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殺就會死 ()”
移動戰艦行駛了四個小時又三十二分鍾,在經過一條河流時下起了大雨,聖日的光輝被雨雲遮蔽,昏暗的天幕下只有灰色的雨線接天垂地。
遠方艾文德城只剩下一層模糊的影子,只有大地的震顫仍然清晰。
但艦內的孩子們卻並不對此感到憂愁,教授和朋友安全歸來的消息比什麽都能振奮他們的心。
尤其是洛亞一臉興奮地對他們訴說教授強大,繪聲繪色地描述教授是如何擊敗探索隊中的敵人,最終啟動了古代遺跡中的戰艦,一路疾馳歸來。
就連在過去一直都非常沉默寡言的伽沙,也都附和了幾句洛亞的話,描述那時教授威勢的無可匹敵。
如此一來,蘇晝決定留在艾文德城,為所有孩子‘報仇’這舉動帶來的恐慌和憂愁,便都逐漸消散了。
這般強大的院長,當然可以擊敗所有敵人,然後安全歸來。
當然,可能會有一些人問,‘教授之前似乎並有沒那麽強大,突然展現出這樣的實力,是不是太奇怪了?‘這樣的問題。
但是,對孩子們而言,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可笑了。
畢竟,對於希光孤兒院的孩子們來說,斯維特雷教授原本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他能記住每個孩子的生日,準備好禮物,讓最不耐心的孩子也能靜下心來讀書,更可以掏出源源不絕地有趣煉金造物,教導他們包括做人,道德以及一切應該學習方面的知識。
他會製作甜甜的藥劑,治病療傷;他會講述長長的故事,讓孩子們為之屏息聆聽。
打敗邪惡的壞人?那是理所當然之事,孩子們相信童話,相信困難必將解決,艱辛終將度過,而邪惡,自然也將迎來終結。
他們相信斯維特雷教授可以辦到一切。
此刻,從艦舷窗口上看去,可以眺望一道自艾文德城中飄蕩而起的灰煙。
似乎是一場大火,又似乎是一場戰鬥,亦或是幾個工廠被人焚燒產生的源能變動。
但即便是小孩子也能猜得出來,這一道令人驚訝的通天煙柱,全部都來自教授的行動與力量。
而就在此時,大地上閃過了兩道光。
掙脫了追兵,擊退艾文德城企圖追擊跟蹤的戰艦和偵察兵,蘇晝和燧光繞了一條遠路,這才追上了初耀戰艦。
“教授回來啦!”
“太強了!”
“院長,你沒事吧?”這是有的孩子看見了蘇晝身上的血跡,有些擔心。
重登戰艦的蘇晝,自然遭遇了孩子們雀躍欣喜迎接,他們歡呼,簇擁在蘇晝的身旁,令他露出了頗為無奈地笑容:“好了好了,你們休息好了嗎?吃過飯了嗎?”
“這麽長時間,別一直等我。”
“沒吃呢!”
一位比較精神的孩子睜大眼睛回答。
他有著矮人的血脈,看上去敦厚老實,嗓門也大,語氣帶著揚眉吐氣般的歡快喜悅:“院長,你真的為我們報仇了嗎?那道煙是哪裡燒起來了?”
聽到這裡,蘇晝不禁微微皺眉,他看向那位矮人孩子,有些困惑道:“為什麽這麽說?雖然我的確是看不過去……”
“還有那些工廠主……”
此時,又有一位女孩輕聲道,她的語氣帶著憤憤不平:“他們總是欺負塞涅卡哥哥,真的全都該死!”
“是啊!”這個話題瞬間引起了所有孩子的共情,他們都回憶起了最近這麽幾個月的遭遇,乃至於更早之前,沒有斯維特雷教授庇護時的遭遇。
有孩子近乎是憤恨地看向遠方的艾文德城,詛咒道:“那個城裡面就沒有好人,
整個毀滅都好!”“是啊是啊,我上次出門給伊莎貝拉姐姐他們買藥,差點被人搶走錢,如果不是達裡婭大嬸放心不下過來陪著,藥店拿了錢甚至不打算給我藥!”
“他們就是看不起魔化者……更看不起我們!”
