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瑩的母親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幾乎都已經忘記了悲傷,擦了擦鼻子就站了起來,指著趙瑩的父親罵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我天天顧著打牌不關心女兒?你呢?你天天在外面關心那些小狐狸精遠要比關心女兒多吧?當初就是因為你不乾不淨才和你離婚的,現在看看,你不還是這樣死性不改!女兒出去聚會那天晚上,你幹什麽去了?你回家了?你都兩天沒回家,你還能想著女兒幾天沒回家了嗎?”
趙瑩的父親也是不甘示弱,也站了起來據理力爭的說:“你別血口噴人啊!我說了,我那是工作出差,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你每天督促女兒按時回家,她現在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嗎?”
就在趙瑩父母互相指責的時候,羅川大聲的說了句:“我真的很想問問二位,你們到底是為什麽複婚的。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幾乎已經看到了這些年你們家庭生活的點點滴滴。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孩子,恐怕還不如單親。你們如果還想找到殺害趙瑩的凶手,就配合我完成我的工作,把你們知道的線索,哪怕是你們覺得沒有用的線索,統統告訴我。到現在為止,你們沒有給我提供任何一點兒有價值的東西,就連你們女兒多大了,在哪裡上學,男朋友到底是誰都沒說清楚過。是不記得了還是怎麽著?如果你們覺得人已經死都死了,誰乾的也無所謂了,那現在就趕緊回家繼續吵架,不要在警隊裡大吵大鬧的。”
羅川的話,有效的讓兩個人都閉了嘴。他們重新坐了下來,由趙瑩父親先開口說道:“趙瑩今年24歲,已經大學畢業了。不過她那大學上的可能也就那麽回事,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她學的怎麽樣。前兩個月倒是找了個臨時工乾乾,可她嫌錢少又辛苦所以最近又辭職了,說是再找工資比較高的工作試試。您也應該知道的吧,現在退一步腳都能踩到好幾個大學生,大學畢業已經不算什麽拿得出去的學歷了,所以找工作照樣成問題。我們的思想比較開放,懂得孩子的難處,所以也就沒催她。”
“嗯,看出來了,你們還是真開放。那這段時間她的花銷哪裡來呢?你們給?她有沒有在外面認識什麽特殊的人?或者通過你們觀察,覺不覺得她有敵人?”羅川盡可能放低要求的詢問,過於詳細的問題他都已經略過了,因為就算問了,這對父母也不可能回答的上來,還不如別浪費時間。就對這兩位而言,可能電腦資料庫都比他們更了解他們的女兒。
趙瑩的母親想了想然後搖著頭說:“應該沒有吧……趙瑩她一個女孩,能有什麽敵人啊?”
羅川苦笑:“她剛剛大學畢業,同時交往的男朋友就已經不是單數了,怎麽可能沒有矛盾?我隻想知道,在你們眼裡,會不會有什麽人想要傷害她?無論男女,無論什麽關系,有沒有恨她的人?”
趙瑩的母親又想了想,然後猶豫著說:“我對趙瑩的生活圈子是從來不干涉的,所以也不是很熟悉她所認識的人。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人可能和趙瑩結仇,那也許是大學時候的同學吧?那會兒她還在上大學,有一個女孩來家裡找過我兩次,說是……說是趙瑩在學校欺負她,讓我管管。這算嗎?”
“知道名字嗎?”
