
顏良跳下車,徑直走向江陽,邊走邊伸出手道:“江檢對嗎?”
“你是?”江陽一邊握手,一邊疑惑問道。
“顏良,市刑警大隊的。”顏良笑道,“這次來找你,是受到吳檢的委托,有一些關於他女兒過去的私事問你。”
“吳檢?是——吳志忠檢察官?”
“對!”
“這樣啊……”江陽還是滿肚子疑惑,他跟吳愛可分手多年,現在孩子都會說話了,他想不到吳志忠為什麽還會來找他問吳愛可的事情。
江陽看了眼胡一浪,本就不想去的他瞬間有了推脫的借口。
“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不能跟你走了。”他冷冷對胡一浪道。
胡一浪看看江陽,又看看顏良,突然笑道:“相逢就是緣,二位談事情,完全可以去我的娛樂城裡談嘛!顏隊是吧?您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本來是我先約了江檢,不過既然顏隊有事,那自然是顏隊的事情最重要,不如……”
他話沒說完,顏良就皺眉打斷了他:“廢特麽什麽話?你誰啊你?我找江檢有事兒,跟你沒什麽關系,麻溜兒走啊!”
他說得很不客氣。
重來一次人生,顏良少了幾分暮氣和沉穩,多了幾分恣意灑脫。
胡一浪是個什麽貨色他很清楚,跟這種人,他也懶得虛以委蛇。
胡一浪面色一僵,卻仍笑眯眯道:“顏隊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沒關系,容我自我介……”
“介尼瑪什麽介?我讓你介了嗎?”顏良再次毫不客氣打斷他,用手指頭戳著他的胸口一字一字道:“有幾個臭錢,開個破車跑檢察院門口顯擺來了?屁股底下屎擦乾淨了沒?要不要我立個案查查?”
胡一浪再維持不住儒雅的樣子,臉色變得很難看:“顏隊,知道你是條過江龍,但蓉城水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再說我沒得罪過您吧?”
“呵呵……”顏良把臉湊到胡一浪跟前,“我是幹什麽的?我是專門抓耗子的,像你這種人,我隨便聞一聞就知道你們是什麽貨色。我真想跟你過不去,你還用得著得罪我?”
胡一浪剛要回話,顏良卻舌綻春雷:“滾!”
胡一浪強忍怒氣,仍笑著對顏良一抱拳,然後回到車上,吩咐司機開車離去。
顏良沒有再去看胡一浪,只是對江陽笑道:“看著沒江檢?這種人你當面唾他一臉他都能笑著跟你說話,你能想到他心裡有多髒了吧?”
江陽的眼神很亮,甚至有些激動。
這些時日來接連受挫的壓抑,在剛才隨著顏良那聲“滾”字得到了極大的釋放。
僅僅憑剛才這個“滾”,江陽就已經把顏良視為了朋友。
“顏隊遠道而來,我怎麽也得盡一盡地主之誼。”江陽道,“我知道有家店不錯,顏隊要是賞臉……”
“那就走吧!”顏良笑呵呵道,“不過我能不能叫一個朋友,也是來平康認識的,一個叫朱偉的老前輩……”
“朱偉!”江陽大喜,“你是說縣刑警隊的朱偉副隊長?”
“是他。”顏良笑著點頭,他來平康交流,對接的就是縣局,跟朱偉率先結識,也算是近水樓台了。
“我跟老朱是過命的交情!”江陽十分開心,“我給他打電話!對了,要是顏隊不介意,我再叫一個人,他是個有錢人,但我保證,你們一定能聊得來!”
江陽說的有錢人,名叫陳明章。這個人原先是平康縣局的法醫,半年前辭職下海經商。
大家都算是司法系統的,而且性情也都屬於正直之輩,是做實事的人,所以的確很聊得來。
四人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顏良故意把話題引到之前在檢察院門口見胡一浪,給江陽解圍的事情上。
他說:“那個姓胡的,我看過他的資料,這人和他背後的那些人不簡單,我去找江檢的時候看見他在糾纏江檢,想來不是什麽好事,就乾脆趕走了他。”
“漂亮!”朱偉豎起大拇指,“顏隊,就憑你乾的這件事兒,我朱偉交定你這朋友了。”
“不過江檢好像被他拿了點把柄?”顏良突然看向江陽,故意說道。
局面微微沉默,陳明章打破僵局。
“顏隊呢,也是性情中人,而且看得出來,跟咱們都是一路。”他一邊給所有人倒了一杯酒,一邊似有所指道,“小江,老朱,我覺得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咱們這事兒,可以說給顏隊聽聽,你們覺得我這話在理,咱們就一起乾一杯。”
這算是把話挑明了,其實江陽和朱偉也都有這意思。
顏良是市局領導,而且名聲在外,如果能爭取到顏良的幫助和支持,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當下,幾人幹了一杯後,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侯貴平案的始末說了一遍。
“顏隊,我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最後,江陽長長歎了口氣,不無沮喪地道。
顏良此刻卻為自己能提早參與到這件案子,提前避免江陽的悲劇而開心不已。
這個時候的朱偉、陳明章、江陽,雖然依然接連受到挫敗,十分沮喪的樣子,但上一個時空裡,他們那深深的絕望和冷漠,此刻卻一點也沒有。
