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在好不容易脫離了威爾艾米娜、吉田一美,以及諸多女性的點名之後,某位本以為可以松口氣的男公關,此刻遇到了比之前更加巨大的“麻煩”。
雖然這個麻煩人物的身高還不及男公關的胸口,四肢修長輕盈,體重卻不超過五十千克。甚至光從外表來看,可以說是清純之中滿含著英氣的巾幗女性。如果她要是出道的話,一定會大受好評。
但是,在現在的男公關看來,這的確是個麻煩。
這個麻煩,就是“天罰神”阿拉斯托爾的契約者,紅世中赫赫有名的火霧戰士“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現在的名字喚作……
“夏娜。”
“什麽。”
“怎麽說呢……蘋果糖要吃嗎?我記得之前似乎有看過有賣的攤子。”
“……嗯。”
夏娜稍顯羞澀地回以微笑。
這在以前,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光景。專門為了殺戮而培養出的討伐手,本是不應具有感情,殺伐果斷,氣勢強大的戰士。然而現在的夏娜,卻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般感性。
“嗯,除了蘋果糖之外還有什麽要吃的嗎?學校裡賣甜食的模擬店好像有很多的樣子!每樣都吃個遍吧!”悠二一邊以十分認真的表情看著夏娜,一邊露出溫柔的微笑。
“……嗯,好。”
雖然是這樣答應了,但不知為何,夏娜從剛才開始就在這種與平常無異的兩人對話中,察覺到了一種同往常相處時不存在的氣氛。
那並非是親近又或者遠離的直面情感,也不是畏懼或關心這樣的情緒,而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陌生感,仿佛眼前的少年在眨眼之間,就會變成一個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感覺,夏娜覺得既奇怪又可怕。而且在她剛成為火霧戰士的時候,也曾有過近似的感覺。而那一次,名為“小白”的親人永遠的離開了她。
(難道……!?)
好似心頭大鍾被敲響一樣,火霧戰士的少女猛然抬起頭,眼睛中包含著叫做“害怕”的恐懼感。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顫動,隻以單純的言語傳遞給悠二。
“悠二。”
“嗯,什麽事情。”
“悠二,那個……別……”
本來應該是很簡單就說出口的話語,但夏娜卻獲得了一種在百米競速賽時面前出現了無法跨越的高塔那樣的躊躇感,不禁猶豫了起來。
怎麽回事?
明明是那麽容易做到的事情,吉田和凜也不再,這簡直是個求之不得的機會,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該很輕松才是!為什麽!
“到底……怎麽了嗎?”
悠二好奇的瞧著保持著抬頭姿勢的夏娜,少女已經空張著嘴很長一段時間了,讓人有些擔憂她的情況。
“……”
“……”
“不,沒什麽。”夏娜搖了搖頭,突然一言不發起來。
結果悠二更加好奇起來,追問道:“到底怎麽了嗎?突然表情變得那麽嚴肅,卻又什麽都不說。”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什麽事情也沒有!”
只是扔下一句話,然後她就連頭也不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前逃走了。
“啊!夏娜!”悠二也隻好跟著先前跑去,同時心裡想道:
(那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估計他怎麽都想不到,這個充滿自信,總是一副威風凜凜的站在眾人眼前的火霧戰士少女會因為自己的一絲疑惑,
而差點大膽的作出告白宣言這一種完全背離其行事宗旨的事來。更預料不到,她會因此而害臊的逃走。 阪井悠二只能一頭霧水的追著少女,在人來人往的操場上一猛烈的勢頭飛奔。
【怎麽了?夏娜?】雄渾威嚴的男低音從藏在女仆裝胸口位置上的神器“克庫特斯”中傳出,那是來自阿拉斯托爾的詢問。
不過夏娜並沒有對阿拉斯托爾的問題進行回答,反而就像是弄錯了位置的炎發一樣,臉蛋的部分被染上了一層紅暈。
論想處的時間,沒人比得過這位的大魔神與少女相處的更久。因而從理論上講,他才是最能理解夏娜這個少女心理動態和情緒波動的存在。所以阿拉斯托爾的提問,進一步加深了少女的羞恥心。
但這可真是冤枉了這位大魔神。
雖說戰力是紅世最強,可一直以來,大魔神對於除了使命與戰鬥以外的事物,完全是一副不甚了知的情況。戰鬥和使命就是一切!即便是他所愛著的人,也是為了殲滅使徒這個使命而活。
他不懂什麽是浪漫,也不懂什麽叫真心,阿拉斯托爾的相處之道,就是相濡以沫的朝夕相處,逐漸讓兩顆心合為一體,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以,當夏娜在悠二面前突然逃走之際,他是真的不了解少女的心理,所以才發出提問的。然而阿拉斯托爾卻忽略了夏娜的感受,忽略了身為“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繼承人的少女的情感。
於是——“阿拉斯托爾壞心眼!”——被感情所纏住的少女,用宛如向父親抱怨的小女孩般的口吻來發泄自己的情感。
(真是的!為什麽突然在悠二面前產生那種想法?!)
