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臉上帶著氣定神閑的笑容,“哦,江姑娘曾經賣了兩間藥堂,便是我們公子買了。”
江正堂在小夏開口的時候,就已經猜到。
此時得到證實,面色如死灰。
所有的人都開始交頭接耳。
江冉也是無奈,那兩間藥堂出售如此順利,還賣了那麽高的價,她早就應該猜的到是慕容羽。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慕容羽不缺錢,選擇開一家藥堂不過是為了隨時拿藥。
現在買下這兩家,大約就是怕她的藥堂落在別人手裡收不回來吧。
她看了小夏一眼。
小夏正好看過來,只是衝她一笑,然後看向了江正堂,“我們公子交代過,新招了兩個掌櫃的,明日就去接手,江大夫今日記得安置好藥堂裡的人,帳冊也要備好。”
眾人交頭接耳,這麽說來,江家的濟世藥堂在廣陵已經不是一家獨大了。
不由得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江正堂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不想當著眾人的面說這些,便切入主題,“此乃私事,容後再議,想要報名的現在先錄下名單。”
曾大夫搶先說道,“曾某願意一試。”
原大夫也虎視眈眈的,“原某也願意一試。”
小夏見機問道,“不知報名需要何條件?”
江正堂說道,“這藥師會的會主之選,只有兩關,其中第一關,就是以十日為限,憑著這十日的表現,擇優選出兩人進入第二關,再以一個月為限,擇優選出得勝者為會主。”
小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如此看來,我們廣仁堂是沒有機會的。”
江正堂說道,“不錯,廣仁堂沒有坐診大夫,自然不能參選。”
江冉站了出來,“小女願意一試。”
在一群大老爺們粗獷的聲音中,江冉的聲音顯得清朗突兀。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江冉身上。
曾大夫最先發出聲音,“你一個女孩子參加做什麽?”
江冉毫無羞惱之意,只是說道,“會主之選,方才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並沒有規定女子不能參選吧。”
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覷。
自然是沒有這個規定,關鍵是自廣陵藥師會成立以來,也從無一個女子坐堂問診。
江冉行了禮,言語謙遜,“小女只是想著參與,若要細細的論起來,又怎麽比得過幾位前輩呢?不過湊個人數罷了。”
原大夫冥神一想,一個小丫頭而已,怎麽會是他的對手。
他看了看曾大夫。
曾大夫和自己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若是第一關,先將曾大夫淘汰出去,到時候只剩下自己和這小丫頭,還不是穩操勝券的事情。
原大夫這樣一想,立刻就說了出來,“我覺得江姑娘參選雖無先例,卻也可以一試。”
很顯然曾大夫也是這樣想的,他不甘示弱的說道,“我也覺得江姑娘可以參加。”
江正堂看向了女兒,這丫頭垂著頭,毫不意外的神色,竟然利用人性的弱點,來達到參與選試的目的。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麽就這樣決定了,此次參選會主共有三人。”
參選之人定下來,便各自散了。
寧大夫起身,喚了一聲,“江丫頭,你過來。”
江冉款款走過去。
寧大夫說道,“替我拿上煙袋,陪我去轉一轉。”
江冉連忙拿起煙袋,跟在寧大夫的旁邊。
“丫頭,說說看,為何要參選這會主之位,你可知道,其實每行每業都跟一個大染缸一樣,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你一個小姑娘家,這一步踏出去了,就收不回來了。”
江冉垂下頭。
這樣的話,從寧大夫的口中說出來,帶了幾分苦口婆心的勸誡,聽在江冉心裡透著感動。
這世間之事皆是如此,你失去了一些,就會得到了另一些。
從前她的身邊只有白薇和白芷。
現在,走出了這宅院,她才知道,這世間也是這般充滿著溫暖,總有人會真正關心你的。
“我不想做一個依附家族庇護的小女子,我也想要庇護我身邊的人,如今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如果不接著走下去,很快就再無立足之地。”
寧大夫歎了一口氣。
江家這些時日,流言蜚語滿天飛。
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也是過來人,知道這世道的殘酷。
一個男子,想要混出頭來,已經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大底就是這樣一個道理。
江冉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這世道如此艱難,如果踩和被踩之間一定只能選出一個,我自然是不希望自己是被踩的那一個。”
寧大夫走到今日,見多了世間百態,他搖了搖頭,“丫頭,我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閱人無數,不過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倒是第一次見,你是個聰明的,我只是擔心,這一條路走的太遠,你會失了初心。就像是我當初,太過於在乎名利,如今想來,隻覺得悔不當初。”
年少之時,大步往前,從不回頭。
年老之時,便只剩下懷戀和愧悔。
江冉的神色黯淡,“不瞞寧大夫所說,我正是因為知道後悔的痛苦,這才立志要走一條不同以往的路,”
寧大夫只是用力抽了一口旱煙。
一圈又一圈的煙霧彌漫開來,帶著一股歲月的厚重。
江冉不再言語。
大街上的嘈雜之聲傳入兩人耳中,前方不遠處有人群圍著,議論紛紛的。
有一個聲音說道,“好像是有馬車摔倒了,好大一攤血。”
寧大夫是大夫,本能的穿過人群擠了進去。
江冉緊緊的跟在寧大夫的身後,一眼就看見是徐家的車馬。
那馬車已經被撞翻在地。車梁已經斷裂。
裡面傳來少女哭泣的聲音。
然後是婆子的聲音,“五姑娘,五姑娘,你怎麽了?”
地上那個小廝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掀起簾子一看。
只見徐家五姑娘哭的梨花帶雨。
裙擺之下露出一截褲腿,已經染滿了鮮血。
五姑娘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頭都哭了起來。
寧大夫上前給五姑娘把脈,“不好,必須快點止血,不然失血過多,恐有性命之憂。”
寧大夫吩咐道,“丫頭,我的藥堂就在前面第一家,你快去喊兩個夥計,抬一個藤椅過來。快點。”
江冉聞言,不再猶豫,很快,就有個小廝抬了一個藤椅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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