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襲來,讓白芙吟面色漲紅,手腳更是用盡全力的想要從紅羽的手掌中掙扎出來,奈何……白芙吟是不懂武功的,縱然是有著玲瓏的心思,卻也在紅羽的面前只能聽之任之。
“別以為我和主子不知道你是打的什麽心思。”
“你以為,這江山姓高,你的兒子也姓高,你倒戈相向,便是當真為了你的兒子著想嗎?”
“你未免太不將主子放在眼中了。”
紅羽眼眸中的冰冷似乎要將白芙吟給吞噬一般。
白芙吟之前在訓練的時候對尹明哲忠心耿耿,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就連後來來了這大魏皇宮也是縷縷替尹明哲立下功勞,功績顯著,可惜……有了八皇子之後,便是叫白芙吟那無人撼動的忠心也一點點的發生了轉變。
她在尹明哲的面前,不過是個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細作罷了,只是用作來探聽大魏皇宮裡面的秘事,並且還可以伺機尋找奪位的希望,幫助尹明哲實現自己的野心昭昭,成就她們薑國的千秋霸業。
她的兒子,了不起會在國破家亡之後被尹明哲感念她的所作所為,給高長澤一條生路,甚至……可能連高長澤也逃脫不了被尹明哲控制,成為他的爪牙,這一輩子都要處處受著限制!
可倘若,白芙吟站在了嘉元帝的身邊,幫著嘉元帝,最差高長澤也是嘉元帝的骨肉,成不了太子繼承皇位,最差也會成為藩王,將來有著自己的封地,富貴之意不言而喻。
所以……
白芙吟才漸漸起了自己的心思,起了想要替高長澤籌謀將來的前程。
她並非是想要真的去竄取嘉元帝的江山,也並非是想真的奪取高氏江山送到尹明哲的面前,她是在做戲啊!!!
做一出表面上對尹明哲忠心耿耿,實則卻是在賣人情給嘉元帝和高長樂的一場戲!
她想要關鍵的時候,換她兒子高長澤的一條命!!1
否則,憑借著白芙吟不著痕跡的挑撥后宮諸多嬪妃你死我活的爭端來看,她想要對付任何一個手無寸鐵的皇子,都是輕而易舉,甚至可以叫他們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不淺。
“十姐姐,你很聰明。”紅羽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芙吟的掙扎,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感歎,“可你同樣是很傻!”
“我……”
白芙吟是當真害怕了,紅羽那犀利的目光宛若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的扎在了白芙吟的心口處,讓白芙吟陷入恐慌當中的事情更是紅羽的目光銳利,竟然能這般心思通透的看清楚一切她心裡面的算計。
白芙吟更擔心,高長澤的安危。
“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你放過他吧……”
“他什麽都不知道,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冰涼的眼淚從白芙吟的眼眶中話落,哪怕她的臉色漲紅,被紅羽死死的掐住了脖頸,可是那般懇求哀傷的眼神看著紅羽的時候,卻還是深深的刺痛了紅羽的心。
眼前的白芙吟那般可憐的模樣漸漸同記憶中自己的母親身影重合在一起,曾經……
曾經為了能讓她活下去,她的母親也曾經這般跪在別人的面前,懇求別人高抬貴手。
紅羽收回自己心裡面的情緒,驀地放開了禁錮著白芙吟的脖頸,“你既已經做錯了,那便是要付出代價的。”
“殺與不殺,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你與我沒有什麽不同,我們都是為了主子而存在的。”
紅羽隻覺得突然心煩意燥。
可是白芙吟像是懂了些紅羽話中的含義的,“不,你和我本就是不同的。”
“主子救了我的性命,又給了我體面和尊嚴,叫我不至於淪落風塵,人人踐踏,我的心裡面是感念著主子的恩情的,可紅羽,我們不一樣啊。”
“我是母親,不再是當初那個被主子從風雪中撿回來的乞丐孩童了。”
“主子若想要殺我,我無話可說,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更絕對不會背叛主子,可澤兒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我半句都未曾和他提過我的身世,更不曾泄露主子半分。”
