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的到來對於連隊裡的一些人來說或許可以談一陣子,但在炊事班這裡,大家的侃大山永遠是侃大山,而且是遠到你看不見那種山。其實每年都一樣,新兵下連不出幾個月總會有新兵或老兵來到這裡,在這裡,高傲並不能算得上大神,只能算是比烏七多了一丟丟傳奇色彩的小新兵,所以根本引不起多大波瀾,這也是高傲希望的。現在的高傲,每天隻管跟著烏七,學學這,學學那,乾活就是這裡唯一的正經事,除此以外,都是娛樂。也許有人羨慕炊事班的輕松,但其實只有你深入其中,才會懂得,娛樂精神只是一種無奈,或者叫自我麻醉。當然了,現在的烏七和高傲也只是跟著班長瞎起哄,並不知道為何快樂,為何憂傷,只是簡單受著大氛圍的影響,他們笑得很大聲,自然我也就開心的,不然我為什麽不開心呢。
這次高傲成了烏七的跟班,一項一項,一件一件,烏七就像老董當時教他那樣教著高傲。
“不錯啊,烏班長,幾周不見,大有長進啊,”高傲一邊跟著烏七收拾餐盒,一邊假裝奉承著。
“大學生啊,你這一說話全寫在臉上了,你有在這逗我,我聽不出來啊,”烏七露出門牙,鼻子往上頂了頂。其實它現在真的很不錯了,至少裡裡外外,除了炒菜,他都能簡單應付一下,這也就是常說的“能頂的上去了。”
“哈哈,不過,你現在真的挺不錯的,不說很優秀吧,也是良好了,最起碼比新兵連強太多了,”高傲想起烏七新兵連剛見到烏七的樣子,不禁又笑了笑。
“笑啥?”
“你鼻屎出來了。”
“嗯?”說完,烏七趕緊用手捂住鼻子,左右搓了搓,“沒有啊。”
“逗你玩的,三多,”高傲說完,笑著往另一個就餐區跑去。
“當啷!”高傲一下撞在了一個老兵身上,一下飛出了好幾米,幸虧也是訓練過一些日子,以一般人的反應來說,這一下最輕也得骨折。只見高傲側著身子,一隻手臂被壓在身下,斜躺在地上,餐盒飛到了餐廳那一頭,,,
“誒呦,對不起啊,沒看見沒看見,”說著,這個老兵向高傲走去,伸出一隻手手來。
“沒事,這兩下我還經得起,”高傲用另一隻手撐了一下地板,臉上再次露出他那神秘的微笑,“沒事!”
一旁的烏七看明白了怎麽回事,這個老兵明明可以躲開的,可他沒有,烏七跑過來怒氣衝衝對著這個老兵,
“你怎不讓?”
“說了,沒看見,沒看見,難不成我還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可以躲開的。”
“你真逗,我有必要嗎,再說了,我這正常走路,勻速行駛,我沒違規吧?”
“沒有沒有,我違規了,班長,你來炊事班有事吧?”高傲握住烏七的手,接著他的話說。
“昂!那個啥!我們要設置手榴彈訓練場,營長叫我們來你這拿點白面,有嗎?”
“有,跟我過來吧,我給你拿,”高傲咬了一下牙,盡量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烏七也顧不得去撿餐盒,跟在後面,生怕出什麽事。
“拿多少啊?”高傲站在儲藏室前面問他。
“我也不大知道,要不我自己來吧,隨便舀點就行,”這個老兵一臉的不在意。
“也好。”
一下,兩下,,,,麵粉像個淘氣的孩子,在舀子裡跑得老高,然後一溜煙的滑下去,一半進了袋子,
一半掉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說是一半,其實遠遠沒有一半,但是在絕對乾淨的地面上,哪怕一粒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堆,就顯得格外刺眼。 “都灑一半了,能不能珍惜點!”烏七在一旁像是呵斥,卻又氣勢不足。今天的他格外膽大。
“就這點,還一半,你是在逗我嗎?一兩都沒有。”
烏七瞪了他一眼。
“你看啥,不信你把秤拿來稱一下,我不騙你。”
高傲看了看烏七,“沒事。”又轉向這個老兵“夠了吧。”
“差不多,不夠我再來拿啊。”說著,他提著袋子就要走。
“登記!”烏七把手往門上一戳。到很像是學業無成就浪跡天涯的小混混。
“五斤,單位,姓名,用途,”烏七把面從秤上拿下來接著問。
“工兵,吳禮,訓練場布設,還有嗎?”老兵很不耐煩。
“沒了,”烏七揮揮手。
“懶驢上磨!”
“你說啥?”
“我說,我還能拿生面去吃啊!”老兵白了一眼烏七,“訓練不球行,事兒倒是不少。”
烏七把筆摔在本子上,高傲看見趕緊走上來,
“行,吳禮是吧,咱們年終考核見,看誰不球行!”
“呵,真逗,你還是把菜切好吧,我可沒時間和你玩,”說完,老兵走了出去。
“是個爺們就比一比,年終考核誰排後面誰是孫子!”烏七衝著背影大喊,剛才散落的餐盒還呆在原地,靜靜等待著這個吊車尾回歸現實。
“你幹啥?早晨飯吃多了?”高傲對烏七說。
“他就是故意的,我看見了,他故意撞你的。”
“所以呢?他是壞人?”
“對,他就是壞人!”
“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會讓路。”
“為什麽?”
“一個正常行駛的火車為什麽要為不遵守規則,趴在鐵軌上玩的小孩子讓路呢?那正常過路行人豈不是很危險,我會對自己負責。”
“不,,,”
“怎麽了?”
“不對,你說的不對。”
“哪裡不對?”
“就是不對。”
“你是不懂。”
“我懂,但就是不對。”
“哪兒不對?”
烏七難得和高傲爭論一次,卻被老董過來打斷了,“行了行了,乾活去吧,”老董看了看高傲,“哪不對?撞輕了,讓你還有力氣在這爭個不停。”
炊事班的晚間體能還在繼續,一來嘛,是大班長覺得戰士們還沒有剔去鋒芒,不然今天烏七是沒有力氣吵架的。二來嘛,是為一個月後的年終考核做準備,
“炊事員首先也得是戰鬥員,我們的軍事訓練不能放松,不說有多好的成績,但是最起碼的合格總要有吧。”楊克威每天都重複著這一句戰前動員。
“吊車尾,真要和他比試比試啊?”高傲看著這個隊伍裡唯一背著背囊的刻苦兵說道。
“就像你說的,我得試試,萬一成功了呢。”
“我啥時候說過這句話啊?”
“就是咱們一組,要跑武裝十公裡的時候啊!”
“哈哈,確實像是我說的。”
“怎麽,真要當許三多啊?”
“我不認識什麽許三多,不過我認識你。”
“怎麽講?”
“你是我的組長,這口氣我一定要幫你爭回來,讓那個無禮的小子知道誰是真孫子。”
“沒必要的,我都不在意了,”高傲把烏七的背囊帶調了調,“世間除了生死,哪一樁不是閑事。”
“有必要,我是你的組員,你會給我調調背包帶,你是我的組長,我要給你出口氣,這一切都有必要。”
高傲愣了一下,眼前這個吊車尾真的有點不一樣了。
至於哪裡不一樣了嗎,好像是,更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