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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冉抬起頭,看著李大夫,似笑非笑的問道,“李大夫刁難我的時候,沒仔細打聽過嗎?我師承外科寧家。”
寧家在杏林之中頗具名聲。這名聲是世代沉澱下來的,寧家家風質樸醇厚,不屑於爭名逐利。
在寧大夫這一代又沒落下去,現在杏林世家提及寧家都是一聲歎息。
不過寧家這幾年集聚的名聲依舊在,同是江淮之地的大夫,自然都聽過外科寧家的名頭。
李大夫說道,“我倒是聽聞這寧大夫家逢巨變之後,對於醫術傳承之事十分的淡薄,很多慕名前來拜師學藝的都被拒之門外,不曾想郡主竟拜在寧家門下。”
江冉拜師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鼠疫之事。
鼠疫之事,鬧得人心惶惶,舉國皆知。
後來流傳開去,提及江冉的時候,別人言談之間提及的皆是以一介女流之輩擔任藥師會會主,或者以民女之身,被皇帝冊封為江淮郡主。
鮮少有人知道,江冉還拜在外科寧家的門下。
大抵也是因為杏林之中有些名頭的世家,講究的是家族傳承,絕不會將醫術傳給外族人氏。
不過李大夫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寧家家逢巨變,早就收下外姓子弟,只是收徒看中人品,而很多慕名而去的皆是為了私心,是以都被拒之門外。
他看向江冉的時候,神色已經溫和許多。
同是外科之家,寧家的大夫,讓他真心欽佩。
能被寧家收為弟子,想來人品絕不會差。
李大夫聲音也軟了許多,說道,“郡主說我孤陋寡聞,果然如此。”
李大夫說完,起身下拜,“是我言語冒犯,請郡主不必與我計較。”
江冉扶起李大夫,“李大夫多禮了。”
說著神色透著憂鬱之色,“今日是第一天救治,傷患存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隻想好好的治病救人,祭壇倒塌,已經是人間慘禍,我們做大夫的,在這個時候,所思所想應該是齊心協力,讓每一個人都能得到最好的醫治,而不是被我們當做互相較量的一個工具。”
江冉說著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這一番話說完,李大夫不由得慚愧不已。
江冉繼續說道,“我年輕,又是女流之輩,諸位大夫輕視於我,本就無可厚非,方才江冉言語相激,刻意表現,並非因為心存炫耀之心,而是希望大家不再對我抱有偏見,術業有專攻,大家應該各盡其力,而不是暗暗較勁。”
李大夫垂下頭來。
“姑娘說的極是。”
面對大家的輕視。
她一個女兒家,若不拿出一點本事來,面對傷患之時,明明她能治,卻只能因為大家的偏見,而讓傷患錯失機會。
李大夫這樣想來,再次說道,“李某願協助姑娘,姑娘隻管吩咐,李某人若是吭一聲,姑娘隻管把我趕出去就是。”
這一句話,是懇切的。
同行雖然生嫉妒,卻也最容易生出敬佩之心。
江冉暗暗的點頭,然後說道,“方才我的侍女冒犯李大夫,我也向你道歉。”
李大夫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這張嘴,的確該打,該打。”
江冉起身出去。
李大夫連忙跟了過去,“郡主,這人方才經過郡主醫治,是不是沒有大礙了?”
江冉抬起眼眸,問道,“外傷最怕的是什麽?”
李大夫連忙說道,“自然是發熱化膿。”
江冉點頭,“這外塗的膏藥既有化腐生肌的功效,也有些清熱解毒的效用,我再開一服湯藥,剩下的我們多看顧一些,我看了一下,他年輕體壯,熬兩天應該不曾問題。”
江冉起身,說了一聲,“讓人去告訴他家,讓來一個人來照顧。”
這傷患傷勢嚴重,吃喝都不能料理,大夫沒時間沒日沒夜的看護,如今只能讓家人來看顧了。
縣丞一聽言之有理,便去安排不提。
陸陸續續的就有傷患被救了起來。
幾個大夫再也沒有時間較勁了。
李大夫徹底的信服江冉,便跟在了江冉旁邊。
兩人主要還是負責外傷嚴重的傷患。
而內傷便由賈大夫主要負責。
賈大夫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在江冉旁邊跑前跑後的李大夫,詫異不已。
他再一次打量著江冉。
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就在救治之前,這李大夫因為挨了一巴掌,提及江冉還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為何現在變化如此之大。
賈大夫沒有時間思慮,開始治病救人。
四個大夫加上江冉一共五個人。
江冉和李大夫一班,剩下的三人一班,倒也略略和諧。
很快就忙活了起來。
這第一天救出來二十余人。
最嚴重的有四個,救治不力,沒多久就去了。
秋冬之際,天黑的比較晚,到了晚上,天氣偏涼,雖然用了火把,可是展開施救就越發困難。
一日下來,江冉救治的最多,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成了主力軍,幾乎她看過,說治不了的,基本上就治不了了,即便是賈大夫,雖然口頭上依舊不服氣,但是遇到棘手的傷患會不知不覺的問問江冉。
便是所有的衙役看了,也是暗歎不已。
自然有人把這邊的事情告知裘知縣,“那江淮郡主果然不愧是廣陵藥師會的會主,倒是真有些本事。”
裘知縣有些暗暗的吃驚,“怎麽說?”
裘知縣吃過了藥,癱在床上,動也不能動,只是詢問道。
衙役說道,“今日的傷患,越到後面,傷勢越重,有好幾個,連賈大夫也說不行了,江姑娘直接就救活了。”
裘知縣心裡一驚, “果真如此?她這般厲害?”
賈大夫在暨陽,差不多算是數一數二了,對於暨陽人來說,這就是類似於神醫級別的大夫。
裘知縣還是有些不信。
那衙役說道,“我們幾個都去看過了,江姑娘說治不了的,便是賈大夫也是無能為力,現在李大夫都是跟在她旁邊打下手。”
另一個衙役在一旁點頭,“的確如此,我看了,那賈大夫雖然嘴上什麽也沒說,但是心裡對於江淮郡主大約已經服氣了。”
賈大夫想起來慕容羽說,他的腿開創接骨,最多就是微跛。
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相信這丫頭。
他心底只是暗暗的祈禱,希望這腿能保得住。
江冉忙了一整日,到了戌時這才抽空歇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