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秋臉上的冰冷突然消失不見,轉而唇角勾起一抹輕笑,“哦對了,本宮差點忘記了。”
“還有,還得透露出,咱們的皇后娘娘當年慘死的真相,並非是那些紅花和麝香,而是苦杏仁和黃芪。”
“那才是真的要命的東西呢。”
寧晚秋抿唇低低的笑了起來。
這后宮中的爭端從來都是無休無止,不管手下的那些嬪妃如何爭鬥,也不管她們如何受寵,只要沒人能走進嘉元帝的心裡,沒人能撼動的了自己管理六宮的權利就可以。
所以寧晚秋並不打算動手。
並不打算現在就讓后宮腥風血雨。
反正又不影響到她,請等著冷眼旁觀的看戲,看著旁人爭鬥就可以了。
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比她更加按耐不住性子,提前鬥了起來。
那更好了。
很多平日裡礙眼的人,都不用她自己動手去鏟除了,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是更好?
喜鵲卻是打了個冷顫,看著這樣的寧晚秋隻覺得害怕,心更是跟著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奴婢明白!”
——
齊國公府。
“好了,你以後便是在這當差吧!後面便是奴仆們所住著的廂房,去門口處領一套被褥,便可以直接如水休息了!”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
老齊管家答應了讓白晚吟進齊國公府當差侍奉,便是趁著時間尚早,迅速的帶著白晚吟去了自己要呆著的地方看著巡視看了一圈,“時間不早了,你便自己去吧,我便不跟著你去了。”
“明日早上起來的時候你在過來找我,我帶著你去簽賣身契,從此以後你便是我齊國公府的人了!!!”
簡單的帶著白晚吟熟悉了路之後,老齊管家便撐著微弱的燈籠朝著自己的房間中走去。
人一上了年紀便是身子骨吃不消了,他還急著睡覺。
“是,奴婢知道了,多謝齊管家您的收留。”
“奴婢一定會好好做的,定然不會讓齊管家您失望……”
白晚吟臉上帶著標志性的笑容,感激又驚喜的看著老齊管家,千恩萬謝的目送著老齊管家離開,可是在老齊管家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白晚吟的視線之後。
白晚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不見,看著這廚房的狼狽的時候眼神中也是滿是鄙夷和嫌棄的。
從前她在雅香居的時候,雖然也只是個丫頭,可是卻是做著風光的事情的,平日便是給那些前來雅香居用膳閑談的少爺小姐端茶倒水,近身侍奉著,可是如今倒好……
她辭去了雅香居的清閑差事,反倒是來了這齊國公府乾起了粗使丫鬟做的事情了。
白晚吟恨恨的咬著唇,心中的決心卻是更多的。
“等著吧,我早晚有一天會讓那些輕視我的人後悔的!!!”白晚吟信誓旦旦,話音落下便真的不做停留,直接順著老齊管家所講的路線到了下人奴仆的房間中去了!