白芙吟已然泣不成聲。
尹明哲之所以對白氏和紅氏女子這般的有信心,更不擔心他們的忠心耿耿,是因為,當年挑選這些女子的時候,尹明哲都是在她們落難之時出手相救。
於她們而言,尹明哲都是有著救命之恩的。
其中大半的女子更是心系尹明哲,恨不得死心塌地的為他去死,就算不仰慕尹明哲,也是會記得那份救命之情的,白芙吟也不例外,她是後來一顆心漸漸的被高長澤所填滿,可是心裡面對尹明哲的救命之情更是銘記。
她所做的這一切,本就是抱著必死之心,沒想過要扯出尹明哲,但也想著要用性命去還了尹明哲的救命之恩,斷了尹明哲的控制,從此高長澤便能清清白白的活下去了。
紅羽頓住腳步,感受著殿外陣陣暖風拂過,微微抬起頭之間眼眶中是微微有些濕潤的,“你也是該慶幸,你沒有泄露主子半分。”
“只不過,你既然這般的想要替你的八皇子謀求一番福祉,不付出代價是不成的。”
話音落下,紅羽便不再去看白芙吟半眼,腳步匆匆離去。
白芙吟有些狼狽,脖子上的血痕清楚,呼吸困難之間卻是叫她從床榻上跌落下來,一步一步的朝著拱門外面攀爬,“白芙吟該死,任憑主子打罵責罰,還請你放過澤兒,紅羽……”
“姐姐求求你了……”
紅嫵和紅玉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回到了紅羽的身邊,恭敬拱手,“紅羽姐姐,一切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
“去給主子傳個信兒。”
“咱們走。”
——
夜色如墨。
好不容易安置了嘉元帝,處理好了后宮和前朝的安穩,李劭見時辰不早,便打算出宮回去東廠。
卻不想,再要離去之時,瞧見了元浩那小心翼翼,又很是討好的表情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督……督主……”
“何事?”
李劭擰眉,其實不問,也大概是知道高長樂的心思的,但是總歸是要問問的,便是能窺探出來高長樂的怒氣究竟是幾分也是好的。
“督主,公主殿下說讓您滾……過去見她……”
元浩在重複這麽句話的時候很是心虛和忐忑,生怕李劭發怒,直接將他給處置了,可大公主吩咐自己的時候,又將話說的很明顯,就是要自己一字不落的重複給李劭。
滾……
嗯……
大公主的確說的是滾沒錯。
李劭眉頭緊鎖,看著那即將落鎖的宮門,又看了看元浩那眼巴巴的等著的模樣,腳步折返,“知道了。”
元浩著實的松了一口氣,看著李劭那般腳步匆匆的模樣,突然心裡面一陣暗爽,大公主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不好,並且在說著叫李劭滾過去見她的時候還摔碎了一隻搪瓷碗,這會兒估計督主過去,怕也是要被大公主給責罰的!
說來也是讓人忍俊不禁。
這前朝后宮誰不知道李劭受寵,且東廠如日中天,便是連嘉元帝和李劭這麽位朝中新貴說話的時候也是要謹慎小心,可宮裡面有那麽個大公主可以在李督主的面前使小性子,不高興便甩臉色,甚至罵幾句也是有的。
偏……
偏他們督主還要受著,還要讓著,這便是讓人覺得最不言而喻的地方。
長樂殿內。
四下無人。
高長樂已經遣散了宮人,提前等待好李劭的前來。
“公主。”
李劭身影毫無阻攔的進入到了內殿,看著那明珠點綴著的幔帳輕輕晃動,一時之間神思有些出神。
時間匆匆,一晃他和高長樂相識已然有了一年整,從年少之時的歡喜,只能默默的在遠處觀望著他心尖上的人,到如今已經有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只有李劭和高長樂兩個人心裡面明白,彼此究竟是做了多少的努力,付出了多少的辛苦。
只不過,兩個人所缺的,便是還差了最後一步。
光明正大。
缺一個能讓李劭這一輩子都光明正大的護在高長樂身邊的理由和借口。
正在李劭深思悠遠的時候,只聽得身後腳步漸起,繼而便是一雙胳膊攬在了自己的腰間,淡淡的清香襲來,讓李劭的身影並未有半分的行動,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伸出胳膊,握住了腰間纏繞著的那雙碧藕。
高長樂吸了吸鼻子,將連貼在李劭的那寬厚挺拔的後背上,感受著李劭的存在的溫度。
良久,李劭才堪堪轉身,同歪著腦袋正看著自己的高長樂四目相對。
“你還敢回來!”
