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小院裡養了接近十日,阮傾歌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而她也能下床行走了。
聽聞林雲溪還未醒來,阮傾歌心裡十分擔心,便要去林府看她,但汾陽王等人均不同意。
但阮傾歌的態度十分堅決,眾人還是拗不過她,便只能準備好馬車,送她去林府。
走進林雲溪的閨房,還是同上次一樣的陳設,粉白紗幔,錦被繡衾,但是那坐在桌旁笑語晏晏,鼓著腮幫子讓阮傾歌多吃些點心的少女,卻人事不知地躺在了床上。
看到床上的林雲溪面色蒼白無光,臉上瘦得連顴骨都突了出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阮傾歌鼻子一酸,忍不住滴下了眼淚。
“郡主能來看雲溪,雲溪若是知道了,也會開心的。”林大夫人的眼裡已經沒了光彩,似乎對林雲溪醒來已經失去了希望,扯起一抹笑對阮傾歌說道。
“林夫人,雲溪這十幾日是怎麽進食的?”看到林雲溪瘦成了這個樣子,阮傾歌蹙起眉頭問道。
“她一直昏迷著,吃不了什麽東西,只能讓人熬些稀粥,掰開嘴巴給她灌進去,”林大夫人輕聲說道,眼圈發紅,“但一般灌多少都會吐多少,她很少主動去吞咽。”
“我想盡了辦法,也只能每日熬著人參湯給她吊著命。”
阮傾歌聞言沉默了下來,這半月裡只靠人參湯喂著,林雲溪按理說都應該活不下來。
但林雲溪還好好地躺在這裡,雖然骨瘦如柴,但還是有著呼吸脈搏。
阮傾歌走到床邊,伸手握住了林雲溪的右手。
突然間,她腦袋裡一陣刺痛,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睜開眼,望向周圍,發現自己竟然不在林雲溪的閨房,而是來到了一個池塘邊。
這是一個十分美麗的荷花池,池水清澈,碧綠無暇。池中央有著大片大片的荷花盛開著,荷花的形狀就像一個個小搖籃,粉白相間,層層疊疊的煞是好看。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發現自己正踩在草地上,這荷花池旁的土地上都長著茂密的青草,青草泥土的香味伴著荷花的清香,倒是十分好聞。
她朝池中央望過去,眼神突然一凝,她發現池中央那最大的一片荷葉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雲溪…”她忍不住開口喊道。
見到那荷葉上的人沒有動靜,她朝四周看了看,意識到這就是林雲溪所說的那個夢境。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了這裡,阮傾歌沒有思索多久,看了一眼遠處的那個人影,還是一咬牙跳入了池塘之中。
池水不是很涼,反而有些溫暖,呆在水裡十分舒適。阮傾歌劃著水,往池中央遊著,在岸上看著這荷花池沒有多大,但到了水裡才發現那池中央其實離岸邊還有些距離。
阮傾歌遊到了托著林雲溪的那片荷葉旁邊,看到林雲溪的時候不由微微一愣。
林雲溪的面色紅潤,根本不像之前阮傾歌在她閨房看到的那般骨瘦如柴的模樣,她閉著雙眼,臉色安詳地躺在荷葉之上,仿佛只是睡著了。
“雲溪?”阮傾歌又喊了一聲。
林雲溪已就躺在荷葉上,沒有反應。
阮傾歌趴在荷葉一邊,伸手去夠林雲溪的身體,等她剛一觸碰到林雲溪的手臂,便感覺到整個周圍的空氣突然躁動了起來。
“呼呼”,荷花池裡竟然刮起了大風,風吹得荷花荷葉搖擺作響,刮得阮傾歌有點睜不開眼睛。而這池水也開始泛起了漣漪,堆疊起層層波浪,朝阮傾歌撲來。
阮傾歌不由得抓緊了林雲溪的胳膊,怕一不留神就讓林雲溪掉入水中。
大片大片的波浪朝阮傾歌撲了過來,阮傾歌雙腿用力的踩著水,一雙手還牢牢地扶著荷葉,有些狼狽地躲避著。
整個湖面都晃蕩了起來,阮傾歌喘著粗氣抓著荷葉,開始感覺有些吃力了。
她冥冥中察覺到這個地方突然冒出了對她的無窮惡意,似乎整個空間都在針對她,就連池水都在用力地推著她,想把她往岸邊推去。
在水裡撲騰了許久,阮傾歌已是疲憊不堪。突然手上一個滑溜,沒有抓住荷葉,頓時那片載著林雲溪的荷葉便被池水推遠了,藏進了荷花荷葉的深處,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雲溪!”阮傾歌驚呼了一聲,十分懊惱,正欲往那邊劃水追去,誰知一個大浪打了過來,直接將阮傾歌拍入池底。
“唔!”阮傾歌猛然驚醒過來,喘著粗氣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林雲溪的閨房。
“郡主?”半夏扶住阮傾歌,著急地喊道,“郡主你還好嗎?”
阮傾歌微微平複了一下呼吸,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房裡的眾人都擔心地看著她。
“我剛才…”阮傾歌停頓了一下,才問道,“我剛才怎麽了?”
“剛才郡主你突然閉上眼,坐在床邊一動不動,把奴婢嚇了一跳。”半夏言語之間有些擔憂。
“郡主可是身體不適?不如歇息一會吧。”林大夫人在一旁也開口道。
“無事。”阮傾歌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林雲溪。
她方才沉入水底的一瞬間,腦中多了許多信息,這才明白林雲溪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阮傾歌沉默了一會兒,對著林大夫人說道,“林夫人, 我想單獨與雲溪呆上一會,不知可不可以?”
林大夫人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林雲溪,微微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先出去了,郡主就算呆的久一些也無妨。”
說完,她便帶著婢女走出了屋子。
“半夏,你也先出去吧。”阮傾歌對著半夏說道。
半夏聽話地走到門口,回頭有些不放心地說道,“郡主,你若有事便喚我,我就在門口呆著。”
阮傾歌點了點頭,看著她把房門關上了。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阮傾歌和林雲溪二人,阮傾歌又將目光投向了床上的林雲溪。
阮傾歌的目光有些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坐在床邊呆了半晌,她才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自語道,“雲溪呀雲溪,倒是我對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