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樂呵呵的跳了起來,“新郎官到了。”
說著得意的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這顯貴之家娶親,都是要催妝的,咱們不玩那些詩詞對聯,我今日讓柳煙前去坐鎮,對藥材醫術。成風師兄若是答不上來,休想進來娶走我們的紫蘇姐姐,姑娘坐著,我去看看熱鬧去。”
丫頭們都有些興趣,起哄著,跟著一起去了。
江冉連忙喚了白薇,“這柳煙醫術頗高,師兄只怕不是對手,到時候沒個分寸,把人給我攔外面了,豈不是讓人笑話,白薇你去看著,不許白芷胡鬧。”
白薇笑道,“是,還是姑娘想的周到。”
紫蘇紅了臉,不敢說話。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外面來了聲音。
然後是白芷的聲音,“你們真是沒勁,就這樣把人放進來了,太便宜他了。”
白薇是成了親的,又和白芷一同長大,自然沒什麽顧慮,打趣道,“你別忘了,你的婚事還在後面,仔細他們報復,見好就收,留個余地。”
白芷撇了柳煙一眼,圓圓的臉一揚,“我才不怕呢,柳煙醫術好,周大哥和成風師兄不一定攔得住她。”
白薇忍不住擰了一把,“白芷妹妹這是想嫁了,姑娘家口沒遮攔。”
柳煙跟了慕容羽這些年,一朝分別,一直鬱鬱寡歡的,這一日被白芷拉著過來,此時方才被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還是說道,“我會盡力不丟你面子的。”
白薇也是一個通透的,立刻就笑道,“好好好,妹妹你最好命,不過,我和小姑嫁的也不差,到時候,一定使勁解數,看看柳家小哥是不是真如妹妹所說那樣厲害。”
江冉拉著紫蘇的手,“去吧,好好的過日子,師兄是個厚道的,我很放心。”
紫蘇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執意跪下道別,“多謝姑娘。”
她想起第一次被江老太太強塞給江冉的那一種忐忑。
一路走過來,真的不容易,她越來越慶幸,跟了江冉。
心裡有很多話,最後只是說道,“姑娘良善,福氣在後頭呢!”
江冉扶起她,笑了笑,“去吧。”
鞭炮聲此起彼伏的。
府裡亦是歡天喜地的。
江冉看著身邊,卻只剩下白芷。
別離總是無可避免。
她早已經習慣。
這個時候,她想起貴妃說的那一句話。
若要生離,還不如死別來的痛快。
貴妃說錯了。
她情願生離,也不願死別。
只要知道,那個人還活著,哪怕是分隔兩地,只要想著他還活著,她就覺得他一直還在。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天氣再一次的炎熱下來。
江冉握著手裡的帖子。
錢小姐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八。
身邊的同齡的女孩兒一個兩個都到了婚假年齡。
冉氏也從一開始的暗示,到現在明目張膽,見機行事的催婚。
江冉每日裡以繁忙為由躲進藥堂,來逃避母親的各種念叨。
不過,作為錢小姐的長輩,無論如何,她和冉氏也必須走這一趟。
因為錢小姐的夫家在京都,故而這婚事便定在了從京都出嫁。
江冉估摸著日辰,定在了八月初啟程,前去京都。
冉氏出門的機會少,江冉明知道這一次送錢小姐出閣,冉氏又會備受觸動,不過還是歡歡喜喜的和冉氏說了此事。
白芷看著江冉說道,“姑娘,既然是去送錢小姐出閣,姑娘總不能就這幅打扮吧!”
江冉這半年一直待在藥堂,所穿的衣服都是深色系的,頭髮也是圖方便簡單的挽成發髻,看起來不像一個十四五的妙齡少女。
冉氏說道,“白芷說的極是,我已經跟綾羅閣的管事娘子說了,明日晌午過來替你量體裁衣。冉冉你晚些去藥堂。”
江冉並不推托,反而笑著說道,“好好好。”
江冉想起來曾經錢小姐纏著她做一對枕頭。
她到底抽時間繡製了一對百年好合的枕頭,裡面用了百合花做枕芯,聞起來也是清新怡人。
冉氏又額外替錢小姐備了兩套頭面作添妝。
這才啟程。
錢家擔心江冉,特地派了婆子小廝來接。
江冉,冉氏,馮惜惜,帶了秦媽媽和白芷。
一路上有白芷和馮惜惜兩個,倒也熱熱鬧鬧的。
已經入秋,有些涼爽,錢家包了一條船。
十分的清淨。
冉氏坐在房中,透著窗子看向一望無垠的江河,心裡十分的平靜。
“冉冉,還記得,當初我們從京都落荒而回,那時多麽狼狽,沒有想到有生以來,還能和冉冉一起踏上這一條路。這時候的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江冉含著笑,寬慰母親,“都過去了。”
冉氏含著笑,“嗯,都過去了。”
她仔細的打量著女兒的神色,確定並沒有多少異樣。
自從年前女兒獨自從京都回來,她大約也知道了慕容羽去出征了。
心裡感歎不已,慕容羽體內的毒治好了之後,自然和冉冉身份天差地別。
她心裡還替冉冉難過,不過她一直仔細的看著冉冉的神色,發現並不是強顏歡笑,而是一種放下的通透。
心裡以為冉冉年歲小,大約並不懂這兒女情長,這樣也好, 便慢慢的放下心來。
江冉自然知道冉氏這些細微的小心思。
冉氏見機說道,“冉冉,你已經十四了,過了年就十五了,等這次回來,娘去跟媒婆說說,替你留意著。你不比別的姑娘家,若要留在家裡,不早早地相看,哪有那麽何意的。”
江冉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她說道,“娘,等我及笄再說吧。”
這一次,江冉並沒有逃避,至少給了一個回應,冉氏便沒有再提。
江冉卻沉默下來了。
她想起了慕容羽。
這一顆心,再也容不下別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從前,她不太懂這詩詞之中的含義。
現在才終於明白。
除了他,誰也不可以。
江冉笑的越發的淡然,“娘親,不說這些了,這一次我們小住幾天,我帶您好好的去逛一逛。”
冉氏笑道,“好。”
棄了船登岸之時,早就有車馬等候。
江冉一行人上了車。
又行了一路,才到了京都。
錢家早已經張燈結彩。
錢家極為寶貝錢小姐,錢小姐出閣,自然是十分的熱鬧。
江冉被一路的迎了進去。
屋子裡有不少人。
江冉並不認識。大約都是些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