高長樂咬著紅唇,嗔怪著的看著李劭,“李劭,如今你本事大了,居然敢做主做到了本宮的身上?”
李劭他居然……敢直接自作主張的打昏自己,然後一個人前去薑國以身犯險。
在宮裡面等待著嘉元帝醒來的時候,高長樂的心裡面更多的也是在擔憂著李劭的安危。
這兩個都是自己所看重的人,倘若有什麽意外,怕都會讓高長樂崩潰。
今日在乾元宮裡面的失態,除卻高長樂見到嘉元帝蘇醒過來的那種松了口氣,更多的是看見李劭平安所有的安心,一個人縱然再堅強,也是有著情緒崩潰的時候,尤其是在自己所最看重的人的面前。
還是李劭頭一次沒有恭恭敬敬的回答高長樂的問題,反倒是將高長樂拉在自己的面前,緊緊的抱在懷中,“微臣必須要回來。”
“這是當初本就答應好了公主您的事情。”
李劭將下巴佇在高長樂的額頭上輕輕的落了個吻,聲音沙啞,“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微臣都絕對不會對公主您失約的。”
高長樂讓元浩給自己傳話,表面上是說要他滾過來見她,聽起來很是憤怒,可李劭明白,真正對一個人生氣憤怒,是不會將感情表現在言語之上,喜行不怒於色,疏離才是最好的結果,可高長樂這般言語怒氣,李劭甚至能想象得到高長樂在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該是有多嬌俏可愛。
那話一說出口,也便知曉了高長樂是不生氣了。
因為他活著回來了。
“公主,微臣娶你吧?!”
不等高長樂反應,李劭又徑自開口。
高長樂身體微僵,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她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被李劭這般的直言搬到了明面上,今天晚上的李劭,格外的主動……
難道是因為闊別重逢,才會讓原先壓抑著情緒和感情的人,格外的有些激動嗎?
公主,微臣娶您吧?
這句話高長樂等了多年,驟然等到了李劭主動,隻叫高長樂失神又回神之際已然是淚流滿面,“好。”
“你娶我。”
哪怕前面有再艱難,高長樂也願意和李劭一起去克服。
縱然天下所有人,甚至連她的父皇也可能會成為兩個人面前阻礙的絆腳石,高長樂也絕對不後悔。
她這輩子,甚至可能上輩子心裡面所最想要做的事情,都是風光的嫁與他,聽他說愛,被他呵護,而並非是想要和他成為對食,被他珍之重之。
“不哭了。”
李劭驀地笑了,動作溫柔的替高長樂擦掉眼角落下的淚痕,沉著目光,似乎是在格外的鄭重一般說著承諾,“還請您先等一等微臣。”
“也有些事情, 微臣可能要先去處理。”
“待微臣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便來風光娶你。”
“可能有些棘手,也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但請您等我。”
“好嗎?”
李劭小心翼翼,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高長樂卻並未察覺到,只是被李劭這滿是情誼的話給感動到了,重重的點著頭,“我等。”
“不管多久。”
“我都會好好的等著你。”
她等著李劭這句話等了兩輩子,如今得到了明確的回答,便是讓高長樂做什麽她都願意,又何況只是再等李劭將手中的事情再處理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