——
一場宴會不歡而散。
嘉元帝眉心緊蹙的坐在上首,宋生則是在一旁小心謹慎著的侍奉著。
看得出來,雖然高長羽和齊文元的事情面上是含糊過了,可是嘉元帝的心情卻並未見好轉,反倒是眸光尤為凝重,便是連在他身邊侍奉著多年的宋生,也是不知道此時此刻嘉元帝心中的所想。
“你說……”
須臾,嘉元帝低沉的聲音緩緩的開口,眸光複雜的看著宋生,“你說……”
“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
嘉元帝指的事情是……
指的是今天高長羽和齊文元的事情。
哪怕往日裡,嘉元帝的眼神是要留在高長樂的身上多一點,對於其他的皇子公主是有些疏忽的,可是到底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哪個人,哪個脾氣性格,嘉元帝還是很清楚的。
高長羽在一乾皇子公主中向來不出彩,就算是有些小孩子的爭強好勝,一直在和高長樂鬥氣,可也斷然是不會膽大妄為到了敢私自和齊文元見面,並且還算計著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前上順勢成了和齊文元的婚事的。
這一切做的……
未免太雷厲風行了。
當真是叫人感歎。
若是換成旁的閨閣中的女子,喜歡上哪個男子的話,定然是先要和有競爭的女子拌嘴鬥氣,在背後設計陷害一些事情的,凡事都是有一個過程。
從前他以為長樂喜歡齊文元。
宮中其他的人也都因為他的以為,而覺得高長樂是屬意齊世子的。
高長羽一向是喜歡和高長樂相爭,喜歡上高長樂喜歡上的男人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更多的是要出於爭強好勝的心態吧。
可是沒想到……
平日看著表現平平的高長羽,竟然能乾出來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
不但省去了和高長樂暗中較勁的全部過程,竟然能直接算計好了和齊文元的婚事,這未免……表現的太過讓人震驚了,一時之間嘉元帝也不知道究竟該用聰明還是蠢笨來評價高長羽了。
說她聰明吧,雖然……假若高長羽什麽都不做,就直接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懇求賜婚,嘉元帝也不可能不同意,她卻豁出去要用自己的聲名狼藉,被人取笑和被齊文元厭惡的代價來換這一場婚事。
可若是說她蠢笨吧。
她還能算計的叫齊文元心中再不快也要忍著憋著,更叫齊國公府吃下這個啞巴虧……
嘉元帝的心裡面也開始疑惑起來。
不是疑惑,是篤定高長羽自己想不到這個乾,定然是聽了誰,說了些什麽,那個傻丫頭才會如此的。
可是聽了誰,又說了什麽,才是關鍵?
嘉元帝的心裡面有那麽個懷疑,卻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宋生垂眸,片刻的之間便已經將嘉元帝的這心中疑惑給摸了個清楚,更是想好了究竟該如何回答,宋生笑了笑,“皇上,其實今天的事情究竟真相是怎麽樣的,您心裡面不是已經有了想法了嗎?”
是啊。
要是嘉元帝沒有想法,就不該是這個表情了。
而是應該憤怒。
可是有了想法是有了想法,還想要找人確認又是一種心理。
“若皇上叫奴才回答的話,那奴才便大著膽子和皇上您說幾句,今天晚上的事情,奴才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宋生臉上陪著笑,躬身在了嘉元帝的面前,“不管這件事情是什麽樣的,結局已經成了定論,無論是二公主還是齊世子,都不曾開口說過什麽,想來二人也是當真犯了錯的。”
“這個結果,雖算不得圓滿,但也算得上是眾人都滿意,這便行了。”
或許吧,是真的有人在背後指揮著高長羽又或者是利用高長羽,但是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不管是原因為什麽,都改變不了事實,況且這件事情,高長羽和齊文元都是有著錯處的。
怪不得旁人。
若不是高長羽自己想要嫁給齊文元,也不會眼巴巴的湊上前去,難不成別人還能控制的了高長羽怎麽說話嗎?
再者就是齊世子,若不是存了別的心思,又怎麽會讓二公主的唇角微腫呢?宋生雖然是個太監,可是他到底是在宮中活了這麽些年,很多事情也看的更加清楚。
這件事情或許剛開始是因為被人,但是結果卻是兩個當事人做造成的,即便現在沒有在長寧殿偏殿確定了兩個人的親事,怕是日後也是逃不了這個結果。
既然早晚都是會賜婚。
提前一些時日也便沒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了。
“況且,究竟是怎麽樣的,皇上您心裡面很清楚不是嗎?”宋生唇角笑容別有深意的看著嘉元帝,他能在嘉元帝的身邊侍奉了這麽多年,自然是有著自己的生存之道,也是了解嘉元帝幾分。
嘉元帝會這麽問,那便是心裡面已經想好了結果,只不過是還需要身邊有個人勸說,讓他心中的想法更加篤定罷了,否則也不會答應了齊文元和高長羽的親事。
聞言,嘉元帝的臉上呆著幾分感慨,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長樂長大了。”
“漸漸的,除了樣貌,余下便沒有嫻音的半點影子了。”
宋生並不覺得奇怪,卻是淡笑著的回答著嘉元帝,“大公主總是要學會自己長大的。”
“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是這天下間獨一個,若是人人都像皇后娘娘,即便是自己的女兒,豈不也是有些亂了套?!”