悠二會消失什麽的,簡直可笑!先不說那股足以媲美紅世魔王級的存在之力,單以戰鬥力來說,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可以殺死悠二的使徒和戰士!啊啊啊!還差一點就借著那股勁頭向悠二告白!
(向悠二告白……簡直蠢死了!)
就是之前,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的少女,在自己感受臉即將泛起一片燥熱之前,在悠二面前逃跑了。
(可是,像剛才那樣,站在悠二面前的話……)
直到腦袋冷卻了之後,她才察覺到之前是一次多麽難得的機會。
吉田一美、凜,自己一直關注著的兩個敵人,強大又可怕……同時也是自己的密友。三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祈求獲得某場戰爭的勝利。
(如果……剛才沒有逃跑的話……)
這個想法才一出現在腦海中,就立刻被她猛藥著頭甩了出去。因為夏娜在實際面對的時候,完全沒有預料過自己該怎麽說,悠二會怎麽回答,其他人是什麽樣的感受。
只是借著心中響起的那股過於強烈的感應來思考問題,以至於沒有顧慮到對方的想法。“只要自己努力追求,就沒什麽得不到東西”,唯獨放在這裡是句錯誤的話。
雖說是因為情感的異樣而忘卻了自我,但這樣果然是太蠢了。
(可是,可是……萬一那股預感成真的話,要怎麽辦……)
她剛想到這裡——
“這裡‘一方通行’!”
“啊?!”
夏娜急忙的來了個急刹車,但還是一頭撞進了少年的懷裡。而少年也趁這個功夫,雙手牢牢的抓住了少女的雙肩。
原來悠二抄了近路,跑到夏娜的前面把她攔了下來。
(悠、悠二!?抱、抱著……我!?)
由於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過狹小,所以悠二的動作裡還含有“抱”這個曖昧的動作,結果這番舉動立刻引得內心波動洶湧的少女,在心臟砰砰直跳的同時,臉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起來。
“夏娜,為什麽突然跑開?”
少年說話時的呼吸幾乎全部吹到了少女的臉上,讓“炎發”的色彩更加鮮明。
“為、為什麽……”紅著小臉的少女小聲嘟囔著,平時的膽氣都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巨龍眨眼間變成了倉鼠。
【阪井悠二。】
心中哀歎一聲,實在看不過眼的阿拉斯托爾在不得已之下,出來為自己的契約者結尾。同時,看到自己精心培養的展示這般失態而大感頭痛的他,語氣中也夾雜著濃濃的失落之感。
【那個空間的事,你認為怎麽樣?】
他口中的空間,指的是早上遊行的時候所經過的半球型建築,也就是那個引導生命意志顯現的故事空間。其形成的原理、概念、作用等,完全無法用自在法進行解析,一切存在不明。
可是,悠二卻十分清楚這個空間的一切。
“不是很清楚,自在式的解析無法達成,只能明確的感覺到意志降臨到了別的世界。”
但實際上,他卻用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加以掩蓋事實,並未打算現在就以實話全部告知。
【是這樣啊。】
被悠二的花言巧語所蒙蔽的阿拉斯托爾在敷衍似的應過之後,就陷入了沉思。多年戰鬥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空間很可能會繁衍成很嚴重的事件。
而在阿拉斯托爾沉默之後,心頭小鹿亂跳的夏娜和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悠二之間,形成了詭異的僵局。少年少女相互注視著,一言不發。
“悠、悠二!該、該回去了!清秋祭還沒有結束呢!不要讓一美和凜等急了!對,快走!”
打開這個僵局的人,是夏娜。因情緒混亂和胡思亂想的少女,當腦中閃過某些片段後,當即變得鎮定自若起來,並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開了口。
悠二被這股來自少女身上的強大氣魄所震懾,不由得展露出驚訝的苦笑來。
“是、是。夏娜,我們回去吧!”