“全都死了算了!”
聽到這裡,蘇晝徹底皺起眉頭。
他知道,孤兒院的孩子,和艾文德城中的人的確有著矛盾,畢竟無論什麽年代,孤兒都會被歧視,而魔化病更是相當於會傳染的烈性瘋犬病,艾滋病,不可治愈的同時也會帶給其他人危險。
這個城市給孩子們留下的,絕對不是什麽快樂的回憶,就像是塞涅卡之前所遭遇的那樣,被人辱罵,歧視,乃至於直截了當的侵害和脅迫恐怕都不在少數。
仇恨是真實不虛的,他們有理由仇恨。
所以蘇晝張開口,然後頓了頓,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等到所有孩子都發泄完情緒後,他才在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時平靜道:“我的確殺死了艾文德城的伯爵,那座城市迫害魔化者的源頭。”
“但是孩子們,在說出‘整個城市都毀滅的好!’這句話時,你們應當想一下,這個城市中是否有過曾經幫助過你們的人。”
登時,大廳沉默了。
“有的。”
第一個開口還是那個矮人孩子,他撓了撓頭,有些憨厚地笑道:“隔壁的索菲大嬸就挺照顧我們,上次院裡面米不夠了,還是大嬸接濟了一點面餅……”
而蘇晝看向他,他笑了笑:“那孩子,有多少個你們在乎的人位於艾文德城裡,才會讓你們不想要毀滅這城?”
又是沉默。
“……一個?”
被這個問題問住,之前憤憤不平的孩子們都露出有些懵懵的神情,他們認真思考了起來,顯得頗為苦惱:“啊這……仔細想想,就算是大嬸一個人,我也不願意了……”
“對啊,瑪法大伯其實對咱們也挺好的,雖然他一直罵我們‘小滑頭’,但是他是唯一願意幫咱們修屋頂的工匠了……”
“嗯嗯,幫教授賣藥劑的拉米亞阿姨其實人也很好,上次還帶了糖給我。”
“什麽?!你居然獨吞了糖?!”
“那是阿姨給我的,自然就是我的!”
一時間,話題的風向轉變了。
沒有人繼續談報仇,也沒人談艾文德城應該爆炸……孩子們總是健忘,但卻又記得很清晰。
蘇晝注視著這一切,不禁輕歎一口氣。
“去吃飯吧。”
他如此說道:“好好休息一會,今天的夥食應該不錯,大家都好好吃一頓,然後安心睡一覺。”
“明天起來,我會教你們全新的技巧和知識。”
“好耶!”
自北伊奧尼亞山脈至南方的艾文德城,蘇晝在中途獵殺了不少源能野獸,補充了艦內的事物儲備。
在這個世界,很少有人會刻意去吃源能野獸,因為這些怪物的體內蘊含有大量高濃度源能,一旦攝入,便有極大可能患上魔化病。
只有高等職業者,亦或是凜冬日暮兩大蠻族部落用特殊方法淨化後,才能自由食用獸肉。
但蘇晝卻很清楚,只要將源能中的雜質淨化,便可放心食用而不用擔心染上魔化病,更何況,對於有著淨化靈魂的引導術的艦上眾人而言,就算是患上魔化病,那也只能算是祝福。
今天吃的是熊肉,肉質很好,肥厚鮮香,還有一些孤兒院自帶的米飯乾糧。
毫無疑問,這對於很少吃肉的孤兒院孩子們來說,是非常豐盛的一頓大餐了,在滿座的烤肉面前,所有孩子都忘記了過去的仇恨,開始歡快地讚美教授和主廚達裡婭大嬸起來。
“你也快去吃吧,也別讓他們吃太多,容易拉肚子。”
在囑咐達裡婭大嬸好好看著孩子們後,蘇晝便轉過頭,和燧光一同前往艦長室。
畢竟蘇晝本人已經成了半神木半魔鬼,靠光合作用還有吸水就能活,而燧光更是機器人,兩人不食人間煙火,自然無需吃飯。
而來到艦長室後,蘇晝也沒有寒暄,而是直接詢問了那個問題。
“拂曉女士,在妖精文明,還有前面幾個紀元中,你們的源能爐心究竟是什麽原理?”
