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晚上七、八點鍾左右,複習會就結束了。 所有人都對其貌不揚的“四神海鮮包子”的美味讚不絕口,吃的滿手都是油湯。就連對食物口味很挑剔的夏娜也被包子的美味所折服。
結果眾人反而沒能好好複習了,因為吉田一美和緒方真竹一個晚上都在向悠二請教做菜的訣竅。
“那麽這個就是小悠做的包子嘍?”千草用手拿起一個紅皮的包子,笑意盈盈的問道,臉上則表現出感興趣的和藹面容。
阪井悠二當然不可能不為千草這位慈祥偉大的母親留下幾個包子,雖然原本那一籠包子絕不可能被七個人平分後還有所剩余。
“唔……”千草輕輕咬上一口,薄薄的皮立刻就破了開來,噴香的湯汁突然湧出,流進嘴裡。那充分融合了餡料美味的汁液讓千草露出笑顏,“哎呀呀,這還真是好吃呢!看起來我的教育果然讓小悠成長為一個不遜於貫太郎的男人了呢!對了,這個小娜吃過了沒有?”
“恩,吃過了。開複習會的時候是大家一起吃的。”悠二點點頭,現在回想起夏娜吃包子時那副被美味的味道衝擊到的表情實在忍不住讓悠二微微翹起嘴角,輕輕的笑了起來。
不過,如果讓夏娜知道悠二在這裡笑她的話,一定會讓她火冒三丈的祭出“贄殿紗那”來吧?不過由於她的養育員威爾艾米娜的到來,現在夏娜只有在每晚的固定訓練時間和吃飯時間來外,都是和威爾艾米娜住到她所“置入”的“大道寺緣”的家裡。
這也幸虧大道寺緣一家都是已經消失的火炬才沒出現異樣來。
“對了!”千草從桌子上的紙抽中抽出一張紙來將自己滿是油脂的嘴角和手指擦乾淨後,“啪”的拍了一下手,並燦爛地笑了起來,“說起來有一件事情應該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什麽事?”悠二不禁疑惑的提問道,千草的笑臉雖然燦爛,但悠二從本能上覺得並不是普通的事情。
“恩,雖然說並不是什麽嚴重的秘密啦。”千草的語氣始終如一的平靜,這也是她的溫柔性格所致的:“首先,你知道悠二的名字裡面那個‘二’字的含義麽?”
悠二開口回道:“不知道。恩——如果有什麽含義的話,告訴我吧!”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千草的這個問題所吸引去,完全沒有注意到千草的話裡用的是“悠二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名字”。
“那是因為啊,悠二他並不是我第一個兒子,他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哥哥。”千草忽然調皮的笑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悠二”的眼裡滿是慈祥。這份異樣慈祥讓“悠二”他感覺到不對勁,並終於注意千草話裡面的悠二全部用的“他”字。
然後千草說了句讓“悠二”吃了一驚的話來。
“你不是小悠吧?”
冒牌貨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來,實在無法想象眼前這位母親到底有何種能力可以看穿“他”的偽裝。
“你的身上雖然也有著小悠般的溫柔,行事也和小悠差不多。”千草微笑著為吃驚的人解釋,“但是我畢竟是小悠的母親不是嗎?小悠再怎樣變化也不會做出一些隱晦的小女兒動作吧?”
冒牌貨這才明白自己的錯誤出在哪裡,他的主人和阪井悠二的靈魂是相性的融合,所以阪井千草才不會發現異樣,但她作為主人的鏡子卻無法完完全全模仿出主人的樣子,一些小動作也是無法隱瞞的。
而她轉生過來的主人則是從根本上和最初的阪井悠二融合到了一起。
也就是說在靈魂與存在上取代了阪井悠二這個人,所以別人看他時就是“阪井悠二”。原理上就是夏娜“置入”到火炬“大道寺緣”中而讓普通人認為她是大道寺緣是一樣的,不過形式上更為高級。 至於作為“鏡子”的她本是作為主人完美無缺的替身存在的,現在卻讓千草這位看似迷糊的精明女性看穿了本質。
“夫人,這簡直就不可思議。”鏡有些吃驚,但卻沒有出乎意料的表情。
“確實好像很不可思議的樣子,不過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哦。”千草微微眯起眼睛,和藹的道。
鏡對於千草的回答並不意外,因為悠二早離開之際就說過千草可能會拆穿她,並且還將關於一些千草的提問也告訴了她。不過她仍以一副頗為怨念的模樣嗔道:“但是,那個叫做夏娜的久認不出來!”
