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歎了一口氣,“既然劉大夫直言,那我也不便相留,斷了劉大夫的前途,白芷,去取十兩銀子過來,給老先生結帳。”
劉大夫有些愧疚,不肯收,“這如何使得,”
看著這小姑娘,心裡多少有一些不忍。
劉大夫誠懇的說道,“大小姐,這廣陵多是顯貴之家,要求出診的比較多,我聽說大小姐會些醫術,只是大小姐一個女孩子家,也是多有不便,最好還是再去聘一個坐堂大夫。”
他也很是為難,江大夫如今是廣陵的會主。
這清水鎮本來屬於廣陵所管,如今江大夫將他調到了廣陵的一家藥堂,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對著這女孩子,心裡卻泛起一絲愧疚的心理。
他將那些銀子遞到江冉面前,“大小姐,這銀子我實在不能接受。”
江冉倒是高看了這位劉大夫兩眼。
劉大夫倒是真心提議。
不過,她現在的身份,想在整個廣陵招一個坐堂大夫幾乎不可能。
有一些本身的大夫,誰願意在一個小姑娘手底下做事。
父親現在這個時候調離劉大夫,無異於釜底抽薪。
江冉笑著說道,“這是老先生該得的。”
又道,“紫蘇,你找一輛馬車,好生的送了老先生離去。”
劉大夫看著江冉,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初生牛犢不怕虎。
想當年,江大夫在這廣陵一步一步的混出頭,也是歷經磨難。
這大小姐不過懂得一些醫術,想要斬頭露角,只怕難上加難。
送走了劉大夫之後,王掌櫃在一旁暗暗的竊喜。
江冉將王掌櫃的神色看在眼裡。
江冉看向了手中的帳冊,她依舊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掌櫃的年紀還輕,怎麽也要走了。”
王掌櫃說道,“大小姐,我這個年紀,在這藥堂始終沒有出頭之日,如今,江大夫調了我回廣陵,我只能對不起大小姐了。”
他想著劉大夫實話實說,大小姐非但不責怪,反而賞了三十兩銀子,便依葫蘆畫瓢。
可是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聽到江冉的耳中感覺截然不同。
江冉看在眼裡,也不點穿。只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強留。”
她問道,“我放才查看一下,藥堂裡缺了不少藥材?別的也就罷了,為何連日常的用藥也缺?”
王掌櫃連忙說道,“每個月分下來的藥就是這一些,我只是一個掌櫃的,上面分多少就賣多少。”
“這些也就罷了。”江冉攤開了一本帳冊,“我粗粗的看了一下,我們藥材的賣價比市價高了不少,這是誰定的價。”
王掌櫃的心裡一驚,他本來沒有將這位大小姐看在眼裡,隻當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沒想到一眼就能看出這帳冊的微妙之處。
連忙說道,“這是江大夫定下的價格,我們只是按照規矩辦事。”
王掌櫃的在這裡幹了些年頭,天高皇帝遠,以前這藥堂是記在江家太太名下,江大夫也不怎麽管。
後來,這兩件鋪子過到了大小姐手裡,也從沒管過。
每個月所掙的銀子,他上交八成,自己落下兩成,一直無人發現。這些年,他倒是掙了不少。
今日請辭,他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就算會些醫術,想來應該很好糊弄。
沒想到,這姑娘一眼就能看出這帳冊之上的漏洞。
“大小姐,的確是江大夫說過,說這清水鎮都是一些達官顯貴,價定的高一些,也無妨。”
如今,只能將所有推到江大夫身上。
江冉只是淡淡的笑,“原來如此。”
單從這帳冊上的確是看不出來什麽。
看的出來這掌櫃的,做帳是一把好手。
母親是自幼就開始學習看帳冊的。
這些年,竟然沒有發現這帳冊之中的異樣。
因為所有的問題就是出在這藥材的單價上。
母親不懂藥材的行情,所以從來不曾發現。
她這些時日,買過不少藥材,很多藥材的單價她都爛熟於心,所以一看這帳冊就知道其中的微妙。
“既然如此,那便是與王掌櫃無關,我便不追究了。”
王掌櫃的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周巍,你送了掌櫃的出去。”
王掌櫃的有些不解,“大小姐,不是有三十兩銀子嗎?
江冉說道,“是有啊。”
掌櫃的露出了笑容,
“不過掌櫃的這帳冊也算是出了問題,功過相抵,自然就沒了。”
王掌櫃心裡不悅,到底沒說什麽。
江冉將帳冊遞給了周巍,“你看看。”
周巍接過帳冊,仔細的翻看,“這藥材的價格定的確實很高,只怕是這王掌櫃的私自落了錢財,大小姐,這人貪婪成行,就這樣算了麽?”
江冉視線落在這幾本帳冊上,“算了,怎麽可能?”
她不是大善人,怎麽能這樣輕易的放過一個算計自己的人。
她對周巍說道,“你現在拿了這幾本帳冊去,速度要快,最好趕在他們前邊,去江家總藥堂找江大夫,問問他為何定這麽高的價,就問這一句,讓他給個說法。”
周巍答應著了。
卻說這時候。
慕容羽正吃著一塊西瓜。
柳煙在一旁嘀咕道,“主子真是,好好地王府不住,偏偏跑到這小小的院子裡來,不知道圖的是什麽。”
慕容羽道,“這裡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哪裡差了,你要是住不慣,給我回廣陵去。”
柳煙隻得說道,“住得慣。”
慕容羽然後問道,“讓你一早上出去買西瓜,可聽到什麽風聲了嗎?”
柳煙佯作不解,“廣陵山清水秀,到處都是風聲,主子在自己的院子裡都能聽得見,還需要問我。”
慕容羽眼睛一橫,“你皮又癢了?明知道我說的是江姑娘。”
柳煙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主子說的是江姑娘啊,早說嘛。”
慕容羽騰的坐起身來。
柳煙立刻避了一丈之地,連忙利落的說道,“江家藥堂的掌櫃的和坐堂大夫今日不約而同的同時請辭,江姑娘已經準了,今日藥堂已經關門了。只怕短時之內沒法子開張。”
慕容羽眉頭微微的一皺,然後已經勾起一抹笑容,“走,我去看看那丫頭如何應對。”
柳煙眉毛跳了一跳。
主子現在已經變得毫不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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