“原理?”
對於這個問題,正在專心致志享受開戰艦這一本職工作快感的戰艦妖精不禁有些茫然,她困惑了一會後,便直接了當道:“難道你們不是用初耀聖岩嗎?”
“源能爐心這等可以出產近乎無盡源能,驅動城市乃至於戰艦的神物,自然是珍惜無比的聖日碎片啊!”
拂曉的語氣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可見這點對於之前紀元的人們來說,根本就是常識中的常識。
她根本不認為還有其他的可能,自然也從未思考過,埃安文明如今的源能爐心究竟是靠什麽催化。
“是嗎……”
此刻,蘇晝心中頗為困惑,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初耀號的地板:“那就帶我去看看吧,拂曉女士。”
“我想親眼看看,之前紀元的源能爐心,究竟是什麽模樣。”
“沒問題。”
對此,拂曉自然也毫不在意,她自己的身軀沒有動,但是艦內突然亮起了一圈銀色的光點,然後化作箭頭:“我坐在艦長座上,等同於存在於艦內的每一處,不就不跟你們一起過去了。”
“順著銀色的標記走,爐心就在戰艦的後半區中間。”
蘇晝微微點頭,然後便跟著標記前行。
初耀戰艦要說大,那肯定大,就像是一座橫臥的小山。
但它的源能爐心大小卻相當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很小。
蘇晝順著銀色的箭頭指引,在戰艦內部塵封已久的甬道中行走,最終來到了一面標示著‘危險’和‘高輻射’的爐心燃燒室面前。
他打開大門,步入其中。
然後,便停在原地,一言不發。
【怎麽了,斯維特雷教授?】
跟在蘇晝身後的燧光大師有些不明所以,他也步入其中,抬頭看向眼前的爐心結構:【究竟是什麽讓你愣住……啊?!】
在看見爐心的瞬間,他也愣住了。
因為,燧光看見了一顆小小的太陽。
在結構複雜的核心約束室內,一根根源能結晶雕琢而成的約束塔正釋放著穩定而流暢的光流,纏繞在位於光輝中心的一顆小小結晶圓球上。
這顆結晶圓球上有無數個切面,就像是被切割了數十萬次的鑽石。
有金色的火光在其內部靜靜地燃燒,而約束塔的光流將這燃燒而孕育出的磅礴源能提取,輸入整個初耀戰艦的能源系統中,然後又以一種極其奇特的方法,將循環利用過的源能化作火光,再一次輸入結晶圓球內。
就像是血液循環那樣——源能從等同於心臟的結晶圓球中噴吐而出,帶著熱量和活力,而在等這些源能中攜帶的‘氧氣’,也就是活性能量被戰艦利用後,沉寂的液態源能便順著‘靜脈’,也即是能源循環系統回歸。
光芒在結晶中無盡地重疊照射,聚焦於中心,它的核心溫度超過兩千萬度,甚至更高——貨真價實的核聚變正在其中產生,令微觀的火花在其內部近乎永恆地燃燒。
【多,多麽精巧的結構!】
看見這個爐心後,原本就是煉金工程大師,甚至可以獨自設計機械靈魂的燧光不禁驚呼起來,他的目光變得灼熱與渴望:【聖日在上,這光芒,簡直和聖日如出一轍……】
【將高熱高壓凝聚在狹小的空間內,製造成近乎永恆的聚合爐心,這個設想哪怕是理論都極其荒謬,因為不可能存在有能承受這種高溫高壓的物質存在,而在不可思議的源能湧動間,任何法陣也會被摧毀。】
【這個結晶……或許真的是聖日的碎片!】
燧光無比激動——作為燧光教團的高層,他自然知曉埃安世界的源能爐心需要靈魂才能運轉,他們之所以想要令技術進步,挖掘古代遺跡,就是為了解決這些令人絕望的悲傷事情。
而現在,遠古源能引擎的結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倘若能模仿這一技術,那麽,源能爐心技術將會出現一次全新的革命,各個移動都市再也不需要魔化者的靈魂作為添加劑了!
