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山之上,鵲鳥停枝頭,桃花舞天飛,零亂了樹下兩個無言的人。
心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
相視的眼,心有靈犀,更添愁苦。
“靈犀,你!”
月靈犀手一頓,止住伏龍將要出口的話。
“陪我走一下吧!”
“嗯!”
桃花樹下,巧笑嫣然的麗人,驚豔了在旁的人。
想要給出一個承諾,欲言又止,然而心知重任在肩,真情只能埋在心底。
“那一日,桃花嫣然,佳人傾城,她絕美一笑燦爛了吾之雙目。”
“那一日,攜手同行,奢望相伴一生哪怕一生宛如一瞬。”
“我明白,她欲言又止,所以我等待,但她始終未開口。”
“不說是因為不敢,明明鼓足的勇氣,見到他時卻全數退縮,如果我帶給他的將是傷痛和遺憾,我又怎麽忍心親口對他殘忍。”
“一曲風流未盡,扇下微風猶清,滿溢的溫柔,我只顧盡力一掬,卻忘花開必然花落,歡喜之後必然傷悲。”
“今生的我們不斷錯過,情深緣淺,會少離多,若有輪回三生石上定與君不離不棄,永不相忘。”
走著走著,來到一處房舍,伏龍道。
“嗯,這裡什麽時候有了一座房舍?”
月靈犀沒有多說,而是說道。
“陪我進去坐一下吧。”
紅燭濁酒,佳人外側,對飲平添悲愁。
酒醉迷人眼,朦朧了此心。
“靈犀,吾!”
伏龍正要再說什麽,卻感覺有些眩暈,隨後頭一歪,倒在了桌上。
月靈犀兩腮微紅,虛舉著酒杯,看著此時已不省人事的伏龍。
眼中依戀似要磅礴流露出來,但又強行忍住。
“唉,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吾更知你伏龍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蒼生大義,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今天你能來,吾便很開心了。”
“若是讓你開口,我不知道會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你走。但這,真會讓我們兩個快樂嗎?”
月靈犀起身將伏龍抱到床上,雙手輕撫著猶有苦愁的俊容,隨後輕吹一口氣,紅燭暫熄,屋舍之內陷入一片黑暗。
“有這美好的回憶,就夠了。”
淮川流水向東流,小屋孤寂立岸旁,獨添寂寥意。
夜間的淮川,濃霧起,遮蔽了一川秋水,迷蒙了月色星光,依稀只能瞧見江上一條無人的竹筏飄蕩蕩,不知去往何方。
望著人去樓空,毫無生氣的淮川小屋,往昔秋水在時談經論道之景猶在太史候眼前略過。
再睜眼,卻是虛幻破碎,獨留自己隻身一人。
太史候眼中再不複往日縱橫睥闔,眼中思念,無人與之說,此時太史候不禁自嘲道。
“笑吾一生算計,卻也算不得浮雲變化,原該為父心情,親手為你掩上紅巾,怎奈已成陌路仇人,你的母親這一生,錯在選錯了愛,如今無論你選擇了誰,吾皆希望你是幸福的。送出的那禮物,隻代表一個無緣又無情的父親心意,希望你不會介意。”
曾經汲汲營營,更因權位而使妻子意外離世,更因教統之位而傷害了自己未曾彌補的女兒。
如今更因為自己,而使月靈犀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太史候陷入痛苦,思念,但也不得不送上祝福。
身心陷入回憶回憶的太史候未曾察覺的是,淮川小屋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更有一股詭異莫名之力影響五感,使人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突然,一聲淒婉唱詞回響。
“夜涼沉蘆水,顛紅舞袖墨沾衣,笑君心恨誰。”
五感驟失,身心皆陷回思的太史候似乎察覺外間動靜,眼皮微動,卻是受到莫名壓製,久久不能睜眼。
刀光劃破夜空,驚鴻一瞬之白,是生死之界線。
儒元自發運轉欲要反擊來者,隨後倉促之招被輕松避過,浩掌落空,擊在牆角一處無人察覺之地,隨後便是身首飛離。
死關已開,睜眼已是酆都城,最後一眼,映入眼中的,唯有江上散去的迷霧,竹筏飄搖淮川,竹筏上,艷麗的人,以及那奪目的,紅紙傘。
人去魂已殤,獨留一具無頭的屍體,傲立冷視淮川,睥睨之資不改。
牆角上的掌印逐漸幻化出一道傘形,似在訴說著真相為何,凶手何人。
鵲山之上,朝陽初升,照入屋舍之內,一個初醒的人。
枕邊溫熱猶存,卻不見佳人芳蹤。
曲懷觴乍然驚醒,趕忙起身,左右顧盼,卻不見月靈犀身影,只有自己凌亂扔在地上的衣服。
“啊,靈犀?這,這怎有可能?怎有可能?靈犀!”
掌中溫暖依舊,心裡卻難掩淒涼,任憑此生最後一縷溫柔席卷蔓延,他不知昨夜的溫存究竟是夢還是一場謊言。
依稀回想起昨夜發生過的事,曲懷觴痛苦的垂下頭。
“為什麽,為什麽!”
失魂落魄的走了一會兒,伏龍還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捏了捏拳頭,暗自下了決定。
“靈犀,伏龍絕不會放棄的!嗯,先回淮川小屋。”
正當伏龍暗自下決定之時,武林的另一頭。
朝陽初升,一處靜謐的村落,村民肩扛鋤頭,準備出去幹活。
高峰上,一雙魔瞳靜靜的看著這副美好而又和諧的畫卷。
白發飄揚在身後,一身黑衣,雋逸的面容一臉平靜。
魔瞳之中不斷閃爍的紫色光華卻在昭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望著山下村落,瞳孔之中的紫光閃爍,似欲擇人而嗜。
手上打開的幽羅之上傳來得一股清涼氣息,又壓製住這股躁動。
“果然是受到了影響嗎?是死神力量嗎,還是太學主。”
心中有所猜測,慕紅塵沒有宣諸於口,只是仔細品味著這股強烈而又充滿嗜殺欲望的衝動。
“若我果真因死神力量而不管一切後果的屠戮生靈,來獲取修為值,那麽我與野獸何異。死神,如果這是你的遊戲,那我慕紅塵接下了。”
似是因為慕紅塵的這一番決定,那股毀滅一切的欲望如潮水一般褪去。
若非手上幽羅傳來的陣陣清涼氣息提醒著自己,慕紅塵恐怕還會以為先前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突然,山下村落傳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