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變化的很快,前幾日還是和風煦日,這幾日便已有了絲絲秋風涼意,讓人才真切覺得金陵的秋日到了。
街道上的樹木葉子都變得枯黃,伴著秋風一陣一陣地飄落在青石板路上,若要是有一日無人清掃,地上就能堆積厚厚一層枯葉,如同金黃地毯般,在秋陽下偶爾閃著金芒。
單衣已經不太夠防寒了,小攤小販們都穿上了稍厚一些的外套,而愛美的姑娘小姐們也穿上了外袍或是披上了鬥篷披風。
南寧國使者要來金陵的消息已經在金陵的大街小巷傳開了,金陵的百姓們都很是好奇和期待地議論著這件事。
“那南寧國使者是南寧國的丞相之子,聽說有著宸寧之貌,真正是能被稱作風姿卓越的翩翩佳公子呢。”
一位穿著素色衣衫的姑娘坐在茶樓裡,桌上放著幾樣茶點,她拉著另一位姑娘的手,很是興奮地在那說道。
“那相比我們金陵的周三公子和李慕白公子,哪位更好看呀?”
另一位姑娘好奇問道。
素色衣衫的姑娘這時聲音低了一些,但是依舊很是興奮,“據說南寧國使者容貌風姿更勝一籌呢。”
“真有如此好看之人?不知能否有機會見上一眼。”
另一位姑娘聞言也滿是期盼之意。
“到時候使者入城的時候,守在街旁應是能見到的吧。”素衣姑娘不太確定地說道,她看著好友亮晶晶的眼眸,笑道,“到時候你可要與我一同前去?”
“這是自然。”另一個姑娘滿口答應。
類似於這兩位姑娘的對話,在金陵的各處都發生著。
“聽聞那溫子然啊,可是南寧國有名的大才子,三歲吟詩,七歲寫文,十四歲便中了進士,後來竟成為了南寧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狀元呢。”
茶樓裡一人喝著茶水,在和旁邊好友閑聊。
“我聽說他可是南寧國丞相之子,想當官不是隨意之事麽,為什麽還要去考試?”好友疑問道。
“這王兄弟你可就說錯了,那南寧國和我們東雲可不一樣,若要當官都要通過科舉才行。像一些寒門學子,十年苦讀,就是為了一朝考成,光耀門楣呢。”
“嘖嘖,所以那些不是世家出身的人,也能做官嘍?”被稱為王兄弟的那人不禁嘖了幾聲,不知是鄙夷還是羨慕。
“的確如此。”那人歎道,“這就能給我們這些寒門出身的人多一些盼頭了。”
“噓…李兄慎言。”王姓男子聞言看了看周圍,低聲提醒道。
傍晚,金陵城外一百裡處,南邊驛站。
一行車隊停在了驛站門口。
車隊看上去風塵仆仆,馬車軲轆都粘著一層泥土,青色篷子都顯得灰撲撲的,不複鮮亮,就最中間那輛寬大一些的馬車還稍微整潔乾淨了一些。
車隊最前頭有一面旗子,迎著風飄著,上面有著“南寧”二字。
整個車隊都是一副暗沉發灰的樣子,但騎著馬立在最前面的那人卻仿佛點亮了這一片灰色。
他一身雪白衣袍,身姿清瘦挺拔,眉眼秀麗盡是高山流水,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有說不出的雅致如詩。
雖然衣擺尾部處有著點點汙跡,但絲毫不會掩蓋他一身清華,潔白高雅。
白衣男子從馬上翻身下來,站在一旁淡淡地看著車隊眾人往驛站搬運行李,安頓馬匹。
等到眾人收拾完畢,他便走到車隊中間的馬車前,開口道,“公主,
請下來吧。” 白衣男子的聲音清冷如同山泉輕響,乾淨又帶著涼意,很是好聽。
聽到男子的話,馬車門簾便掀開了。
一名婢女扶著一位翠綠衣裙的女子下了馬車,那名綠裙女子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柳眉細眼,十分秀氣清雅。許是旅途奔波,她的嘴唇微微發白,神色有些憔悴。
見到白衣男子,綠裙女子眼神亮了起來,面容也有了血色,她聲音輕綿柔軟的說道,“有勞溫公子一路照懷。”
“公主客氣了,這是子然職責所在。”白衣男子便是南寧國使者溫子然,他眉目淡淡地看了綠裙女子一眼,禮數周全地往右一讓,“還請公主進驛站休息吧。”
綠裙女子便是南寧國公主鍾離沄,她被婢女扶著下了馬車後,被秋風一吹,便有些站不住了,婢女一下子沒扶住,她身子搖晃了一下便要往旁邊一倒。
還未等婢女驚呼起來,溫子然便伸手輕輕一扶,將鍾離沄撥入婢女懷中。
“公主身體虛弱,你要精心照顧,不得疏忽。若再發生這種事情,你便不必伺候了。”溫子然面色依舊淡然, 他眼光一掃鍾離沄旁邊的婢女,淡聲說道。
雖然溫子然未露不悅之色,但婢女被他的眼神一瞥,卻十分害怕。
“請溫公子恕罪,請公主恕罪。”婢女面色驚恐,忙扶緊鍾離沄連聲告罪。
“扶公主進去吧。”溫子然吩咐了一句,便轉身往自己的馬走去。
鍾離沄看著溫子然的背影,不由咬了咬嘴唇,秀氣的臉上露出了不甘和幽怨的神色。
入夜了,二樓東邊廂房還亮著燈。
只聽門吱呀一聲開了,溫子然邁步走出房間。他換了一身白色長衫,質地輕薄,頭髮微濕,似是剛剛沐浴完。
他眉頭微動,看向一旁角落,輕聲問道,“如何?”
角落裡竟然有個人,頭戴黑巾,身著黑衣,藏在陰影處很難被發現。
那人回道,“金陵內已安排妥當,安全無虞。”
溫子然抬頭看向遠方彎月,淡然道,“我並不擔心東雲會對我不利。”
他清潤的眼眸倒映著月光,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也散發著蒙蒙光芒似的,“只是這幾個皇子倒是很有趣。”
黑衣人一直低著頭,此時便說道,“那邊希望能將公主嫁予東雲三皇子。”
溫子然聞言表情沒有變化,依舊看著遠方夜空,“清河崔氏願意付出什麽價格?”
“那邊想與公子你面談。”
溫子然表情淡淡,似是不甚在意,“那便過幾日再說。”
他頓了頓又說道,“給我看好鍾離沄。”
“是。”黑衣人往後退了一步,消失在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