這是好事一件。
可他卻注意到斯維特雷教授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激動,沒有欣喜,只有一種幾近於窒息的凝重。
【怎麽了,斯維特雷教授?】
燧光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麽在發呆?】
“……炭。”
然後,他便聽見,眼前的‘斯維特雷教授’低聲道出一個字:“碳。”
“鑽石就是碳……這個聖日的碎片……果然如此。”
燧光聽見,‘斯維特雷教授’的語氣愈發凝重,甚至帶出有著震撼靈魂威能的嗡鳴:“果然,這濃厚到極致,甚至都不外溢的神木氣息——聖日的碎片,就是神木的碎片!”
蘇晝凝視著眼前的聖日碎片。
他完全可以確定,那就是一塊非常強大,也非常凝聚的神木組織,因為太過純粹,所以都結晶化了。
這神木在完整形態,顯然具備火與光屬性,與自家好兄弟邵啟明修行的扶桑神木傳承頗為相似。
它在約束爐心中循環往複地生產源能,燃燒自己,卻沒有明顯的縮小痕跡,似乎可以持續到永永遠遠。
但這並不奇怪。
因為恆星這東西,本來就是越大壽命越短。
紅矮星的熱核反應並不劇烈,可以燃燒數千億和上萬億年,而太陽這種標準主序星,壽命只有百億年。
而那些超大質量的恆星,壽命更是可能要以萬年計算,對於恆久的星辰而言,短暫的不可思議。
源能爐心中的神木結晶,在有循環系統的幫助下,可以燃燒極其漫長的時間。
而天上的聖日,假如真的和他想的一樣,是一顆燃燒的神木菁華,核心的話……那麽聖日熄滅,也有了解釋。
“問題在於,這不對啊。”
表情嚴肅無比,蘇晝心中怒濤一般波瀾起伏:“神木當然可以在沒有光的世界中存在,祂們的成長不需要太陽的負熵,自己就可以成為負熵的源頭——但那樣的話,那樣的世界,就會成為以神木衛源頭的黑暗生態。”
“哪怕是神木,也不可能把自己當成太陽點燃,照耀世界——就像是世界本身不會自我摧毀那樣!”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哪怕是拂曉也不知曉這個問題答案。
諸神沒有記載這個歷史,在初耀的圖騰上,神木乃是自然朽滅,而諸神在神木的灰燼中誕生。
而妖精是諸神創造的種族——實際上,在拂曉所知曉的神話中,所有的種族都是諸神的造物,但妖精是第一批生命之一,乃是神以自己形象造人的造物。
對此,蘇晝不可置否。
“在有世界樹的世界,一般來說,所有的生命都是世界樹孕育出來的——哪怕是有原生的生命存在,也必然染上世界樹的要素。”
“諸神創造諸族?這顯然是諸神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說實話,到了現在,蘇晝覺得原本只是神話背景板的諸神突然變得可疑了起來。
先不談祂們是在神木消亡後才出現的存在,卻自命為萬族的創造者,單單就是黃昏之龍也是那個年代出現的這件事,就足以令人思考。
“還有,這個世界的源能密度……那或許也和世界樹的消亡,亦或是聖日的異常有關?”
想到這裡,蘇晝不禁搖了搖頭:“都只是猜測。”
思考這些遠古的歷史,對於現在的處境並無益處。
轉過身,男人離開了爐心核心約束室。
“這個世界,有哪些區域,對於魔化者來說比較友好,又較為平靜?”