嘉元帝唇角微抿起一抹苦笑的弧度,“是啊。”
“其實不像嫻音也好,現在的長樂就挺好的。”
這后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即便是身為帝王之尊,可是這背後卻也是有著無盡的無奈和悲痛,嫻音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溫柔善良,端莊大方,可她卻不屬於后宮。
長樂不像嫻音也好,起碼長樂這般是能好好的保護好自己。
“皇上,夜深了,咱們還是先行歇息吧。”宋生看著滿臉疲倦的嘉元帝,開口勸說。
嘉元帝不可輕聞的歎了一口氣。
——
時值深秋,微風中夾雜著微涼。
宮道長街兩邊種著的銀杏樹葉金黃,被風吹落了一地,於這朱紅高牆相襯托,莫名的有些落寞孤寂。
齊正喜瘋癲的消息在后宮當中不脛而走。
很多人震驚之余,便是唏噓不已了。
昔日尚且還仗著盛寵耀武揚威的齊昭儀,竟然一夜之間便成了個瘋瘋傻傻的,這其中的大起大落難免會叫人感歎,后宮果然沒有長青,今日是這個風光,明日是那個得寵,總歸沒人能屹立不倒的。
可是同時……
也正是因為齊正喜瘋癲了,而意外牽扯出來了不少的事情。
其中,最為讓人震驚的事情便是當初元後難產之死。
不久前曹淑影被賜死,便正是因為和元後掛上了關系,她辜負了元後對其的信任,不但沒能好好的侍奉在元後的身邊反而還趁著元後有孕對她下了紅花和麝香,以至於元後大出血難產死在床榻上。
被檢舉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是叫后宮的眾多嬪妃震驚錯愕了,可是不想……原來當年元後之死,並非是曹淑影一個人動了手,竟然連齊正喜也參與其中。
那香囊中的紅花,竟然是齊正喜親自去尚醫館要的,並且還是齊正喜親自命人買通了曹淑影身邊的丫鬟偷梁換柱的,所以……所以齊正喜才會在曹淑影身死之後,如此恐慌,還口口聲聲的說見了鬼。
無外乎是因為做賊心虛,自己犯了錯誤卻是要曹淑影來承受,害的曹淑影替她冤死,所以害怕曹淑影過來索命。
齊正喜這麽一瘋,將之前的事情給抖出來不說,還有意外的發現……
尚醫館的館首也站出來自慚形穢的向著嘉元帝道歉,承認當年給元後診脈的時候,曾經查出了元後脈象的不正常,並非是單純的藥物外用的效果,更像是……
中毒。
只是當時情況特殊,且元後娘娘又是命在旦夕,貿然的說出來,怕是會動搖人心不說,還拿不出證據,禍及自己的性命和家人。
只是雖然將當時的事情給瞞了下來,卻日夜難安,如今向著宮裡面的各位主子坦白,便隻當是求一個安心,只希望皇上和后宮的這些主子們不要遷怒在他的家人身上,那麽他就算是身死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的,更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高長樂聽聞珠翠前來匯報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可怕,還未等著高長樂擰眉開口說話,一道身影便急匆匆的從寢殿外面而來,便是連通報也不用了,就直接越過了院子裡面的朱鹮朱玉,到了高長樂的面前。
“大公主可曾聽聞尚醫館首萬秋生的話?”
江采薇一身水藍色繡竹紋的長裙,小腹微微隆起,可是卻出門匆匆,肩上竟連個披肩都未來得及帶上,便來到了高長樂的面前,采魚在身後腳步匆匆的跟著滿眼急色。
高長樂柳眉緊蹙,瀲灩的眸子目光沉了幾分,“聽說了。”
“那大公主您打算怎麽辦?”起初江采薇只是懷疑曹淑影,這麽多年的目光也一直都放在曹淑影的身上,對於其他的人只是懷疑,卻是萬萬沒有懷疑到齊昭儀的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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