“……不知道,當時根本就沒往心裡去。”趙瑩的母親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而旁邊的父親則是氣憤的冷哼了一聲。
羅川聽後站起身,合上了手裡的筆記,不準備再浪費時間了。好不容易見到了被害人的父母,
沒想到,問了半天,只在筆記上寫下了幾個字:趙瑩,24歲。 羅川轉身的同時對柯雪說:“你不是志願者,也不是安撫情緒的後勤,趕緊找點兒正事乾吧!目前我們對凶手還一無所知,對被害人了解的也沒有多少。”
柯雪也看出了羅川的不高興,馬上放下了抽紙,趕緊離開了詢問室。顯然,在這裡安慰家屬並不能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破案信息,更不可能為死者昭雪鳴冤。與其這樣,倒還真不如去做點兒更有用的事情。
羅川沒有再理會趙瑩的父母。說任何節哀順變也換不回那個年輕女孩的生命,再多的指責也改變不了已成現實的事實。
羅川跟著柯雪離開了詢問室,然後喊住了柯雪說:“這個案子情節惡劣,凶手殺人手法泯滅人性。我覺得你可以不直接參加,在警隊裡收集信息就好了。”羅川想起柯毅的話,他並不想讓柯雪乾太危險的工作。而眼前這個食人案,明顯是極其危險。所以羅川有些顧慮,不知道該不該讓柯雪繼續參加。
柯雪一聽就不同意,馬上求著羅川說:“羅隊,我沒做錯什麽,您可不能這樣對我啊!這個案子是大案子,我聽說法醫室那邊都傳遍了食人魔的事情,傳到咱這兒的時候都快變成鬼故事了!這麽大的案子,您不能不讓我參加!您放心啊,我保證不拖後腿,會努力做好您交代的每一個任務!”
看著柯雪誠懇的眼神,羅川沒再多說,只是話鋒一轉說到了案子上:“小雪,剛才趙瑩父母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對這個死者有什麽分析判斷。”
柯雪一聽羅川在征詢他對意見,馬上一本正經了起來,皺著眉認真的說:“您要聽我說,那我肯定告訴您,死者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她不是一個好女孩。誰家的好女孩會長期夜不歸宿,長期漂泊在外面泡那些小男友們?她才剛剛大學畢業,過夜的男朋友就已經好多個了,看起來還是同時交往的那種。您說這能是一個好女孩嗎?最最主要的是,她的母親說有女孩來家裡告狀過,說她欺負人。私生活放蕩混亂外加校園欺凌,嘖嘖……咱們這個死者簡直就是一個小惡霸。”
“如果能找到那個被她欺負過的女孩,也許會有些線索。可惜,她的父母什麽都不知道。這樣吧小雪,你去趙瑩之前的學校查查,包括初中啊,高中啊,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對象。我再去找找那個也不知道叫葉斌還是謝斌的少年,確認一下是不是當天和趙瑩開房的人。”羅川給柯雪安排了工作,自己也回到了辦公室,開始重新細致的梳理整個案件的檔案,因為每一個案子完結的時候都是要寫結案報告的,這兩個如此可怕詭異的案子要並案處理,總得寫明白了原因。這正好也能幫助羅川重新整理一些案件細節。
兩名死者均為女性,目前沒有發現杏侵跡象,死前都受過嚴重的折磨,身上刀傷無數,屬於過度傷害。並且,凶手在她們死前都用自己的嘴撕咬過她們,以至於她們的身上有很多看起來像是動物造成的撕咬傷。之後凶手又粗暴的通過傷口摘取了死者的內髒器官,被開膛的趙瑩,連腸子上都留有齒痕。從這一點看,好像凶手對她的仇恨更多一些。當然,也有可能是凶手作案的方式剛處於一個升級期,行為不穩定。
這些是兩個案件表面的特征,可是最令羅川頭疼的卻並不是這些表面現象。她們的內髒都被拿走了,身體都被撕咬過,食人特征顯示可能與一年前的食人魔白峰有關,可是齒痕卻又表明這個凶手絕對不是白峰本人。趙瑩死後屍體沒有被處理,而是被另一個人利用了。那個人,就是月光殺人魔。他找到了趙瑩的屍體,用趙瑩的手機給羅川打了電話,然後又把手機縫進了趙瑩被開膛的肚子裡。最最糟糕的,是他的縫合手法竟然類似於一年前的碎屍案狂魔L。這一個案件,牽扯到了兩個一年前懸案的嫌疑人,羅川只是想想這些,就已經愁眉緊鎖了。更不要說,他心底深處還藏著一個和食人魔有過關聯的宋明澤。
一隊所有警員都以投入到了這個重大的案件中,大家都從各個方面入手調查,想要早點兒找到這個可能專門喜歡吃被害人內髒的恐怖凶手。