而不明所以的燧光緊跟在蘇晝身後,聽見對方輕聲的自語。
他想了想,然後回答道:【倒也不是沒有。】
【南方的海濱之都,位於天龍貴族和南境貴族聯盟之間的商業中立區域,應該符合你的要求。】
……
宏偉的巨塔殿堂,高聳的雲端之巔,肅穆莊嚴的黑色高塔頂端,一根根由源能結晶雕刻而成的梁柱支撐著半圓形的結晶穹頂,半透明的穹頂聚焦著自天空頂端照射而來的聖日光輝,將最純淨的源能化作原初的火種,凝聚在巨塔中央處的‘熾炬’中央。
漫天玄奧神秘的符文環繞著三十六根結晶巨柱飄舞,它們閃動著淡金中摻雜著赤紅,如同火焰一般的光暈,然後又像是海潮一般翻飛,令整個高塔頂端就像是燃燒一般炫目。
巨塔·巴別。
通天之塔。
一位騎士,還有一位軍裝的老人,慢步踏上漫長到直通天際的階梯,一步一步地來到了這通天高塔的頂端。
他們看見了,位於高塔頂端殿堂中央的那個人影,然後便恭敬地半跪至今。
“陛下。”他們如此道。
【平身吧,伊洛維茲,還有阿哈羅諾夫。我說過,你們遇到我時無需下跪,這是功臣應當有的褒獎。】
而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在整個殿堂中微微回蕩:【究竟何事,需要你們兩人一同過來稟告?】
【我猜,那不是好消息。】
“陛下明鑒。”
站立起身,名為伊洛維茲的灰發金瞳騎士深吸一口氣,他沉聲道:“艾文德城遭遇襲擊,艾文德伯爵身亡,根據目前情報可以確認,殺死他的正是之前和葉蓮娜少校一同探索北伊奧尼亞山脈遺跡的‘斯維特雷教授’。”
“斯維特雷教授是昔日南境叛軍的導師,也是過去皇家煉金協會的副會長,自有線人識別出他的真實身份後,他就隱姓埋名,一直潛伏在艾文德城,經營一家孤兒院,照顧魔化者孤兒。”
【嗯,這我知道。】
背對著騎士和上將,被尊稱為陛下的人影並沒有回頭。
他的聲音沙啞而平靜,隱約帶著一種無情無欲的漠然:【阿哈羅洛夫認為他的知識可以對我的計劃起到作用,想要將其收入麾下……現在看來,這計劃失敗了。】
“是的,陛下。”
而白發的老將軍也站立起身,這位身材已經有些富態,但是認真起來氣勢依然不減當年的老者聲若洪鍾:“斯維特雷教授顯然從遺跡中獲得了超乎我們想象的力量——過去的他是一位不擅長戰鬥的心光階藥劑煉金術師,而如今,他單憑露頭就可以擊殺以擅戰著稱的‘血鎧艾文德’。”
“目前來看,他很快就可以突破心光階,抵達神意……倘若不加以管束,便又是一場大叛亂的苗頭。”
【是嗎。】
對此,這個男人不可置否。
現在可以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身形,相較於騎士和將軍而言更為瘦小,甚至可以說得上,就像是一個孩子。
但即便如此,他的一言一語仍然具備無盡的威嚴, 源能隨著他的心意而動,在殿堂的周邊幻化成大片大片繁複玄奧的陣路:【不著急……遠古遺跡的力量嗎?有趣。】
如此說著,緩緩轉過身。
他看向自己的臣子,男人目光原本淡漠無情,但現在卻帶上了一絲好奇:【居然還有人與我一樣,獲得了遺跡的力量嗎?】
他看上去年齡並不大,甚至年輕的過分,至多只有十六七歲,但聲音卻沉穩有力,是屬於壯年男子的聲線。
金發的少年嘴角翹起一絲弧度,而在他的胸口正中央,能看見一顆正在閃爍著金紅色光芒的結晶。
聖日的結晶……初耀聖岩,就鑲嵌在他的胸口,宛如心臟一般,鼓動著無盡的源能之力。
勃發的生機就像是太陽的光輝,灼目而熾烈,瞬間就令高塔頂端仿佛亮起了第二顆太陽——哪怕是遠方的聖蒙塔西尼堡,也能清晰看見,在山脈中心的高塔之上,璀璨的光輝甚至超過了天上聖日。
不可思議的熱度海嘯般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在大氣中點燃電離的火花,絢麗而奪目。
而這僅僅是少年轉身誕生的一絲余波。
灰發的騎士淡然地面對這日冕一樣的衝擊,無形的源能將這些熱量全數抵消,而上將則是微微後退一步,似乎是無法承受聖耀初岩和少年本身的力量。
太陽皇,阿斯莫代十三世……
【記下來。】
少年模樣的皇帝如此說道,他的聲音又恢復成了原本那般,沙啞,淡漠而平靜的味道:【將他的名字,記入燃靈之冊中。】
【將其指定為……第二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