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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看著江冉,一張小臉蒼白如紙,也不由得揪心一般的疼痛,“姑娘,你真是叫我意外。”
江冉扯出一個笑容,只聽得一個冷冽的聲音響了起來,“柳月,你再誇,她估計要上天了。”
江冉唇邊的笑容僵在臉上,是慕容羽的聲音。
冉氏陪著慕容羽走過來,說道,“冉冉,穆公子奉皇上旨意探望你。”
江冉低頭看見自己被包成粽子一樣的雙腳,就知道慕容羽看見之後,只怕又要不高興了。
她連忙說道,“別進來,男女授受不親。你就在外間說話,反正我也聽得到。”
畢竟是江冉的房間,慕容羽也沒想過進去,他站在屏風後面,並沒有挪動腳步。
柳月起身,冉氏說道,“我去準備茶水,穆公子請坐。”
慕容羽落了坐。
隔著屏風,看不清她,他說道,“你還在乎男女之別,當著滿堂人,也敢脫下鞋子,你當時走琉璃路的時候何等的堅決,可曾想過男女之別,不能叫人看見你的玉足。”
江冉乾笑兩聲,辯駁道,“我的裙子很長,都遮住了,沒人看見。”
行醫之人,若遇到生死關頭,哪管什麽男女之別。
她本就沒什麽男女大防,不過不想叫他看見自己這般的情景。
慕容羽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徐太守和你提議的?”
慕容羽問道。
江冉說道,“算是吧。”
慕容羽說道,“我回頭找他算帳。”
“阿羽,”江冉喊了一聲,“我沒事。我聽娘子說了,皇上已經開始受理此案,別的你就別在意了。”
外面靜了下來。
一直沒有回應。
江冉低聲說道,“你生氣了?”
慕容羽搖頭,聲音溫和了許多,“沒事,我就是生自己的氣。如果,再有一次抉擇,我絕不會”
絕不會闖入她的生活之中。
江冉笑了笑,“你傻啊,就算是你遠離我江家,貴妃就能放過我嗎?我其實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你看,我不過受一點點皮肉傷,就能保住一條命,何樂而不為。”
她說完之後,他沒有接話。
外面又聽不到聲音了。
江冉知道他定然在自責。
她笑著寬慰道,“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些什麽嗎?我居然想起來上一世上刑場的情形。你看,我們若是不除去貴妃,遲早我還要在她的手裡再死一次,這樣一想,我就不覺得疼了。更何況,”
她隻覺得腳上疼痛難忍,歇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你我都知道,這一紙狀書總要有人遞出去。如今這樣,豈不更好。”
慕容羽說道,“我早就知道,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但是,你可知百步瓷路走下來,我”
她疼痛難忍。
他心痛難忍。
江冉眼眸深處異常的堅定,她笑了起來,“放心吧。柳娘子說了,我的腳傷不會有問題,你看,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好處,我這身子複原極快,用不了多久,就又能生龍活虎一般。”
慕容羽已經仔細的詢問過了,自然知道江冉所言不虛,這才微微的點頭。
“明日就是審訊之日,你是原告,需得出堂,你可受得住。”
江冉點頭,“無妨。到時候,我去坐著聽一聽就好,想來皇上不會真的叫我站在一旁。”
慕容羽克制自己越過屏風的衝動,良久只是說道,“你現在主意越來越大,我自然是拿你沒辦法,不過,那軍令狀你簽了也沒有用,我不會讓你替我醫治的。
他想責備她幾句,不過話到了嘴邊,更多的是自責。
江冉猜到他會這般行事,想說兩句,不小心牽動了腳傷,忍不住低低呼痛。
慕容羽一急,“你,沒事吧!”
江冉半躺著,緩了片刻,才緩和過來,她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擔憂,只是,我簽下那軍令狀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你曾經在觀音廟帶回來的那一支簽文。”
慕容羽一驚,他當然記得那一支簽文。
當時看到那簽文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吉利,過了這麽久,依然記得清楚明白。
她看著他,“一紙軍令狀而已,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皇上也有皇上的算計,但是我,我當時就是這一個想法。”
掃卻當途荊棘路,
浮華看盡死生同。
她想與他同生共死。
江冉說道,“前一世,你我雖並不相識,可是命運卻相連在一起,最後雙雙同赴黃泉,今生,我想告訴你,無論禍福,在那一刻,我想的很清楚,我想陪你一起。”
慕容羽的眉宇之間染上了一層風霜,他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嗯。”
江冉本以為他又要說一大堆的話來阻止,沒想到到了最後就是這樣一個字。
慕容羽已經起身,“明日我讓人準備軟椅在府邸門口等你。”
江冉點頭。
次日一早。
周珊將江冉背上了車馬。
江冉歉意道,“麻煩你了。”
周珊說道,“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更何況,郡主行大義,我心底佩服。”
江冉笑了起來,心裡對於這樣的誇讚是慚愧的,“其實我就是為了私心,沒你說的那麽偉大。走吧。”
因為江冉腳傷的緣故,皇帝替她設了坐位。
江冉失血過多,腳傷嚴重,其實動一動也會疼出一身冷汗來,一張小臉蒼白如雪,整個人看起來透著幾分虛弱。
她不能行禮,隻得坐在椅子上,朝著皇帝掬了一禮。
皇帝看著江冉,神色倒是透著佩服。
他是小瞧這姑娘了,從前就覺得有些膽色,如今看來,不光是膽色,小小年紀,能這般無畏,倒是倒是一個厲害角色。
直說這百步琉璃路,能走下來的沒幾個,若非千古奇冤,一般都不會走上這一條路去狀告當朝權貴。
“這鼠疫已經過去幾個月,為何江淮郡主此時重提?”皇帝問道。
江冉作為原告,自然要開這個頭,她開口說道,“前日我提出的兩點,正是我懷疑此次鼠疫乃是人為的緣由,如今,既然史太醫隨行,那麽請史太醫來解釋當日身穿浸染過百部藥材汁液的衣物,是否早已經知曉,這瘟疫乃是鼠疫,為何又堅稱瘟疫乃是暑熱之疫。”
皇帝說道,“史太醫,當日是否如江冉所言,你早已經知曉是鼠疫。”
史太醫反而平靜下來,自從江冉狀告之時就知道,自己逃不過去,當初離去之時,他應了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