到了轉天上午的時候,學校方面來了電話,柯雪已經成功的通過同學網留言之類的訊息找到了當年被趙瑩欺負過的女生。他們已經都在學校了,羅川隨時可以去詢問。但是柯雪也告訴了羅川,這個女孩並不太符合嫌疑人特征。女孩很文弱,大學之後又繼續考研了,學習一直不錯,直到現在還在讀書,不太像是能殺人的人。雖然不是個好消息,但羅川還是決定去見一見那個女孩。
羅川在趕往學校和柯雪會和的路上,關山來了電話,他說青山醫院那邊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讓羅川有事給他打電話,他可能得明天才能再來找羅川了。
雖然覺得關山這一次處理青山醫院的病人好像有些過於在意了,但是眼下有了新線索,羅川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來到學校,羅川見到了柯雪和那個名叫小羽的姑娘。果然和柯雪描述的一致,這個年輕女孩懷裡抱著幾本書,黑色長發,帶著大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文弱。絕對無法想象這樣的女孩是怎樣啃咬屍體的。
所以羅川開始隻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都是關於趙瑩的,也問了問當年趙瑩到底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想開導開導小羽忘記那些仇恨的過去。但是在小羽看來,她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校園裡的一些“潛規則”,學習好的、比較老實的,注定會被學校裡一些愛出風頭的、囂張跋扈的欺負。而學校裡的老師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是也可能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吧,他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假裝看不見那些不公平的欺負。
小羽最初是想過反抗,所以才會找到趙瑩的家,向她媽媽告狀。以為有家長的介入,事情或許就會有轉變的可能。但是沒想到,找到趙瑩的母親之後不但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被趙瑩知道後,還把她堵在廁所裡狠狠的打了好幾巴掌。在那之後,小羽就不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抗爭了,對趙瑩她們這類女孩, 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羅川聽了小羽的訴說,不知道腦子裡是怎麽想的,他忽然拿出了第一位天台女死者的照片,遞給了小羽看,並問道:“這個照片上的女孩,你認識嗎?”
小羽看到那慘不忍睹的照片,當然是被嚇得不輕。但是她看了兩眼之後,又忽然認真的端詳了起來。羅川知道,這具無名女屍的身份大概是有門兒了。而且他基本也可以肯定了,這個和趙瑩有過過節的女孩,與凶殺案並沒有什麽關系。就在她看到照片那一刻時候透露出的驚恐,不是裝出來的。
小羽看了好一會兒,才不太敢確定的對羅川說:“您看這臉被傷口模糊的已經看不清了,所以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但是她脖子上這個特殊的黑痣我卻有些印象,因為在同學網的更新裡,她發過很多照片,都是自己去掉黑痣的實驗辦法。當然啦,最後也沒成功。當時覺得有意思,就看了兩次,所以有印象。”
小羽這麽一說,羅川又仔細的看了看照片。女屍脖子上的黑痣確實有些特殊,黑色就像墨水稍稍有些暈染一樣的在擴散變淺,這應該是自己用了祛痣產品之後的作用。沒想到,這卻成了身份識別特征。
於是羅川有些激動的問:“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嗎?她和趙瑩是同學嗎?”如果說這個女屍和趙瑩是朋友的話,那麽她們被殺就是有關聯的了。
可小羽卻搖著頭說:“應該不可能,這個人叫李麗,她畢業的時候,趙瑩估計還沒上大學呢。同學網裡都是本校的學生,不限年紀,很多學長學姐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