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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醫也是空手而歸,兩人默默的坐了一會。
還是有些渴,還有些餓,但都不想妥協。
然後乾坐著,大眼瞪小眼。
又坐了一會兒,兩人都覺得渴,互相推了一番,最後文太醫到底忍不住去要了些水,當然,別的什麽也沒有要到。
兩人喝飽了,躺著不動,沒事可做的時候,肚子就會餓的特別快,空曠的房間裡,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是格外的響亮。
江冉果然說到做到,隻給水,不給飯。
兩位太醫在都城為官,哪裡餓過肚子,這一晚上就覺得格外漫長。
兩人熬到第二天早晨,已經沒啥力氣了。
“要不?我們妥協吧!”史太醫忍不住提議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一點鄙視自己。
文太醫沒吱聲。
“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史太醫感慨道,“這丫頭是個厲害角色,比起咱們的貴妃娘娘不遑多讓。”
他拿胳膊碰了碰文太醫,“你還要繼續堅持嗎?”
文太醫搖了搖頭,“堅持能當飯吃嗎?我想過了。那徐太守那麽貪生怕死,絕對不會再來這栗山書院,咱們如今被那丫頭吃的死死的,再說,咱們又不是沒在女人手裡下當差過?”
史太醫用力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你說的很對,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江冉面前的時候,心底的那一點點羞愧,已經被饑餓壓製的一乾二淨。
江冉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也不多問,“你們一人跟著寧大夫,一人跟著原大夫,先去把病人查看一遍,然後過去吃早飯。”
兩位太醫已經被磨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雖然心裡不甘不願,不過還是乖乖的跟著去查看病人。
白芷笑道,“還是姑娘有法子。”
江冉笑了笑,“龍遊淺海遭蝦戲,虎落平陽被虎被犬欺。說的就是我這樣的。”
白芷說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江冉的心情好了一些,“繼續忙吧!”
這些時日以來,大夫們也格外的同心協力,原大夫現在也是忙裡忙外的,不論江冉什麽樣的吩咐都不會坑一句。
白日裡診治病人,晚間就開始琢磨藥方。
短短的數日,已經試過幾十上百服藥方。
不過唯一的值得慶幸的是,自從開始滅鼠患,滅跳蚤,雖然患病的人數還是頗多,可是增長的速度明顯被控制下來了。
其次,江冉在幾十個藥方之中,發現了一個延緩病症稍微有效的方子,可是想要治愈依舊是無能為力。
這時,來了一個徐家的小廝,“江姑娘,我們大人有請,請姑娘去一趟。”
江冉一怔,莫不是徐太守也被感染了。
當日孔氏的屍體到了衙門,有幾個衙役應該是接觸過,如今好幾個衙役感染了,這也是牢獄之中染上瘟疫的原因。
若是徐太守染上瘟疫也不是不可能。
江冉安排好了手中的事,然後上了馬車。
可是馬車並沒有到得徐府,而是停在了一個二進的宅子門口。
“小哥,這是?”江冉疑惑道。
“是我們二公子病了。”
徐望月?
江冉全然沒有想到。
她踏進院門,徐望謙正等在門口。
徐望謙迎了過來,站在離江冉稍遠的位置就停住了腳步,他現在也並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染上。
雖然自己與徐望月一直疏離,染上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拉開了與江冉的距離,怕有個萬一,害了這個少女,“今日令表姐上門,說是他從那一日出了徐家就不大好,家父顧念父子之情,就讓我過來瞧了瞧,沒想到,”徐望謙沒有繼續說下去。
江冉想起來。徐望月那日被徐太守打的出了血。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就感染上了瘟疫。
江冉微微的皺了眉頭,她走了進去,只見程蘭心站在牆角,垂著頭微微哭泣。
徐太守站在房中,看見江冉露出來焦急的神。
江冉看向了床榻上的徐望月,不過幾日,再見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徐望月臉上的決然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畏懼。
徐望月看著徐太守,“是我錯了,父親,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江冉蒙了口鼻,這才走過去,放了一方絲帕在徐望月的脈搏上。
須臾之後,才起身,白芷將那帕子丟進了一個火盆,燒的一個乾淨。
江冉仔細的洗了手,這才說道,“的確是鼠疫。”
其實江冉什麽也不說,光這幾個舉動,徐太守已經猜測出來。
徐望月的心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不過他還是不死心的說道,“我不信,你再確認一下。”
江冉沒有說話。
徐太守的心也涼的透了頂,之前義診之事結束,他一直擔憂自己的官職是否會被牽連,就算是瘟疫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擔心的是頭頂上的這一頂烏紗帽,可是現在,輪到自己的兒子,他才真正的覺得,比起那些虛擬的官職,人生最真切的就是這條性命了。
若說,從前他十分的期望這場瘟疫能快速的結束,現在他只希望能尋得解救之法。
雖然就在幾天之前,父子兩人才決裂,不過到底也是自己嫡親的骨血。
徐太守此時看江冉的眼光,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江姑娘,如今可有進展了,能不能治。”
江冉搖了搖頭,慚愧的說道,“現在毫無進展。”
她對著徐太守說道,“請大人速速做出決定,將二公子移去栗山書院,留在此處,只會禍害更多的人。”
徐太守想起上一次去栗山書院的情景, 那近乎於哀嚎的哭喊之聲。
到最後都會被抬到那荒山之中,變成森森白骨。
徐太守看著徐望月,這畢竟也是自己一手栽培,引以為傲的幼子。
他實在是於心不忍,他說道,“不如,就讓他留在這裡,讓程家姑娘照顧她。每日把湯藥送過來也是一樣的。”
江冉歎了一口氣,人就是這樣,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總是做的大義凜然。
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會發現有多痛苦。
平心而論,即便江冉自己面對的這樣的場景的時候,她也會一樣的難以抉擇。
這也是她當初,無論如何,也要把母親,義母,念念送出廣陵的原因。
沒有了後顧之憂,她才能安心的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