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胡歸音的身份(下)

　　歷史上，有這麽一段記載！

　　當年，有一對父子推翻自己的主君，建立皇朝，並封手下二十四名開國功臣，為凌煙閣二十四名臣。

　　其中，就有英國公。

　　英國公的歷史記載十分簡單，一生謹慎、精於算計，歷三朝元老。

　　“英國公，我隻問你一件事，辯機在哪兒?”胡歸音寒著臉問道。

　　風自在十分平靜的回答:“死人當然應該在地府。”

　　“你騙我！！”胡歸音一下子變的十分歇斯底裡。

　　將食指放到嘴上，風自在輕聲道:“這裡是醫院。”

　　瞧了一眼房門，胡歸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是雙目有一些發紅，咽聲說道:

　　“當年他被腰斬，我被賜死，但我在地府裡沒看見他。”

　　風自在還是古井無波的說道:

　　“沒看見是正常的，當初上天命二十四名心月狐下界，二十一人托胎為公主，一投武氏、一投上官氏、一投楊氏，以彰報施……”

　　“別跟我提這個！”胡歸音直接打斷風自在的敘述，再度平靜一下，開口道:

　　“普天之下，若論知天數，無人能及您，我隻想知道辯機在那裡?”

　　風自在苦笑，說道:“道興三千年，佛興三千年，人興三千年，是為九九之數，然！佛興中道崩壞，天道不存，你讓我怎麽算?”

　　“借口！”胡歸音冷聲道，話鋒一轉，又言:“那您護著鳳家那丫頭，不惜您萬載不滅……”

　　“住口！”風自在斷喝出聲。

　　胡歸音閉上了嘴，卻是咬著牙，兩行清淚落下。

　　病房中，一個光頭男人躺在病床上，一個女人在他身邊低泣。

　　這會讓人誤會的。

　　“冤孽！”風自在歎了一聲，便道: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聽了這話，胡歸音微微收淚，哀切道:

　　“我至今記得，當初見他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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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二千三百年前。

　　一位當朝公主，高陽擁有者無比尊貴的身份，卻願意為了愛情低到塵埃裡，甚至在塵埃裡開出花。

　　一位高僧之徒，辯機滿腹經綸、知識淵博，原本有著錦繡前程，卻為公主送了性命。

　　他們的愛情以悲劇收場，且向來為世俗所不容。

　　風自在曾經也很不齒他們的愛情，但他們愛的太艱難，太讓人心碎。

　　後世人都說辯機是淫僧，誰又知辯機那種痛苦、掙扎。

　　原來他不是貪慕富貴、癡迷女色的淫僧，他也曾痛苦過、糾結過、掙扎過。

　　正如風自在問三藏:“為什麽不阻止他們?”

　　三藏告訴風自在，自己徒弟與公主不是苟合在一起的，煩惱比平常人大得多。

　　對於三藏的話，風自在很驚訝，興許三藏的內心深處，仍有女兒國國主的音容。

　　驪山的草庵裡，辯機與高陽像一對尋常夫妻那樣烹茶煮飯，閑話家常，莫不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高陽霸道，但是她明白辯機的理想與抱負，她知道他終究不能是她一個人的佛，所以她願意成全他。

　　只是後來‘金寶玉枕’事發，皇上動怒，下令腰斬辯機，給他們的愛情劃上了休止符。

　　高陽通過英國公周旋，在獄中見了辯機最後一面。

　　辯機:“皇上可有曾懲罰公主嗎?”

　　高陽:“他不準我愛，

這難道不算懲罰嗎?”　　辯機:“倘若是這樣，那已是皇上最大的寬厚和仁慈了。”

　　高陽:“辯機，記住驪山，記住驪山的太陽，記住我。”

　　高陽或者說胡歸音，她沒有錯，對她來說，她愛的人是一個和尚，僅此而已。

　　辯機德才兼備，容貌出眾，她愛他，沒有什麽錯。

　　時任英國公的風自在，曾經問辯機為什麽要跟公主在一起，他回答說:

　　“公主把一顆心捧到我跟前，我不接受，那顆心就會死去。”

　　的確，高陽的愛，熾熱、決絕，義無反顧，她喜歡的一切一定是要得到的。

　　辯機曾說世間萬物的存在都有必然性，順應萬物的生長，就是對萬物最大的慈悲。

　　所以他接受了公主的愛。

　　辯機也沒有錯。

　　辯機腰斬前對公主說:“我愛萬物，愛養育了萬物的自然，我也愛你。”

　　在這之前，無論高陽怎樣懇求，他從未說過愛公主的話，直到這一刻辯機才大徹大悟，他對公主的愛如陽光普照大地，甘霖滋潤萬物。

　　辯機說他從未懼怕過死亡，便是躺在冰冷的鍘刀下，亦是泰然自若、了無遽容。

　　卻在鍘刀快要落下的時候說等一下，因為他看到了鍘刀上有一隻螞蟻，他溫柔的將那隻螞蟻救下，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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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如怨如訴，腦中不斷閃現塵封的記憶。

　　皇帝曾問過英國公，或者說是風自在:

　　“此事如何處理?”

　　當時，風自在的回答是:“此乃皇上家事。”

　　風自在沒有錯，他不能說，但他本有機會救他們。

　　也許，現在……可以說了。

　　看著眼前的胡歸音，有那麽一秒的恍惚，風自在似乎看見鳳傾城在哭，心中一時大震，幽幽說道:

　　“辯機是三藏第五弟子，卻是未脫凡胎，但有譯文之功，死後本不應入輪回。”

　　抹了一下眼淚，胡歸音睜著一對希翼的大眼睛，看著風自在，等候下文。

　　看了胡歸音一眼，風自在突然問道:“妳輪回幾世了?”

　　胡歸音不解，回道:“前幾世都飲了孟婆湯，神魂不清，直到天道不存，才再投了妖身， 複歸記憶……”

　　說到這裡，胡歸音一下明白過來，急聲道:

　　“您是說……辯機他也輪回了?這不可能，他有大功德在身怎麽會?難道說……”

　　風自在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但他隱隱約約有感覺，這就語重心長的回復道:

　　“我且問妳，當年三藏在女兒國，若是與那女兒國主相好，可還能取得真經?”

　　胡歸音頓時掩面痛哭，失聲道:“果然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拍了拍腦門，風自在感覺頭皮青痛，說道:

　　“妳下界本就是彰顯報施，妳與他之緣，卻是斷那皇朝佛法正統，於妳是功。”

　　“於我是功……於我是功……”胡歸音淒淒重複著風自在這句話。

　　忽然間，她都明白了！

　　用一種顛狂的笑容看著風自在，指著他鼻子道:

　　“原來你都知道……你既知道，為何不說?”

　　風自在閉目不語。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是嗎?”胡歸音沒由來的崩出這麽一句，然後恨聲道:

　　“原來二十四心月狐下界，什麽彰顯報施，都是幌子，天庭是利用我，壞那佛家西遊取經之功！”

　　一把抹去眼淚，胡歸音面色冰冷，看著風自在，恨聲說道:

　　“所以，我幾世過後，可歸心月狐本位，成就星位。”

　　點了一下頭，風自在道:“妳們二十四名心月狐下界，卻僅有妳能得渡化，天庭雖不在，星位還是在的。”

　　突然！

　　胡歸音恨聲道:“天道不公，為何渡我不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