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心裡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問道,“你到底行不行。”
寧大夫大吼了一聲,“不想你家小姐瘸腿的話,就給我閉嘴。”
李媽媽嚇得再也不敢言語。
正在這時。
“瑤兒,”錢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冉沒有回頭。
只是繼續一點點的取出一些殘留的木屑。
殘留的木屑十分的微小,一旦分心就會再次殘留。
錢夫人急急的走了進來。
拿著目光掃射了一圈,目光在江冉的身上打量。
成風看見徐夫人進來,連忙簡短的說道,“徐姑娘的腿上有一根木屑斷在裡邊,必須取了出來,因為男女有別,現在由江家姑娘來替她取出木屑,請夫人不要擾亂江姑娘的心思。”
五姑娘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此時看見徐夫人,喊道,“娘,我的腿。”
徐夫人只在一瞬間,就已經鎮定下來,不過她的視線落在了五姑娘的身上,母女連心,到底還是揪了起來,只是柔聲說道,“瑤兒,忍著。”
然後看向了江冉。
那紅彤彤的肉翻著,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少女神色專注,沒有一點因為自己到來而影響心緒。
徐夫人微微的有些詫異。
木屑終於清理完了,然後要縫製傷口。
寧大夫用的就是桑皮線,線在滾水上方熏蒸之後,就變得軟綿起來。
江冉在寧大夫的指導之下,縫合起來。
她是女子,也拿過針線。
寧大夫簡短的說了一些方法,江冉就順利的縫合起來。
這時候,五姑娘已經痛得暈了過去。
徐夫人看見江冉收拾好了之後,這才走了過去,急切的喚道,“瑤兒,瑤兒。”
她回過頭對江冉說道,“瑤兒到底怎麽樣了?如果瑤兒這一條腿廢了,我讓你們江家在這廣陵混不下去。”
江冉站起身來,“夫人,見過過河拆橋的,沒見過像夫人這般還沒過河就橋拆的。”
她把東西全部收好,然後才說道,“人在做天在看,有時候,造下的孽容易報應在兒女身上,希望夫人好自為之。”
她這樣一說,卻叫錢夫人心裡一驚,她的確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莫不成這江家丫頭知道不成?
寧大夫說道,“我再開一些藥,讓令愛回去吃,”
說著一邊擬著藥方,一邊提醒徐夫人,“令愛這腿算是保住了,夫人想要過河拆橋的話,還是要等過了河才能拆。令愛千金之軀,這腿上桑皮線拆線的話,你還要求著人家江姑娘呢。”
寧大夫說完。
徐夫人傻了眼,神色千回百轉。
她是能屈能伸的性子,聽寧大夫這樣說,便放軟了聲音道歉,“方才是我失言,請江姑娘勿怪。”
江冉揮了揮手。
和徐夫人的恩怨還沒開始算呢,這一點小小的插曲算得了什麽。
寧大夫簡單說了一些該注意的地方。
徐夫人這才吩咐人將五姑娘抬回去。
然後又找了車夫詢問,“這馬兒今日怎麽會忽然發瘋。”
那馬夫說道,“不知道,這馬是二公子最喜歡的一匹馬,性子一向溫順,今日二公子不用,我們才選了這匹馬,按理不會發瘋的。”
徐夫人神色凝重起來,“回去給我好好地查一查。”
江冉聽到徐夫人的話,也忍不住的促足深思。
她記得徐望月前一世就是從馬上跌落下來,摔斷了腿。
看來這一次,應該不是意外。
只是從徐望謙變成了徐家五姑娘。
五姑娘也算是倒霉,母兄的罪過,結果由她來承受。
“江姑娘,”一個聲音將江冉喚回現實。
江冉回過頭,原來是成風。
江冉忙答道,“成師兄,不知有何事。”
成風不由得有些發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一聲師兄是叫的自己,“姑娘身份尊貴,這一聲師兄擔不起。”
江冉也不多說,隻笑問道,“你方才找我有何事?”
成風忙說道,“是師父找姑娘有事。”
江冉點頭,款步過去,
寧大夫正在找東西,聽到江冉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坐吧,”
大約找了好一會,這才從一個角落的箱子裡面,找出了兩本書冊。
寧大夫拿了那兩本書隨意的抖落灰塵,一面問道,“丫頭,想不想跟我學醫?”
江冉心念一動,這本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果真嗎?”她眼睛裡都是期待,“寧大夫不嫌棄我是女孩子麽?”
寧大夫只是說道,“我記得你江家醫術傳男不傳女,我寧家卻沒有這樣的規矩。”
說著哈哈大笑,“不過我寧家一直被稱為外科聖手,就算是傳女,想來也沒有那個女孩子願意學,現在連我唯一的兒子都不願意學了。”
雖然在笑,可是那笑聲之中透著一股酸澀之意。
江冉倒是知道,寧大夫的獨子從前也是跟著學過的,只是後來發生家變之後,便棄醫了。
“如果寧大夫不嫌棄的話,小女願意學。”
寧大夫自從藥師會比試以來,對這個女孩子就有些刮目相看。
不過那時候,他只是看不過眼江正堂的所作所為,更多的是對這個少女撐腰。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將這醫治外傷的醫術傳授給江冉。
倒不是因為看不起女孩子,而是因為,他學的這些,一個女孩子絕對不會接受。
其實真正叫他動心思的是方才,肉中取刺是治療外傷之中最簡單的一種。
男子膽大,很少有心細的,女子心細,卻格外膽小。
寧大夫一直在看著江冉,忍不住的讚歎不已。
膽大,心細,鎮定。
既有男兒的魄力,又有女兒家的細心。
這才是他一直可遇不可求的關門弟子。
“成風,去倒杯茶過來。”
江冉接過茶水,跪拜在地,帶著十二分的誠意,“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寧大夫十分的欣慰,“好好好,快快起來。”
江冉笑著對成風行了禮,“見過師兄。”
這一次,成風果然受了江冉的禮。
成風看過江冉方才的手法,他忍不住也是自歎弗如,並不是說,江冉做的比他現在做得好,而是他當時幾乎用了半年,才做成像江冉這樣。
師父常跟他說,學醫是要講天賦的。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師父說的在理。
好在成風也是一個寬心的性子,“師父有了師妹傳承這醫術,我便也就放心了。”
寧大夫拿起手裡的煙鬥一下子就敲在了成風的腦杓上,“放屁,你資質本來就比旁人差,不想著勤奮好學,倒想著推脫,你這是不想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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