“哎呀呀!猜中了呢!你果然是個女孩子。”千草聽到鏡的抱怨後露出一副“中頭彩”的表情,遂而以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道:“因為小娜自己也在猶豫中啊!尤其是小娜在和卡梅爾女士見面之後……恩,卡梅爾女士是小娜的監護人,而且我也曾和她聊過,很精明能乾的女士呢。”
不過鏡仍然是一副怨念的樣子。
對於鏡的反應,千草如平時般以一臉祥和溫柔的笑意發出提問:“那個,能不能讓我見一見你的真面目呢。”
鏡點點頭,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了,所以便在千草提問之後解除了外層的偽裝。
然後千草見到了一個仿佛從童話裡走出的女孩子。
外貌看上去似乎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一頭漂亮的藍色長發在胸前用緞帶束成兩束,穿著公主式的藍色小洋裙,同樣藍色的眼睛透露出水汪汪的讓人憐愛的波動。
“真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啊。”
千草由衷的讚歎道,而鏡則輕輕抿起小嘴靦腆的笑了笑。
“最後就是……”千草猛然提出最後的疑問,那副體現出一家之主的威嚴表情讓鏡大吃了一驚,她問道:“我家的小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去了哪裡?”
鏡被千草這種表情中所帶有的威嚴說震懾,回答道:“是今天晚上放學時走的,去了英國。”
然後千草收回了那副威嚴,又變成了平常那副一臉祥和的微笑樣子。
“那,就這樣吧。”
至始至終,千草都沒有問悠二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突然離開,更沒有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她是一位極為成功的女性和母親,從未打算過干擾自己兒子的未來,一切的路都需要讓他自己前進。
鏡沉默了,她在這位偉大的母親面前輸的慘不忍睹。
因此當魔王蒂瑪見到一臉複雜神色的鏡回到悠二樓上的房間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你真的就像那個不負責的主人說的那樣?輸了?”
少女默然的點了點頭,承認了被揭穿的事實。
“那麽按照約定,剩下的就由我來接手吧。”
坐在床上的男子朝著鏡展露出微笑,整齊的潔白牙齒反射著白光。
“本來我就是用來掩飾我的不存在的。”男子的話簡短又詭異,“但是鏡也不用妄自菲薄,這裡可是個‘存在’的世界。”
“可是主人,我的存在……!”
鏡朝著床上的男子嚷著,卻被男子製止了。他用手按住鏡的肩膀,輕聲說道:“不,鏡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女兒啊!”
這個男子是便是那個被敬稱為“世界吞噬者”的人的分身,他擁有存在之力構築的軀體和鏡的主人的魂靈,實際上這個軀體是由悠二進行遠程操控的。
“爸爸!”