“囉唆囉唆囉唆!‘是’只需要說一遍就可以了!”
仿佛在掩飾著什麽的少女別扭的扭過了頭,可愛白淨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悠二延續著自己苦澀的笑容,面色複雜的注視著前方大步行走的少女。然後,他仿佛做出了什麽決定一樣,用相當於少女兩步的步伐快速與少女持平,接著輕輕握住了少女修長細嫩的左手。
“悠二?!”
夏娜愣愣的看向了膽大的少年,從對方大手上傳來的溫度熱的她難受。
“呀,沒事。”少年笑著,不含任何的雜質,溫和的笑顏如同過往的春風,“只是有句話想說罷了。”
“呐,夏娜,喜歡你喲!喜歡你!”
“…………!!!”
仿佛頭上出現了一排巨大的感歎號,夏娜被這突然的告白搞得手足無措,嬌小的身子劇烈的掙扎著,手臂上下晃動。但是悠二的手腕力量更大,他一握緊夏娜的手腕就好像不能動了。
“笨笨笨蛋!突然說些什麽呀!”
悠二默默盯著夏娜,近距離欣賞著那張能讓人心動的可愛容貌。
果然很可愛,如若不是火霧戰士的身體限制了發展,說不定將來會成為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夏娜的呢?夏娜又是什麽時候喜歡自己的呢?
理解不能,在感情的某些方面依舊如同菜鳥一樣的悠二無法理解。但不管怎麽說,喜歡上了夏娜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毫無疑問,而且不容置疑。
這樣想著的悠二心中就如同16小節的樂章般開始鼓動。驚喜又或者無奈?悠二沒辦法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所以隻好面無表情的說著這些臊人的話。
“夏娜,我喜歡……”
當悠二打算在重複一遍的時候,一陣混凝土掀起的聲音響起。狂躁的力量帶出的暴風就像是刀片一樣,切割著地面,龜裂大地。
“什麽?!”
火霧戰士少女和火炬少年在同一時間將注意力投入到突發事件之中,炎發與灼眼、太刀與細劍,代表著兩人身份的事物瞬間被呼喚而出,神秘古老的甲骨文字也紛紛漫布於天際。
紅色的、粉紅色的、藏青色的和紫羅蘭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古老的文字排行程列,畫圓然後擴散,禦崎高中的時間在一瞬間停止了。
在琥珀色的爆炸出現的時候,受到邀請而來的瑪瓊琳和威爾艾米娜也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並在同一時刻打開了“封絕”的自在法。
然而膨脹起來的爆炸,卻出人意料的消散成向各個方向流溢著的琥珀色“洪流”。為此,悠二不得不將自己置身入“洪流”之中,利用自己的存在之力來消耗“洪流”的存在。
如果他不那麽做的話——操場上因封絕的作用而靜止不動的學生們就會被殺死。
但這正是這起突發事件的始作俑者想要的結果,讓兩個人緊緊相連在一起。
【唔?!】
【嗯哈?!】
【警報!】
三位訂立了契約的“魔王”同時察覺到某個事物,然後愕然了。
那是與爆炸的火焰同根同源的恐怖氣息,而且正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徑直的朝著爆炸點而來。
緊接著,又一股相差不多的強大氣息從附近的山區方向竄了出來,猶如牢獄的風球從她手中脫出,圍困住了深坑中的悠二。
“‘菲蕾絲!?’”
使用可以任意伸縮的緞帶從高處跳下的威爾艾米娜驚訝的看著兩個一摸一樣的人,隨著一股自在法的發動,融合在了一起。
“哦,這是分身的自在法嗎?該死!她的存在之力到底要多強才肯罷休啊!”
身為自在師的瑪瓊琳蹲坐在飛空的厚本書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的風球。
“悠二!”
夏娜則鼓起了紅蓮色的凶猛火焰,一人長的大太刀閃爍著褶褶的銀色光輝,身後爆發出熾紅色的雙翼,舉刀正劈向了風球。
而去而複返的菲蕾絲,只是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少年,表情既溫柔又寂寞。
她說:
“這次你逃不掉了,這個距離絕對能讓你的神奇術式失效。”
美麗而醉人心神的熱切微笑,是朝著悠二體內的約翰所展開的。
“約翰,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