“情況我大概了解了,首先,我得表達一下對三位的敬意,我敬你們。”顏良端起酒杯,同時他心裡默默補充道:“這話我早就想親口對你們說了。”
三人急忙客氣,大家同飲。
放下酒杯後,顏良道:“其實侯貴平案是個什麽性質,咱們心裡都有數,只不過沒有證據,所以不能亂說罷了。不過截止現在我還是個局外人,所以我就口無禁忌了。”
他看向朱偉:“根據你們所說的情況,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你的上級,李建國李隊長,有問題!只要有他在一天,你們辦侯貴平的案子就像是被關進籠子裡,怎麽也逃不脫他們。”
陳明章猜到了一些顏良的心思,神色激動,目光炯炯催促道:“顏隊你接著說下去。”
顏良笑了笑:“所以想要辦這個案子,就必須先把李建國和他的親信調開,這樣你們才能放開手腳。”
“顏隊有辦法?”朱偉激動問道。
顏良呵呵笑道:“這不是什麽難事兒,這次市縣警局幹部交流是我提出的,明天我會提出一個聯合辦案的交流項目,以蓉城三年前那場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案為目標,提議由這次交流雙方共同偵查。”
“這個案子我聽說過。”江陽詫異道,“聽說查了三年,一點線索也沒有。”
“已經有了,而且是重要線索。”顏良笑道。
事實上這個案子在上一條時間線也是他偵破的,對其中的細節他自然了如指掌。
“這個案子曾經轟動一時,如果我故意把線索透露給李建國一點,再請他聯合偵查……”顏良說了一半,所有人的眼神就立刻亮了。
“那李建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既能出風頭,又能立功的機會!”朱偉興奮地一拍桌子,“他還不得像是蒼蠅聞見了腥味一樣撲過去?”
“這樣一來,平康這邊沒了李建國,你們兩個就能做很多事情了!”陳明章也高興說道。
“最關鍵的是,以這個借口調走李建國,不會讓胡一浪那群人警覺。”顏良接著補充道,“我回去後,會請一個省檢察院的朋友,他的權限比較大,你們暗中調查侯貴平案的事情,我可以讓他幫忙,讓他給你們一個合法合規的手續,這樣一來你們的調查一旦受到阻礙,就可以直接推到他身上,說是受到省檢察院的指派。”
江陽三人更加驚喜,對顏良的感激無以複加。
調查侯貴平案這麽久,他們第一次感受到有強力支持的便利,他們不再是偷偷摸摸,也不再是孤軍奮戰了。
“顏隊,謝謝!”江陽的眼眶都紅了。
顏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繼續放出“重磅炸彈”。
“你們剛說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其實有一點思路,算是給你們多一個偵查方向。”他說,“當年侯貴平舉報苗高鄉的強健案,剛開始他去了警局,但很快就被人打擊報復,那麽只要他不傻,就一定會想到縣警局是靠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江陽眼睛一亮。
“我的意思是,侯貴平會不會改變目標,到別處去舉報這個案子?”顏良做出引導,“比如他覺得有警察也參與這件案子,為惡勢力充當了保護傘,那麽他會不會直接來檢察院舉報?”
“我覺得很有可能!”陳明章使勁一拍桌子,“侯貴平肯定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如果他那麽容易妥協,他也不會被那些人殺死!所以當初他去警局報案,沒有得到好結果,反而讓事情進一步惡化的情況下,他選擇去檢察院,甚至去市裡接著舉報,是絕對有可能的!”
“但我從來沒聽說過檢察院有接到過侯貴平的舉報……”江陽皺眉道,“我特意查過,我們院裡根本沒有跟侯貴平有關的案件卷宗。”
“有沒有可能是被人壓下來了?”顏良再次提示,“如果有,那就很好查了,查一查侯貴平死之前,負責接待信訪的是誰,我想應該會有個答案。”
顏良給出了方向,三人頓時坐不住了,心裡有了事情,酒也喝得味同爵蠟,顏良乾脆提議去檢察院調查,他們三個人立刻同意。
四人一起出手,很快就有了答案,當年平康縣檢察院負責接待信訪的人,就是那個老檢察官。
他們沒有浪費時間, 直接去找了老檢察官,然後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證據。
一張照片,還有一個名單。
名單上的三個女孩,其中一個已經死亡,另外兩個下落不明。
“有了這張照片,我可以跟那位省檢察院的朋友說,讓他們也直接介入。”顏良道,“而且我會去省廳做一次匯報,由市局接手侯貴平案。”
江陽三人都十分激動,多年的夙願,今日終於看到了曙光。
“現在關鍵的就是證據!”江陽道,“光憑這張照片,根本告不倒胡一浪和李建國他們,而且我們必須保證一擊命中,不然一旦打草驚蛇,很可能引得他們狗急跳牆。”
“所以名單上的葛莉和李雪兩個姑娘,我們一定要找到她們!”朱偉道,“如果她們肯站出來作證,那這個案子就徹底穩了!”
“問題是去哪兒找她們?”陳明章一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