少女撲進男子的懷裡,她就像剛出生的那時一樣,纏著自己的創造者—父親,撒著嬌讓他給自己和其他妹妹講好聽美麗的故事。
而男子則乖乖的給少女將著故事,一直到他發現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後才停止下來。
他將已經不知何時趴在自己身上睡著的少女輕輕抱到床上,然後打開小陽台前的大窗戶,從這個出口跳上屋頂,並用腳跟將窗戶關上。
晚上十一點左右是悠二和夏娜商量好的鍛煉時間,即使夏娜知道悠二已經擁有了自保甚至打敗使徒的力量之後,兩人也仍舊保持著這種鍛煉。
因為在讓悠二的存在之力有所增加之外,夏娜也趁機借此來磨練自己的力量和技藝。
但是過了幾分鍾後,仍然未發現平常一定會準時前來的夏娜的悠二不禁想起了那個女仆裝的火霧戰士。如果說夏娜有什麽原因遲到的話,一定是因為和這位親人的敘舊。
正想著,一條仿佛是成風而至的緞帶隨著硬質的氣流突然纏住了他雙手的手腕。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整個身體已經在緞帶的牽引上,被粗暴地撞到陽台的欄杆上。然後一下子被拋到了屋頂上空,猛烈的破空一拳向上揮去,悠二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力量源頭一拉,腹部狠狠的拳頭髮生了接觸,一股腐爛的嘔吐感油然而生。
【這女人!竟然還來偷襲我?!】
正後悔沒有預知到這段訊息的悠二猛然看見櫻花色的豔麗火焰一下子布滿了全部視野。那並非是火焰攻擊,而是將其外界隱藏隔離開來,創造出半球形態的因果獨立空間的自在法——封絕!
後背被堅硬的瓦塊猛烈地撞擊的一瞬間,紫羅蘭色的火焰已經從悠二的手腕處燃起。因為這並非是本體的緣故,祭禮之蛇的火焰無法影響到悠二的火焰。
腳跟狠狠的砸進屋頂之中,解脫的雙手迅猛地抓住了還在飄著櫻花色火焰的緞帶,強大如巨龍一般的力量猛然揮發,將偷襲者甩上天空。
全身穿著女仆服裝的火霧戰士在被甩上天空後,立刻像丟出鎖鏈一般丟出幾條緞帶,將她平穩的拽回屋頂。
悠二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火霧戰士“萬條巧手”威爾艾米娜·卡梅爾,低語道:“為什麽?”
“這種應變能力……果然不愧是體內藏有零時迷子的……”
【密斯特斯。】
魔王和火霧戰士仿佛說著雙口相聲一樣,一人一句,以冰冷語氣誇讚著悠二。
但悠二不為所動,兩片嘴唇分了開來,繼而問道:“為什麽?”
“萬條巧手”露出一副冰冷無情的姿態,一雙美眸狠狠的盯著悠二,仿佛要將他整個吞掉。
“為了不干擾內心是也!你必須被摧毀是也!”
【死刑敲定!】
雖然是這麽說著,但是在那兩人說完後,卻不知為什麽陷入了沉默,只是以直立的姿勢,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年,眼睛裡似乎孕育著什麽不大對勁的事物。
少年想了想,抬手從袖口裡滑出劍的庫洛牌,並將之化作西洋的長劍。 他揮動著長劍,一絲虹光產生於櫻花色的世界中。
“是因為這個吧?”他問道,“另一個可以使用這虹光的人做了什麽嗎?”
這時的威爾艾米娜身上總算有了人類的姿態,一股極為強烈的感情形成了漩渦,屬於威爾艾米娜的獨有感情讓她臉上出現複雜的神色。她吱嗚道:“恩……那個男子人他……”
對她來說實在是難以啟齒的感情,對於那位騎士的感情,所以到最後語言反而變了樣子。
“那個男人他……可以算是那孩子的父親吧……”
悠二是真的不知道那位以他的魂靈為基礎的男人在過去幹了什麽,不過他現在已死成了事實,所以少年為自己的一切做著偽證:“這樣麽?真想不到。前些日子我有遇到過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交了我一些東西。最後他說‘是時候追著她去了。’”
“這樣啊……”她神情沮喪,仿佛丟了魂一樣。
【振作。】她的契約魔王如此鼓勵道。
然後,沉寂了。
可是半秒之後,紅蓮般的烈焰熊熊燃起,隨著少女的大聲呼喊而爆開。
“悠二!威爾艾米娜!”
披著黑色大風衣“夜笠”的少女看著眼前的兩人,看樣子並沒有發生她所擔心的事情。不過……
“剛才發生了什麽?!”
悠二看向又變成了一張冰塊臉的美麗女仆,抬手放出紫羅蘭的火苗,淡淡的道:“我和他不是一個人。”
威爾艾米娜的臉瞬間白了幾分,蠕動著嘴唇,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